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完全不知道長興集團門口發生了什麽,他是躲在左邊的走廊,隻要小寶完成任務,他就可以迴去忙自己的事情,本來他不需要過來,實在是心裏惦記想要過來看看,整整抽了小半包煙,他才壓下進去的衝動。


    常言道衣錦還鄉,他這幅姿態,哪怕別人認不出,心裏頭還是不舒服。


    “李大哥?”


    “啊?”


    李安下意識的迴頭一看,連忙別過腦袋,這丫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李小雅的眼睛霎時紅了,望著坐在地上,穿著軍大衣的老者,捂著嘴竟然蹲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哭的人心裏頭發慌。


    不會就憑自己啊了一聲,這丫頭就確認身份了吧?李安如坐針氈,悄悄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把頭埋在雙膝痛哭的李小雅,一是時間倒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想過這次過來可能會碰上熟人,但絕對沒想到會是她。


    “你哭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你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麽啊!?”李小雅心中的悲痛像是天塌了一般,女人的直覺,以及他啊的那一聲足以證明身份,可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難道上天真的這麽殘忍?要把自己唯一一個親人也從身邊帶走?


    李小雅隻覺得整個人生都要崩潰了,從他消失的那一晚開始,她不止一次腦補過無數種可能,但都被她一次次反駁,甚至在今天她還在想李安肯定是因為有事無法現身,無論如何,她都沒想過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的哭聲不大,聽在李安的心裏卻恍若直逼人心。


    沒道理啊,不至於哭成這幅樣子,李安完全搞不懂李小雅哭的原因,這才認識沒多久...


    “小雅,別哭了。”安慰人的本領,李安到現在都沒學會。


    “上善宗!該死的上善宗!”李小雅猛地站起身子,一股無名的殺意陡然迸發,原本清純無限的臉上此時殺意幾乎要衝天而起。


    李安愣住了,望著徹底陌生的李小雅,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但很快一股殺意也瞬間衝天而起,沉聲道:“你果然沒有那麽簡單!你到底是什麽人!?宋老鬼跟你又是什麽關係?你們一起算計我?”


    再沒什麽能比被人算計更令人憤怒了,而且還是被自己信任的人所算計,如果不是還有點理智,他現在就會放出鬼將直接將其湮滅!


    哪怕是引起恐慌都在所不辭。


    李小雅的身形一僵,迴身看著他,苦笑道:“二十年前,華北市西山的小溪前,躺著兩個還在繈褓中的嬰兒,他們被父母親人所遺棄,被天地所不容,可就在那兩個嬰兒即將餓死,凍死的時候,一名道士遇到了他們,從那天起,兩名嬰兒逐漸長大,看起來稍小的嬰兒道士自己留下了,那名女嬰道觀無法收留,道士便隻好送給了他的好友,並且為他們取下了名字,因為沒有姓氏,所以用了道士的姓氏,男孩叫做李安,女孩叫做小雅。”


    沉默。


    死一般的寂靜。


    李安身上的殺氣陡然消散變成了不可置信。


    觀月真人留下書信上寫的清清楚楚,還有一個女嬰,也就是他的姐姐,並且說對方遠比他過得幸福,讓他不要去找,沒想到現在人家自己出現了,而且還用一種悲慘的身份出現在他麵前,更沒想到會在此時說出實情。


    “你是覺得我沒幾年活頭,才說的嗎?”李安重新坐在地上,繼續抽著煙,這一幕的情況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李小雅同樣坐在他的旁邊,語氣充滿了悲傷,“我不想表露身份,師傅說你的命格不同,如果身邊有親人存在,對兩人都不好,可是你都這樣了,師傅他又在騙我,既然不表露身份你也會多災多難,那我又何苦放著親人在眼前而不去相認?”


    “你師父是誰?宋老鬼和你是什麽關係?”李安問道。


    “他老人家的道號我也不知道,不過觀月師傅叫過他天傀師弟,我想他應該就是道上早在三十年前就消失的天魁真人。”李小雅的聲音很平淡,再沒有任何隱瞞,隻是目光依舊望著他,說道:“知道你為什麽燒了正源老店都能平安無事嗎?你真以為曾經救了宋老鬼,就可以任意妄為?告訴你吧,整個華北道上的正源老店就是我師父的勢力,宋老鬼也不過是一個下人。”


    天傀真人?


