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子建一聽說道工程上的事情,趕忙掏出了隨身攜帶的一個筆記本來,就準備給冀良青匯報一下花園項目的進展情況。


    冀良青一下坐正了身子,說:“停停停,你不要給我來這套好吧,我可不想聽你這官麵的文章。”


    華子建說:“我最近忙,怕打擾書記,所以好長時間也沒有給你匯報了,今天剛好,我就把項目情況簡單的給你匯報一下吧?”


    冀良青搖著頭說:“現在有什麽好匯報的,還沒怎麽開始呢,在說了,你匯報也是給全市長匯報,我聽那麽多幹什麽?”


    華子建疑惑起來,從自己一進來冀良青說的每一句話,好像都是和項目相關的,但為什麽他又不聽自己匯報?


    華子建有點為難的看著冀良青,一時不知道應該繼續謙虛的堅持匯報,還是把筆記本裝起來。


    冀良青一笑說:“我叫你來隻是一種好奇,知道嗎?好奇!這應該不算是工作的事情,就是私下裏的一個疑惑想讓你給解釋一下。”


    華子建抬手扣了扣頭,這冀良青書記也會好奇?他問:“書記是什麽事情需要我解釋,請明示一下,我一定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冀良青就閃動了一下本來就很犀利的目光,輕聲說:“我想問的問題是,你怎麽就讓全市長改變了想法,按你的思路進行了這次招標?”


    冀良青說的聲音不大,但一下子就穿進了華子建心中,那話語鏗鏘有力,聽在華子建耳裏猶如雷鳴,讓華子建暗自心驚的,這個冀良青太厲害了,似乎他從來沒有關心過花園廣場的招標項目進度和情況,但從他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中,華子建就不能再有任何的僥幸心理了,冀良青什麽都知道,他對招標組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明白,他還洞悉了自己的意圖,也明白了全市長委曲求全是不得已的行為,這太讓華子建震驚,也太讓他感到害怕了,冀良青就像是盤旋在新屏市的一支鷹,對這個城市發生的一切他都曆曆在目。


    華子建的臉上就顯出了茫然,不解,惶恐而又驚訝的神色:“冀書記的話我沒有完全明白?”


    冀良青就死死的盯著華子建,看的華子建心頭發毛,背心流汗,最後冀良青發出了轟然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給我還裝,你裝吧,裝吧。”


    華子建還是茫然的搖著頭,他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他沒有其他的選擇,他寧願裝,哪怕裝的不像,哪怕冀良青明明知道自己在裝,但還是要裝下去的,這總比自己說出自己的陰謀詭計,說出自己聯手張老板對全市長敲詐要好的多。


    至少這樣冀良青隻能是繼續的懷疑自己,而說出了那些,恐怕冀良青就是另一種心態了,他會對自己加強防範,他會對自己敬而遠之,甚至是打壓,從某種意思上來說,領導可以對一些事情懷疑,但絕不會容忍一個善於陰謀詭計的人在自己身邊。


    冀良青沒有讓華子建的偽裝蒙蔽過去,他說:“當你們第一輪的篩選結果出來的時候,我其實就想出麵的,但後來我想了想,既然有你華子建在那裏,我相信你是有辦法的,但再後來,你在金副秘書長那裏也受挫了,我想這件事情你已經沒有了勝算,但我還是想等到最後一刻才出麵喊停,知道為什麽我想那樣做嗎?”


    華子建搖搖頭,沒有說話,其實他真的也不知道冀良青為什麽一直不出麵,既然他已經斷定了自己無能為力了,他還不出麵?


    冀良青點點頭說:“是啊,你當然是猜不出來,其實啊子建,在很多時候,我最想聽到的是你來給我求援,你來找我,讓我幫助你,讓我給你作為後盾,但顯然,你從來都沒有準備給我這樣的一個機會,這從我內心來說,還是有點失落的。”


    華子建現在算是明白了,冀良青想要的就是讓自己對他的臣服和乞求,隻要自己求他,不管是什麽事情,他一定都會答應的,因為作為一個資深的宦海老吏,冀良青知道自己的價值,他要自己明確無誤的坐上他的戰車,為他衝鋒陷陣,為他攻城掠寨,做他的急先鋒。


    但華子建是不願意這樣的,至少,現在華子建還不想過早的投靠誰,在這個近似於賭局一般的官場,旗幟鮮明,立場堅定,固然是一種方式,可以找到靠山,可以獲得最大限度的幫助。


    但萬事萬物都是矛盾和相克的,過於鮮明當然也就有了孤注一擲的特性,它就少了靈活自如,少了迴旋變化的巧妙,政治的奧妙在於不斷地周旋,政治的樂趣在於最終俘獲,政治的全部智慧在於圓滑,在於藏著鋒芒的世故,在於妥協中保存實力積蓄力量,政治的快感在於強加於人。


