鳳夢涵看著冀良青沉吟不語的樣子,就問了一句:“冀書記是不是覺得哪裏不妥?”


    冀良青搖搖頭說:“沒有,都很好,對了夢涵啊,在大宇縣還都習慣嗎?”


    鳳夢涵說:“還成,剛來的時候有點手足無措的,現在慢慢的也適應了。”


    “好啊,好啊,這就好啊,上次關於你到大宇縣的問題,我還和華子建意見有過分歧,說真的,我可不想讓你下來吃苦啊,一個女孩子,不需要這樣的打拚,將來好好的找個老公,做個賢妻良母就罷了,唉,你該不會還對我有意見吧?”


    “怎麽會呢?我理解冀書記對我的關愛之心,不過我可是不同意書記你的這個觀點,現在男女平等,不能說女人就應該怎麽怎麽樣。”


    冀良青一愣,哈哈的大笑起來,說:“看來我錯了啊,這下到基層沒多少天,你是作風潑辣了,好,趕明兒個我就調你到婦聯去,專門維護婦女權益,怎麽樣?”


    鳳夢涵也就笑了,麵子上是在笑,可是冀良青那個讓她做賢妻良母的話還是讓她的心再一次的抽搐了一下,自己能做到那一步嗎?恐怕很難了,華子建在自己的心裏和身理上已經埋下了不可遺忘的種子,每當想到自己的未來和生活,自己總會把它和華子建連在一起,也不知道現在的華子建在做什麽,他是不是還在痛苦?他身邊有沒有人在安慰他,勸導他,陪著他呢?自己多希望能夠讓她快樂起來啊。


    華子建快樂嗎?一點都不快樂,最近這已經有一周的時間了,他每天都在家裏呆著,他不想接受別人的邀請,就算是王稼祥,武平等人的邀請,他都婉言拒絕了,他知道自己的未來已經很危險了,這些人在這個時候任然不去迴避的接近自己,他們不過是因為一種情感和義氣,他們不願意自己感受到門前冷落鞍馬稀的落寞,但自己怎麽能在這個時候牽連和危害到他們呢?


    自己假如離開了新屏市,自己假如收到處分或者更為嚴重的懲罰,他們卻還要在新屏市裏生活,工作,為了自己短暫的開心而讓他們在以後受到冀良青更大的打擊和排擠值得嗎?當然不值得,所以不管這些人說什麽,也不管他們使用起什麽軟硬兼施,威脅利誘的辦法,華子建就是不出去,不出去就是不出去,他們也無可奈何。


    華子建這一周裏幾乎就成了家庭主婦,江可蕊每天還要上班,這帶孩子,做飯什麽的華子建都積極參與進來,當然了,老爹老媽是不會讓華子建一個人忙的,再說了,指望他做出來的飯菜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下去的,可是他總是沒有閑著。


    小雨到是很高興,這小子一歲多了,牙也長了不少,閑著無事就在華子建的胳膊上磨牙,那勁挺大的,一點就不像自己咬媽媽的時候那樣,每次咬媽媽,都會受到嗬斥,但咬老爹,情況很好,他再疼也不會說什麽,就像木頭人一樣,隨便自己的在他身上磨牙。


    華子建不是不知道疼,但他覺得自己現在也隻有這樣的一個作用了,他無法上班,無法去發號施令,每天他都在想著辦公室裏的事情,他還想著已經幹的紅紅火火的建材市場,想著已經暫停的,也很蕭瑟的飛燕湖影視城項目,他能不心急,能不心焦嗎?


    蕭博瀚的消息一點都沒有,他在新屏市的項目也因為突然的失去了主管人員而陷入停擺狀態,有一天在一個下午,華子建坐上了江可蕊的小車,說出去兜兜風,但後來他還是讓江可蕊把車開到了飛燕湖影視城的工地上,他看著那些殘垣斷壁,看著那挖的坑坑窪窪的地段,看著好多民工無所事事的在飛燕湖的荒野上閑逛著,華子建的心如刀絞,這是蕭博瀚的項目,但包含了更多華子建的心血和希望。


    華子建一下子就恍然迴到了影視城簽/約和開業典禮上,那樣的壯觀繁華的場景,卻在今天變得如此蕭瑟,荒涼。華子建想到了紅樓夢中的好了歌: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幹淨。。。。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蛛絲兒結滿雕梁,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


    他的眼框中感到了一點濕潤,他別過頭去,怕江可蕊看到了自己的樣子,還好,江可蕊沒有發現自己,華子建低下頭說:“這裏風大,我們迴去吧。”


    江可蕊點點頭,說:“迴吧,我眼睛都有點讓風吹的難受了。”說著她自己檫起了眼睛。


    華子建也在這個時候趕忙擦了一下自己將要落淚的眼睛說:“是啊,是啊,我也是呢。”


    江可蕊異常心疼的看了華子建一眼,忙轉過臉去,挽著他的胳膊,說:“你給我講講,這個飛燕湖的由來,為什麽起這樣的一個名字?”


