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建安市汽車南站。


    李安特意在丁家換了一身自我感覺不錯的西裝,皮鞋擦得鋥亮,跟他的腦袋一樣,在陽光下閃著奕奕光輝,隻是他時不時的原地踱步,扯著領帶,昔日平靜的臉上全是緊張,像是小學生犯了錯,正等在辦公室外邊,等候著老師。


    “丫的,這什麽破衣服?怎麽穿的這麽別扭,脖子上幹嘛非要拴上一個帶子,嘞著不難受嗎?”李安鬆了鬆領帶,又覺得不夠莊重,隻好重新勒緊。


    他的身材挺拔、俊逸,穿上西裝更是顯得筆挺,隻是身材稍微消瘦,外加眉頭習慣性的皺著,再配合上自然之力帶來的氣質,整個人的淡然氣質尤為明顯。


    等待,永遠是漫長的。


    中午十一點十分左右,一輛長途大巴車駛了進來。


    李安眼巴巴的順著車窗向車內望去,下一刻,他的雙目便與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對視在了一起,像是條件反射一般,李安猛地收迴目光,整個人做賊心虛般的轉過身子。


    範小文從打給李安的電話那天開始,人雖然還在華北市,可整顆心都飛到了建安市,而且就掛在李安的身上。


    她多想下車就能看到心中朝思暮想的男人。


    他多想衝下去狠狠撲在她懷裏給他幾拳。


    他多想再咬他幾口。


    可當自己下車的那一刻,心中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盡數煙消雲散,想也不想就直接衝入了他的懷裏,宛若小鳥依林。


    隻是用力之大,竟然勒的李安有些喘過不氣。


    “哇,表姐你終於來了!”範詩音捧著一盒爆米花,咋咋唿唿的衝了過來,“表姐,你是不知道呢,姐夫真的是對你好好呢,天還沒亮就來車站等你了,你看他穿著西裝,那可是他人生第一次穿呢,怎麽樣,是不是很帥?”


    範詩音毫無電燈泡的意識,硬生生將範小文從李安的懷中拉開,轉而霸占了她的懷抱,開心道:“嘻嘻,我那美得冒泡的大表姐,呀,人家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哭呢,表姐你怎麽瘦了?”


    李安滿臉尷尬,暗暗懊悔,早知道不帶這丫頭過來了。


    範小雅也連忙紅著臉收起情緒,辯解道:“胡說,我過的好著呢,反正也沒人想我,沒人管我,每天都能大吃大喝的,才不會瘦呢。”


    這話...


    怎麽有諷刺味?


    李安縮了縮脖子,帶著歉意的眼神看向了也在偷偷打量自己的範小雅。


    她穿著一襲米黃色的毛衣,可能是因為真的瘦了,顯得比以前更大了一些;身材更是越發的高挑有致,本來是烏黑秀麗,隨意披散在肩上的長發也盤在了起來,幾縷搭在臉上的秀發,在微風中飛舞,她雙腮微紅,眼眸閃著水光。


    清冷,落寞的氣質中卻多了一分生息、喜悅。


    她,真的瘦了。


    李安心下微歎,感情的事,的確是不能碰,一旦碰了再想平靜的分別,怕是不可能。


    師傅說得對,順其自然吧。


    他現在已經不覺得離開範小文是對兩個人都好的決定了,因為這樣的話,既會傷了範小文的心,更會對不住自己的心。


    思索間,他看到了站在範小文不遠的另一位姑娘,不由一愣。


    “周警官?你不在華北市當你的警察,為人民服務,怎麽也跑到建安市來了?”


    “我...”


    周衛雪張了張小嘴,俏臉上寫著兩個字,不自然。


    她一個大活人就這麽俏生生的站在他麵前,他的眼中竟然隻看到了範小文,直接把自己無視了?


    想起上次在慶閑山莊他和哥哥開的那個玩笑,還有在範小文家中發生的意外,周衛雪隻覺得整個人都難受的想暈。


    “我哥說我最近不要繼續待在警察局了,不然會出事,剛好小文姐要去建安市,我哥知道後就讓我跟著小文姐一塊來找你...”周衛雪細弱蚊聲,臉頰蒼白,又補充道:“...要是打擾的話,對不起,我...我現在就走...”


    出事?


    李安微眯著眼睛,看向了周衛雪潔白的額頭。


    黃中帶紅?


    周衛雪的眉心像是一個小漩渦,旋轉著昏黃色的光芒,但在其中卻夾雜著一絲淡淡的紅色。


    他想了想神仙冊陰陽篇中相麵的一些內容,微微點頭,認同了周衛雪的話。


    黃色代表著純陽、正義之氣,在古代便是官差,朝廷中人,現代嘛,自然就是警察、官員等身份。


    紅色代表血光、危險,既然是正義之氣中帶著血光,那肯定是指近日如果她還忙活著工作,十有八九會惹上血光之災。


    請個長假出來散散心,也在情理之中。


    “衛雪,你別胡說,我們都歡迎你。”範小雅拉著她的胳膊,看向了莫名其妙的李安,說道:“小安子,你快說句話啊?”


    “啊?說什麽?”