    而一旦沒有這些,自己就隻能是依附在別人戰車上的一個輪轂,一個扶手,或者刀具,自己已經沒有了生命,沒有了獨立,沒有了自由,自己隻能在一個特定的圈子裏做一些特定的事情,為一個派係工作,為一個小集團出力。


    這不是華子建想要的模式,華子建更希望在這爾虞我詐,暗流湧動的權利之場,用自己獨特的手法,繪畫出了一片更為炫麗的輝煌,這就首先要獨立出來,而不是給自己套上派係,關係的枷鎖。


    華子建苦笑了一下,說:“比起冀書記你們這些老領導來,我真的發現自己差得太遠了,要是早知道你一直想要幫我,何必我把自己搞的緊緊張張的,一麵怕工作沒做好,一麵又怕無意中得罪人,兩頭的為難啊,唉,這就是眼光水平的問題啊,現在才發現,很多事情我都看不透,看不清。”


    華子建的表白讓冀良青一時啞口無言,華子建沒有迴應自己的話意,他自說自話的在吹捧自己,自己需要你來拍嗎?根本不需要。想拍我冀良青的人多得很,我可沒有心情來和你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冀良青久久沒有說話,他看著華子建,想看懂他,他要理解他,但卻感到華子建越來越模糊了,作為盤踞在新屏市多年的冀良青,在新屏市這塊土地上,隻要自己想拉誰過來,不管這個人多有個性,也不管他多麽自大和驕傲,他都會對自己的微笑做出最為快捷,最為直接的迴應,自己的橄欖枝從沒有伸出去又空空如野的拽迴來。


    而這個華子建他是為什麽呢?為什麽他就不願意搭上自己的快船,他一個人難道不寂寞嗎?顯然,他也沒有踏上全市長的戰車,更不用說莊副市長的戰車了,他難道總是喜歡這樣獨來獨往嗎?


    苦笑了一下,冀良青說:“你不像是一個不合群的人。”


    “我喜歡孤獨嗎?好像也不是啊,但我不希望給別人添加麻煩倒是真的,我一直都這樣要求自己。”華子建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他也知道,自己裝聾作啞就這樣拒絕冀良青的好意是一個很危險的行為。


    冀良青淡淡的問:“奧,這到是很少聽到的一種論調,你有什麽麻煩給別人添加,是工作,還是生活?”


    華子建很小心的說:“冀書記,其實我的麻煩很多,我也不是一個單純的人,在我身後有很多麻煩的,這你應該知道,所以我不能輕易的給別人帶來本來不屬於他的麻煩。”


    冀良青恍然大悟了,奧,原來如此,看來是自己錯怪華子建了,不錯,在華子建的身後是有很多麻煩,雖然自己不是很了解華子建的過去,但顯然的,他作為樂世祥的女婿,而且是在一場決戰中挫敗了省政府派係的韋俊海,那麽他當然會受到懲罰,他已經受到了懲罰,而以後呢?也許還有接下來的打擊吧,他不想連累自己,不想讓自己在那個時候難於取舍。


    冀良青有點同情的看著華子建,是啊,或許他現在這樣二三不靠的更好一點,就像自己一樣。


    冀良青說:“你認為你還會有麻煩?這樣的擔心可以理解,但你應該知道,新來的省委書記就我的感覺來說,他不是一個柔弱之人,或許他的到來能讓你所處的大環境有個改變。”


    華子建點點頭說:“我也是這樣希望的,但現在什麽都看不清,所以我隻能等待,希望沒有人給我找麻煩,讓我能好好的工作就可以了。”


    冀良青也長歎了一口氣,他到底算是放過了華子建,如果今天華子建沒有找到這個難以反駁的理由,恐怕今天之後,華子建就會成為冀良青心中的大敵了,作為一個新屏市的一哥,他絕對是不會容忍別人對他的微笑嗤之以鼻的。


    這關係到他的尊顏和權威。


    冀良青又點上了一支煙來,看看華子建:“哈哈,子建啊,你真是一個很有趣的人啊,對了,我們好像把話題扯的太遠了,現在還是讓我們迴歸到我的疑惑上吧?你是用什麽辦法讓全市長改變了想法的,我真的很好奇。”


    華子建在這段時間和冀良青的周旋中,已經想好了一個應對的方式了,他就說:“我大概的了解一點,好像那個張老板買下了本來給拆遷戶定好的小區所有房子,然後擅自提高了銷售價格,而全市長應該是很迫切的想要讓花園廣場項目啟動吧,所以他們就一拍即合了。”


    冀良青睜大了眼睛,細細的迴味著這事情其中的道理,最後就實在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指著華子建說:“這應該是你的手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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