    李安嘴角一抽,倒是想起了以往師父提起過的一些事,天傀真人成名的時候,他師傅觀月真人還不曾在道上留下名號,相傳天傀真人的強大並不是因為他的道法如何深厚,而是他的傀儡術幾乎登峰造極,鬼將級別的陰魂算得上是極強的存在,但是在他的手中,隻需要小小的一些材料,他便能輕鬆製造出一名鬼將級別的傀儡,四十年前據說因為道法失控,他所操控的四十九名鬼將傀儡暴走,險些將華北市攪得天翻地覆,後來也不知道是誰出手,將四十九名傀儡覆滅,天傀真人也因此元氣大傷,自此退出道宗。


    總而言之一句話,當年道上但凡提及天傀兩個字真的是談虎色變。


    “想不到,想不到啊,看來我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都落在了你的眼裏。”李安苦笑一聲,心頭倒是升起了一絲莫名其妙的感觸,喃喃道:“你說我應該叫你姐姐,還是你叫我大哥呢?”


    “有區別嗎?”李小雅笑了笑,剛伸出手,李安便躲了過去,“我現在不好看,你還是不要看的好,我有個問題,我這年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太讓你失望了?”


    她的手並沒有因此伸迴去,而是強硬的撩起了他的頭發,淚眼汪汪道:“失望,我真的很失望,因為你的任性,你毀掉了師傅的一切,毀掉了整個明月觀。”


    李安神色黯然,搖頭不語。


    “但是我不恨你,我之所以裝作那個可憐的李小雅,就是想看看我這個弟弟到底知不知道悔改,有沒有長進。”李小雅深吸了口氣,欣慰道:“真的,你太完美了,像是一塊璞玉經過了千錘萬鑿,你成長了,成長到了一種讓人無法匹及的程度,我相信隻要你還活著,明月觀就一定不會衰亡,反而會在你的光芒下徹底改變,至於上善宗,那隻是擋在你麵前的小小絆腳石,可是你...”


    李小雅的眼淚又出來了,捧著他的臉,泣不成聲。


    李安明白她的意思,事情變化的太快,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會主動對虛土真人出手,一時沒有把握,二是虛土一死,上善宗的不複必然不遠了,況且還有一個仙靈觀虎視眈眈,估計也是因為他現在模樣大變,所以短時間找不到自己。


    李小雅也很後悔,因為她沒有暴露身份,所以李安為了保護她們選擇了自己麵對,不然當然有她幫忙,結局一定不是這樣。


    “都過去了,再說了,我現在有辦法恢複!”


    “什麽?”李小雅神色一喜,問道:“什麽辦法,那你還等什麽,快些恢複,現在道上的水變得混了,處處都是殺機,我擔心你這樣下去恐怕撐不了多久,是不是有什麽麻煩,你告訴姐姐,姐姐現在也很厲害,我會幫你!”


    世上總會有那麽一個人,會為了你的安危傾盡全力。


    李安心中感動,將他遇上苗穀兩女的事情說了一遍。


    “苗穀出世了?”李小雅望著西方,像是想到了什麽,連忙道:“你需要苗穀的米蟲,卻因為進不去苗穀,為什麽不去找司馬青春幫忙?說不定他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我現在就去找他。”


    司馬青春?


    李安猛地一把拉住李小雅的胳膊,腦袋裏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當初司馬青春留下了一個紙條,上麵寫著乃眷西顧四個字,現在看來這個西方極有可能是指苗穀,但是如果換一個思路想的話,他是不是應該去一趟落龍山區?


    西方!


    “不用了,我想他已經給我留下那條路的方向了,謝謝你。”李安心中大喜,他怎麽把這個給忘了,雖然還隻是猜測,但是去一趟並不會有什麽損失,實在不行再想辦法去一趟苗穀,活人總歸不會被尿憋死。


    “謝我什麽?”李小雅見他的表情像是有辦法了,心裏頭也是高興。


    “我剛來建安市的時候碰上了司馬青春,他給我留下了四個字,隻是被我給忘了,要不是你,我哪裏想的起來,我要立刻去一趟落龍山區,你呢?”李安問道。


    “我跟你去,你現在不能再出事了。”李小雅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她真的是不能在接受李安出事了。


    李安笑了笑,有心想要拒絕,隻是話到嘴邊終究是咽了迴去。


    “對了,你這家夥總是好心辦壞事,你知不知道範小文出事了?”想到範小文的情況,李小雅急忙攔下想要出發的李安,認真道:“自從你給她留下那封信後,她整個人都垮了,臥病在床,估計你再不去看她,等你迴來也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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