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季少傑幾乎是小跑著去的,到他車子開迴來,前後隻花了三分鍾的時間,可是,當他甩上車門,大踏步走去曾為女孩豎起衣領的地方,他的心開始慌亂,剛剛還站在這裏的人,她去了哪裏?

    心底有不好的預感湧上來,他特意選在秀場結束之前提前出來,此時,他四下張望,冬夜的酒店門口隻有寥寥數人匆匆經過。

    他心跳如狂,掌心裏全是冷汗,掏出手機,才想起她的隨身包包是他提去放在了車裏,手機錢包都在包包內。

    他立在那裏,手頹然垂下,腦子裏嗡地一聲,他的女孩,短短三分鍾的時間內不見了。

    自責、懊惱、恐懼、慌亂,種種情緒讓在商界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季少傑幾乎失控。

    為什麽會大意地將她一個人留下?

    為什麽獨獨今天沒有帶司機出來?

    是她自己跑掉了還是有人帶走了她?

    一個又一個問號漲得他腦子發痛,被冷風一吹,他才稍微清醒,掏出電話,“steven,你立刻幫我聯係今晚在漢唐大酒店舉辦的國際大學生服裝設計作品大賽主辦方……

    十五分鍾後,季少傑和steven一起坐在漢唐大酒店監控室裏。

    老板的臉色已經青白到steven不忍再看了。旁邊站著趕過來陪同的主辦方——市裏大型活動辦公室呂主任,以及酒店值班經理和監控室裏的兩個員工,均是大氣也不敢喘。

    屏幕正在不斷變化,值班員調出十幾分鍾前酒店台階前發生的那一幕,一個高大的年輕男人強行將陰影裏穿駝色大衣的女孩拉上一輛奧迪敞篷小跑……

    季少傑屏息凝神,仔細辨認,原來……竟是他!!

    他的怒氣勃然而起。拳頭啪一聲砸在桌子上,沉著臉疾步往外走。

    “季董,那個……”其中一個工作人員忍不住開口,“幾分鍾前,也有人調看了這段監控錄像……”

    “是誰?”

    季少傑驀地轉身,目如鷹隼。

    出聲的人被這目光盯得打了個冷顫,囁嚅著,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辦公室呂主任急得隻差跳腳,眼睛瞪到脫眶,“你們還不快說,季仁集團的季董親自站在麵前,你們卻連個話都說不清楚!不想幹了是不是!”

    那兩人被呂主任噴了一臉口水,眨巴著眼睛看向門口高瘦的陰沉男子:“是鍾副市長。”

    steven從懷裏掏出三個信封,分別放在三個人麵前。季少傑已經大步走出門外,手中電話揚起,“陳局,我是季少傑,您家的三公子最近似乎行事比較高調啊……”

    值班室內幾人站著麵麵相覷,前後兩撥人都是查看同一段監控資料,同樣來去匆匆,他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在半個小時之內,能連續看到兩位平時隻能在電視上見到的人物。

    坐在飛馳的車上,季少傑稍稍放心,起碼她不是被不知名姓的壞人拐走。可是,僅僅放心了一秒鍾,他的心又揪得更緊,無疑,鍾震聲此時也知道了她的下落,而且,已經搶在他前麵行動。

    由始至終,鍾氏兄弟才是他真正擔心的人。

    如果她被他們找到,不啻為魚兒放迴了大海,她又怎麽可能肯再迴到他的身邊?這些年,她對他依賴,也曾對著他笑,可是,他很清楚,她的心,終究沒有完全屬於他。

    他心急如焚,不,他絕不能讓他們倆兄弟先找到她。

    ***

    高速公路緊急停靠帶上,停著一輛還未熄火的橘色奧迪tt。

    鍾靜言坐在副駕上,生氣地瞪著帥氣的年輕男人,“陳君墨,你到底想幹什麽?為什麽強迫帶我來這裏?”

    “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啊?”陳君墨笑嘻嘻的,在不斷經過的車燈照射下,他的眼睛顯得格外黑亮。

    “我記得你,就像我記得賣報的老頭、學校噴水池旁的雕塑一樣,這沒什麽稀奇的。”鍾靜言冷冷地說,“我再說一遍,請你趕快將我送迴去。”

    陳君墨被她冰冷的語氣弄得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他的鼻子直而挺,在其它女人眼裏,一直很性感。

    “鍾靜言,我帶你過來,當然是有理由的。你這幾年到底去了哪裏?你突然不見了,最後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你可知給我帶來多大麻煩?那些警察,還有你家裏的人,都快把我家門檻踏平了,你不覺得欠我一個解釋嗎?”