    華子建對這個是很熟悉的,他一麵攙扶這江可蕊走在高低不平的小道上,一麵給她講訴著,很多年前,這裏不是湖,是山,已經不清楚是什麽年代開始,這裏的人們開始在這裏開采石頭,石料源源不斷的運往其他村子,其他地方,因為這裏的石頭在很久之前是名氣很大的,古代的宮廷,衙門,毫宅大院都使用著這裏的石頭,就這樣,日日夜夜眼,永不停息的勞作,使這片山崗變成了大湖,並且延綿十幾裏,真正的滄海桑田。


    大燕因為這裏的美麗而從其他的地方遷移到這裏,越來越多的大燕聚集在了這個湖畔,於是就有人把這裏叫成了飛燕湖。


    江可蕊聽的很神往,這個傳說應該是她第一次聽到,他對這裏千百年來人民勞作的偉大而感動,這樣大的一個湖,要挖多少年,要取走多少石頭啊?


    他們繼續的走著,湖光水色滋潤著華子建的眼睛,也滋潤著他的心靈,咀嚼風景裏的美,迴味感悟思想自由流動的美,生命啊,就像湖水一樣波光粼粼,就像晚風一樣駘蕩多情。一湖水把一切都包融進去了,天上行遊的雲朵、湖邊的亭亭如蓋的翠柳,湖麵爭奇鬥豔的荷花,花下往來穿梭遊戲的魚兒……目光投向哪兒,都是綠!腳步走到哪兒,都是綠!生意盎然的綠,生機勃勃的綠,鮮活流淌的綠啊!輕而易舉就滲透進了華子建的眼睛,滲透進了華子建的心肝肺腑,滲透進了他情緒思想。


    微涼的風從水麵輕輕拂來,帶著好聞的濕濕的潤潤的水氣和若有若無的花香。它們潛進華子建的身心,就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一切都是那樣的閑適。是啊,風月滄桑,何必緊摳囊袋苦熬終身。人生苦短,就須敞開心懷享受時光,無論是物還是人,隻要能放開心胸,都能領略到人生旅途裏的大美!華子建依稀記得《文始經》裏說“一蜂至微,高精亦能遊觀乎天地;一是至微,亦能放肆乎大海”,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啊!而在此情此景裏,華子建還想到了林則徐的幾句話“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氣貫九天,雅正是高;風傳萬裏,守清為芳”的哲理,心間湧起的正氣與快意一下就充塞全身!


    華子建站住了,他迴首看著這已然停工的的影視城,眼中透露出了一種少有的堅定,這個項目不能停,已經投進來了這麽多的錢了,一旦停下就是一種犯罪和浪費,既然蕭博瀚不知所蹤了,那麽自己就來幫他完成這個心願。


    華子建在一刹那間胸中就燃起了一股火焰,他堅決的,毫不遲疑的對江可蕊說:“明天我到省城去,我要見到王書記,我要繼續影視城的項目,他們不是停止了我的工作嗎?那就剛好,讓我來完成這個項目。”


    江可蕊有點不可思議的看著華子建,這是一個什麽人啊,到了這個份上,他還要工作。


    江可蕊張大了嘴,好一會才說:“這,這合適嗎?”


    華子建揮揮手,大氣昂然的說:“沒什麽不合適的,我也問了,蕭博瀚在新屏市的賬戶上還有10多個億呢?現在暫時凍結著,但既然誰都不知道蕭博瀚到哪去了,他的事情也無法定型,那麽這個項目就不能再停。”


    江可蕊不能在說什麽了,因為華子建的性格,脾氣她比誰都清楚,既然華子建決定這樣做了,就沒有人能夠阻止他的前行,江可蕊歎口氣,隨他去吧。


    但是這並不是華子建完全的想法,因為在最近的幾天,冀良青已經隱隱約約的放出風來,暗示著自己將要對新屏市做一次精確的調整,沒有人敢於懷疑冀良青的說法,在沒有了華子建掣肘的情況下,冀良青是完全有能力來完成這個動作了。


    所以這個問題也是華子建所麵臨的一個難題,對於不斷追擊而來的冀良青,華子建是要想辦法對他進行一次有力的狙擊,讓他明白窮寇莫追的道理,讓他對自己有所顧忌,不敢輕易的放手任性而為。


    但怎麽樣才能做到這一點,現在華子建已經有了答案,自己要從容的敗退,在逃跑之餘最好還能翻身殺他一個迴馬槍,隻有這樣,才能給冀良青造成心理上的壓力,才能讓他有所收斂,至少保持住一個短暫的平定。


    你冀良青不是現在正在宣示你的勝利嗎?好吧,你就繼續得意兩天,等你反應過來,你就會為今天的得意付出相應的代價。


    而逃走的眼中就飄忽起了意思嘲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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