    李安不懂女人的心思,愣了一秒,旋即笑道:“哦哦,周警官願意來建安市散散心,我們哪有什麽歡迎不歡迎的,小文姐,你們都累了吧?我在建安市弄了一套帝王般的大別墅,帶你們去見識見識?”


    “哼,姐夫最壞了,把人家丟在千古齋都不管我的。”範詩音嘟起小嘴,不開心。


    “行了,別耍小性子。”李安笑了笑,忽然耳朵一動,不由一拍腦門道:“哎呀,我都忘了,早飯都沒吃呢,迴去做太麻煩,要不我先請你們吃一頓大餐?”


    周衛雪蒼白的小臉上劃過一絲紅暈,該死的,肚子怎麽在這個時候響呢...


    範小文說道:“你呀,少吹了,還什麽大別墅,我們隨便找個餐館吃一點就好了,聽說建安市的酸菜魚很出名,衛雪,我們去嚐嚐?”


    範小文都開口了,這裏擺明她最大,別說去吃酸菜魚,就是要去壓馬路,也不會有人反駁。


    李安則是充分的把自己定位在保鏢的位置。


    遵從新一代的三從四德。


    說到底,他依然覺得愧對範小文。


    ——


    汽車站的人流量並不比火車站差多少,走出綠色安全通道,擺地攤賣著各種稀奇古怪小玩意的攤子絡繹不絕。李安倒是不敢興趣,隻是範小文她們,尤其是範詩音那丫頭,幾乎都要玩瘋了。


    她從小就生活在上流社會,哪怕是學校都是貴族大學。


    衣服是名牌純手工,吃的是最精致的食物,就連上洗手間那都是最大、的洗手間。


    那些生活看似非常奢侈,非常爽,其實久了就會厭煩,哪有現在這樣來的熱鬧有趣。


    “姐夫姐夫,我要紅色的那個小泥人!”


    “姐夫姐夫,我要吃冰糖葫蘆,兩串!帶芝麻的那種!棉花糖我也要!”


    “姐夫姐夫,...”


    半個多小時的功夫,他們一行人愣是沒走出汽車站多遠,幾乎每路過一個攤子範詩音都要光顧一下,時而擺動這個,戳一下那個。


    哪怕是一隻小小的發條老鼠都能讓她開心不已。


    雖然是赤子之心,可李安的臉色有些發黑了,看得範小雅兩女皆是掩嘴嬌笑,愣是讓他有苦難言,隻能背著大包小包,緊隨其後。


    一個小時後。


    李安終於活著走出了汽車站,看著走在前麵的三女,他不由苦笑:“小文姐,你們不會想步行去吃飯吧?要不我們攔一輛出租車,節省下體力?”


    “不要,節省什麽體力嘛,我們第一次來建安市,當然是步行四處看看啊,坐車才沒意思呢。”範小文有心欺負一下李安,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嗯嗯,我讚同。”


    範詩音直接叛變,眨巴著大眼睛裝可憐。


    周衛雪則是沒有發言權。


    “小哥,我再說一遍,你今天要慎言慎行、慎出門,不然可是要吹大虧,說不定連將來的媳婦都要丟了呦。”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長這麽大還沒吃過大,不!老子還沒吃過虧!就特麽知道你們這些擺地攤的垃圾全是騙子,看老子不拆了你的攤子!”


    “呀!有熱鬧看哎!”範詩音唯恐天下不亂,一聽到吵鬧聲,頓時看了過去,隻見在樹蔭下坐著一位胡子拉碴,穿著破舊保安服的男人正帶著一副墨鏡,靠在樹下。


    在邋遢男麵前席地擺著文王八卦簽,一個小竹筒,外加兩瓶二鍋頭。


    除了後麵的二鍋頭外,其他的一切都表明了這男人的職業。


    蔣誌龍剛想抬腳踹翻攤子,便循著聲音看了過去,他今天是奉命來這裏接他未婚妻的,因為有人告訴他早去可以表明誠心,他直接提前了兩個小時。


    由於閑著淡疼,本想打算找一家汽車站旁邊的小旅館看看,結果全是垃圾貨色;好在他又發現了一個模樣邋遢的瞎子算命的,為了打發時間當然是要過去耍一耍咯,隻是沒成想這老瞎子一不占卜,二不摸骨,上來就給了他一句讓他火冒三丈的話。


    分明是找自己的麻煩!


    將來的媳婦?


    那不就是他心中的未婚妻,自己即將迎接的美人長孫雪晴。


    按照他老爹話,隻要他能用正規手段推倒這位未婚妻,他們蔣家的生意將會開拓到海外!


    更何況長孫雪晴可是建安市上流社會有名的冰山美人,一想到老爹從小給他定下的親事,蔣誌龍就會豎起大拇指,他佩服他爹的先見之明。


    一想到長孫雪晴那張冷若冰霜的小臉,蔣誌龍就有種翱翔在天堂的感覺。


    要是這輩子能上一次那樣高貴的女神,讓他少活幾年他都願意。


    不過蔣誌龍現在卻是把自己的未婚妻拋到了九霄雲外,一雙桃花運像是實質的大手,正在向他這邊走來的三,不,兩女身上滑過。


    範詩音雖然嬌小可愛,可惜他又不是蘿莉控。


    他更喜歡成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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