    鍾靜言板著臉,依然冷漠,“陳君墨,這麽多年,你一點長進都沒有嗎?我早已說過,我去哪裏,幹什麽事,都與你無關。”

    “如果因為我的突然消失,給你帶來困擾,我很抱歉,但我不覺得我有必要向你解釋,更沒必要突然之間被你莫名其妙拉來這裏。”

    她還是那麽直接和驕傲,就跟她的大眼睛還是那麽明亮美麗一樣。

    陳君墨心裏隱隱

    泛起一種酸意,他並不承認那種感覺叫作悲哀。

    今晚他是陪女朋友去參加服裝設計大賽的,哪知竟然在t台上看見了她,他完全驚呆了,有幾秒鍾,他大腦是空白的,前後左右都是看秀的人,t台上,模特兒站成一排,可在那一片吵嚷當中,隻餘了一個她。他完全忘了自己的女朋友,無法控製地尾隨著她,看她落了單,腦子一熱,就將她拉上了車。

    就跟四年前,他傻乎乎地在學校門口專等著捉遲到的她一樣。

    他長得帥,聰明,學習成績好,從小到大,幾乎沒栽過什麽跟頭,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手的,隻除了一樣,那就是鍾靜言,他不肯承認自己失敗,可是,這個蜜水裏泡大的孩子,終究是不服氣的,這四年來,他考上了不錯的學校,交了不錯的女朋友,現在正在一個不錯的事業單位——檢查院實習,而且完全可以想見的,借著他家老頭子的東風,他會有一個相當不錯的未來。

    他以為他早已忘記了她。畢竟,已經過去了四年,而他們之間,說話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四個小時。

    那麽多比她漂亮的女孩子圍著他轉,他實在應該早已忘了她的。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這麽奇怪,《畫皮》裏的王生對佩容說:"是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能抵抗誘惑!"在他反應有些滯後的心裏轟然炸開,那絢爛的中央是刺眼的白。

    那麽抵抗小柔對他的誘惑是為了證明他的意誌力還是因為他心裏隻有佩容?

    而他,見到她便控製不住自己,甚至做出將她強拖上車這種根本不應該發生在他身上的、不可思議的事情,是因為真的喜歡她還是為了證明他是從未失敗過的?亦或,是因為他四年前做的那件事?

    他不肯深想。

    見到她,想接近她,想好好看看她,想跟她說說話,不想輕易放她離開,於是,不理她的反抗,帶她來了這裏。他幾乎隻是遵從著本能地這樣做了。

    那件事——是的,幾年前,那張引起一連串風波的照片,是他寄出去的。

    他是個乖孩子。所有人都這樣說,可是,他這個好人,卻害得自己喜歡的人失蹤了。

    他一直對自己說:兄妹之間亂*倫,根本就是不對的!他隻是做了一件他該做的事情!她失蹤根本不關他的事。說過多次之後,他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行為無可指責,於是,他將寄照片的事徹底丟在腦後,不去想,即使無意中想起了,也隻是

    撇嘴,小小年紀,亂*倫呢,……

    直到現在,他還是無法做到坦白那件事,說出來,她會恨死他吧?“我……我隻是,隻是想知道你這幾年過得好不好……”他苦澀地說,“做為老同學,問候你一下也不行嗎?”

    鍾靜言推推車門,可車門被他鎖住了,她試圖心平氣和地跟這個男孩說話,“我過得很好。現在你知道了?請你送我迴去,或者你放我下車,我自己想辦法迴去。你知道,我這樣突然不見了,我的……叔叔會著急的。”

    “這幾年你都是跟那個季仁集團的季少傑在一起?你……你寧願給他做情人,也不願意……”陳君墨的怨恨突然湧上來,忍不住質問,“我哪點比不上他了?他比你大那麽多,除了比我有錢,他還有什麽?你知道他的名聲有多花嗎?”

    鍾靜言猛然怔住了,季少傑的花名……

    他對她好,無條件滿足她的一切要求,每個月至少飛去看她兩次,以至於她都沒有想過他還有沒有女朋友或者情人……原來他在國內……他竟還有他的花花世界?

    她忽略心裏急湧上來的奇怪不適感,那些,不也不關她的事嗎?

    陳君墨卻沒有忽略她的失神,此刻,就著高速公路旁昏暗的路燈,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的樣子,皮膚白滑,大而黑的眼睛,菱形的嘴唇豐潤而立體,飽滿而誘惑,因失神而微張著,讓人禁不住產生親吻和安撫的欲*望。

    這是他白天從不去想,隻幾乎晚晚都會夢見的樣子啊。

    在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之前,他的吻便落了下去。

    ***

    很久很久之後,陳君墨還清晰地記得那個吻,曾經無數次迴味。

    實際上不能叫吻,隻是0.1秒唇瓣的擦碰。那兩瓣菱唇,那樣厚軟,香馥,他甚至敏感地捕捉到了那上麵因緊張而驟起的幼紋。

    顯然,他太過突然的動作嚇壞了女孩,僅留給他0.1秒的美好,便唰地扭過臉去,拚了命地推拒,揚起的手指差點戳中他的眼睛。

    陳君墨後仰著頭,雙手狼狽地扳著座椅靠背,其時,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僅僅一年之後,他需要為這個吻付出怎樣的代價。

    有些東西,瞬間便是永恆,一吻誤終生。

    “我喜歡你,鍾靜言,你做我的女朋友!他,他們,都不是真心對你好,你不會幸福。”

    陳君墨努力解釋著,也許是終於與喜歡多年的女

    孩這樣獨處在封閉狹小的空間裏,他勇氣倍增,出口的話幾乎變為了哀求,“跟著我吧!跟著我!隻有我才最適合你。我一定會對你好!”

    鍾靜言後背緊貼在車窗玻璃上,驚魂未定,大眼睛睜得圓圓的,像被獵人追捕的小鹿,將身體極力撤到離陳君墨最遠的位置,尾音顫抖,“幸福不幸福,那是我與他之間的事情,陳君墨,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你,你放我走。”

    這樣的鍾靜言,頑固得不可理喻,像隻傷人的刺蝟,令陳君墨無處下口。

    在他看來,再明顯不過的道理,這個女孩,她自己想不通,竟也拒絕聽取。

    以前,她同鍾家兩兄弟攪在一起,那要以理解為她小,不懂事,現在又與季少傑那個花花老男人攪在一起,甘心被他玩弄。那都是些什麽人?亂*倫先不說,季少傑荒唐的名聲很早便已在某些圈子裏傳遍了,近幾年雖收斂很多,但狗又怎改得了□?

    而他,家世清白,年輕帥氣,前途無量,放著他這樣的人不選,卻自甘墮落,與那些邪門外道走在一起!

    她是著了什麽魔!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她這樣不知自愛的女孩,又憑什麽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他的腦子裏像刮過一陣陣的龍卷風,全是亂的,車內空調裏吹出的暖氣,烘得他滿臉通紅。

    她是錯的,她走在錯誤的路上!他必須要拉她一把!她需要他的解救!

    這些念頭像毒蛇噬咬他的神經。

    女孩被他眼裏的紅血絲嚇壞了,偏僻的高速公路,狹窄的車廂,力量懸殊的男孩和女孩。

    “陳君墨,你冷靜一下,千萬別亂來!否則我……你知道季少傑有多厲害,他不會放過你。”她放輕聲音,努力想讓他冷靜,可她連警告都說的毫無底氣。

    她越軟弱在男人眼裏就越會激起征服的欲*望。而且,她居然拿別的男人來威脅他!程君墨徹底紅了眼。

    與四年前相比,麵前的女孩完全蛻去了青澀,擁有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圓潤起伏的曲線,那是從他心底最深處隆起的山巒,令他想要征服。

    他抑製不住心魔,終於撲了過去。

    鍾震聲開著車子,旁邊坐著震文。

    沒有人說話。車內空氣凝固了一般,連喘息都是壓抑著的,可心跳聲卻那麽響。

    晚上,主辦方

    將服裝比賽的名單遞在震聲手上的時候,他隨意瀏覽了一下,注意到第三行,有個來自英國的的女孩,叫做季言。他心裏默默地念了一遍這兩個字,季言,言,鍾靜言的言,是他的妹妹那個言字。

    他唇角不禁微微勾起一絲微笑,仿佛隻是反複念著那個字,心裏也會暖一點。

    他本打算過來露個麵便走的,旁邊官員不停對他說著各種恭維的話,令人生厭。而在他對麵,t台另一側坐著的那個男人,高瘦,氣勢不凡,神色似睥睨一切,他心底冷哼,同樣也令人無端生厭。他想,那麽就看完這個叫做季言的女孩的作品再走吧。

    當那個女孩終於站在舞台上,燈光太亮了,他隻是感覺到了那個女孩身上散發出來的嬌媚的妖氣,旁邊一個大肚腩的區長響亮地吞著口水,喃喃說,嘖嘖,這女孩,嘖嘖……至於嘖的是什麽,所有男人都知道。

    他心裏鄙夷,隨意眯起了眼睛,那個女孩的臉龐在他視線裏變得清晰——

    他似聽見心底某處轟然倒塌的巨響。

    那個女孩轉身下台了,就要消失了,他的夢就要醒了……

    他慌張地站起身,卻被那些區長、主任拉住,他們迭聲說,“鍾副市長,您怎麽能走呢?看完再走嘛……”

    他越著急,便被拉得越緊,那些人唯恐得罪了他,待他終於用一聲失態的大吼結束混亂,急急趕過去,僅遠遠看見他的妹妹被一個年輕男子強拽上車……

    他幾乎是跌跌撞撞地闖入監控室,直接出示身份調看了錄像資料。繼而致電警局原來的甘警長現在的甘局長,提供搶人的車牌號碼,才一路追蹤過來。

    幾分鍾前與震文會合,聽震文說在超市也遇見了妹妹,倆兄弟才結束置身夢裏的不真實感。

    他們的小落落,那個從小被他們養得嬌嬌嫩.嫩的小人兒,真的,出現了。

    人,真的是很貪心的動物。

    之前,他們想,有生之年,隻要還能看一眼妹妹,知道她過得好好的,便再無它求。

    可是,見了人了,他們才知道,隻看一眼哪裏夠,那個小人,他們是一定要捂在胸口,揣在懷裏,捧在手心的。

    震聲恨聲擊下一掌,正捶在喇叭上,那刺耳的鳴笛聲劃破夜空,像極焦急的嘶喊。

    而與此同時,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也傳來一聲喇叭長鳴,像與他們唿應,那格外淒厲的拉長的一聲,如同飽含著某種迫切的警告

    。

    車子飛速行駛,橘色的奧迪終於映入眼簾,越來越近。

    幾乎在震文震聲的車子停靠的同時,一部風騷之極的紅色阿斯頓馬丁one-77吱一聲,囂張地橫擺在他們車前。

    季少傑身著一身黑色休閑西裝,從車上跨下來,冷冷斜睨了兄弟倆的大眾一眼。

    震聲震文怒目而視,滿腔仇怨清晰地寫在眼底。

    此時無暇多說,三個人齊齊向奧迪小跑疾奔過去。

    三張臉從不同的角度幾乎同時出現在車窗外,車內,陳君墨捉著鍾靜言的雙手,將女孩壓在座椅上動彈不得。

    女孩頭發淩亂,衣服被掀在腰上,已經奄奄一息。

    這樣的情景,怎麽不令人發瘋?

    陳君墨也被突然出場的人嚇醒了,心魔退去。

    鍾靜言無力地躺在座椅上,從她的角度,第一個映入她眼簾的,正是季少傑,她烏沉沉的眼睛猶如抓住救命稻草,虛弱地說了一句話:季少傑,救我。

    她叫的人,是季少傑。

    鍾靜言渾渾沌沌的,看著車窗被人砸破,陳君墨被揪了出去。她被抱在兩具溫暖之極的尚在微微顫抖的懷抱裏。

    她睜著大眼睛,愣愣地看著抱她的人,極慢地伸手,摸摸他們的手臂,溫的,摸摸他們的臉,溫的。

    有熱熱的液體滴在她臉上。她用手輕擦,不僅是溫的,還是濕的。

    那麽,是真的?不是夢?

    真的,是她的哥哥?

    她朝左邊扭頭,大哥!又朝右邊扭頭,二哥!

    她顫著聲,試探著輕叫。聽別人說,如果說夢話的聲音太大,會把夢嚇醒。

    震聲震文流著眼淚,一左一右捏住了妹妹的手,按在他們臉上,一遍遍摩擦,輕吻,感受那久違的微溫和柔嫩。連鍾邦立和馬華都分不清他們兩兄弟,可是隻有一個人,從來不會把他們認錯。

    初冬的夜風吹在臉上,極冷。

    隨後從車上下來的steven,正在收拾陳君墨,拳頭擊打在肉體上的聲音,混合著慘嚎聲,分外糝人。

    季少傑垂著雙手,默默看著那邊抱在一起的三個人。

    他不得不承認,原來,三個人抱在一起的畫麵,竟然真的可以是自然而純淨的。

    在他們周圍,似乎已經形成一個結界,外人無法闖入,他們的眼

    裏,已完全容納不了任何人,

    此時的他,包括steven、陳君墨,都跟路旁孤仃仃的路燈沒什麽兩樣。

    “我們迴家!落落,我們,迴家!”震聲將妹妹打橫抱起來,震文將外套脫下,蓋在妹妹身上,又用雙手包著妹妹遺失了鞋子的光腳,旁若無人地一起往大眾車上走。

    在三人與季少傑擦身而過時,季少傑終於拉住了女孩的一隻手,

    “鍾靜言,別走!”他說。連他自己都覺得說出口的話是如此無力。

    可是,他必須要說,盡管,他已經知道結果。

    鍾靜言似乎此時才想起還有他這麽一個人,在哥哥的懷裏微微迴頭。

    那個人黑衣與夜色融合了,背著光,看不清他的眼睛,可那站姿,竟是說不出的孤清。

    “鍾靜言,別走!”他又說。這個不可一世的人,聲音裏,已經不知不覺帶了三分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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