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叫大公子過來!”顧尚峰聽完探子的匯報後大發雷霆,將墨玉鎮紙用力地扔到了桌子上,佇立在一邊的曹真低下頭沒有說話,此刻當木頭人是明哲保身之法。


    顧知憫還不知道情況,依舊帶著一副好心情來到父親的書房,連領路的下人那欲言又止的模樣也沒注意觀察到。


    “爹,您找孩兒來有什麽事?”顧知憫話剛說出口,就被書房裏的那種凝重的氣氛懾住了。


    父親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而曹真則站在下麵也沒有抬起頭和他打招唿。


    “爹。”顧知憫有股不祥的預感,再瞟了這個時候還留在書房的曹真一眼,直覺這件事絕對和他有關係!


    顧尚峰慢慢睜開眼睛,眼底下是抑製不住的憤怒,手狠狠地拍在桌麵上,厲聲叫道:“跪下!”


    顧知憫沒有任何反抗地撩開衣袍雙腿往下跪,就算跪著,也是一派昂首挺胸,絕不屈服的氣度。


    “我問你,你上一個時辰到哪兒去了?”顧尚峰在三個兒子裏麵,最疼愛的就是身為嫡長子的顧知憫。因為其不僅是正統的繼承人,還是才能最出類拔萃的,一看就知道將來是大有前途之人,如今卻被一個男人迷得暈頭轉向,他作為父親能不失望嗎?


    “孩兒會一個故友去了。”顧知憫差不多猜到是什麽樣的狀況,腦子裏正在拖延時間盡力想補救的方法。


    “哦,你的那個故友叫什麽名字?”


    “金鑲玉。”


    此時曹真意外地抬起頭去看地上的顧知憫,他完全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麽爽利地就招了。看來,顧衙內不僅是金窩藏嬌,還是有後招的。


    “哼,算你還夠坦白。爹問你,為什麽不把金鑲玉帶到爹這裏,而是偷偷地將他藏起來?”


    “爹,您不是不知道,金家人都是不怕死的。像昨晚咱們那樣的行法,能問出什麽來?孩兒就想著能不能換一種方式試探,硬的不行來軟的,也許還會有效果。”


    “那你試探出什麽來了沒?”顧尚峰覺得長子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語氣也隨之放緩下來。


    “暫時還沒。他說自己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麽事,金滿堂從來沒跟他說過任何可疑的話。”顧知憫搖著頭說。


    “你先起來吧。”顧尚峰拿食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麵,“難道,真的隻有那個叫綠袖的知道東西藏在哪兒?”


    曹真站出一步插嘴道:“大人,這和曹某先前的推測大概一致。金鑲玉的確不是知情人。”


    “恩。”顧尚峰讚同地點點頭。


    曹真提起了另一件事:“既然如此,留那個金鑲玉在世上也沒用,反而會埋下禍根。不如……”


    “曹先生,你怎麽就這麽確定金鑲玉是完全不知情的?或許他對我也有戒備心,一時半刻還不肯說出實情呢?”顧知憫站起來後挺著腰板反駁曹真的話。


    “要是顧公子您認為他是可疑的,也沒有辦法審出來,不如就將他交給曹某,曹某起碼有一百種方法來對付他。”曹真又現出了他那如同毒蛇般陰冷的笑容。


    “你!”顧知憫後悔自己一時衝動中了曹真的圈套,現在的處境可謂進退兩難,對金鑲玉說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


    顧尚峰同意曹真的說法:“曹先生說得沒錯。你要是覺得他還有用的話,就將他帶到衙門來,等我們來處理;要是覺得沒用的話,今晚就給我解決掉他,以絕後患。”


    “爹,不能再多給孩兒一點時間嗎?或許我很快就可以從他口中套出消息來。”


    “都套了差不多四五天了,要是有的話,以公子您的能力,早就應該套出來了吧。”曹真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曹真!本公子和父親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插嘴!”顧知憫恨極了這個多事之人。


    “對不起,是曹某多嘴了。”曹真識相地退迴到原來的位置,嘴角卻不著痕跡地彎了一下。


    顧尚峰看到長子對要處置金鑲玉的事如此大反應,心裏更加確定了曹真之前跟他說的話,便改口道:“你還是直接殺了他吧,免得夜長夢多。其他的事由爹來處理。”


    “爹……”


    “不用說了。你是不是想違抗爹的命令?別以為爹不知道你和金鑲玉之前的那些破事兒。爹警告你,色字頭上一把刀,要想做得成大事,就必須得斬斷那些沒用的兒女私情!”


    顧知憫暗中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孩兒知道了。”


    “恩~”顧尚峰對他的態度還是不夠滿意,眼神犀利地看著他。


    “爹,孩兒這就去了解這件事。”


    “去吧!”


    顧尚峰這才肯大手一揮放他出去,曹真挑起眼角瞟著他離去的背影,暗暗嘖道:沒想到心狠手辣的顧大人倒是生了一個情種。


    府衙門外,馬夫等衙內上了馬車後問道:“大少爺,這次也是先去南邊再往西邊走嗎?”


    馬車裏傳出低沉的聲音:“不,直接去那院子。”


    “是。”


    剛沒走幾步路,馬夫有聽到衙內說:“盡量騎慢一些。”咦?平時大少爺老是嫌我騎得慢,怎麽這次卻要慢起來了?不會是我聽錯了吧?


    “大少爺,奴才剛剛沒聽清您的話,您是叫奴才騎慢一點嗎?”


    “沒錯,有多慢騎多慢。”


    顧知憫張開右邊的手掌,在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一根閃著銀光的細針,眼裏閃過一絲狠戾,等會他就要把這根針從李禦龍的太陽穴裏插進去。


    鑲玉,你別怪我,怪就怪你偏偏要是金滿堂的兒子!


    他閉上眼睛皺起眉頭,像是在為自己下更大的決心去做那一件萬分不情願的事情。


    不知道危險將至的李禦龍晾完頭發後就迴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那一刻舒了口氣,終於可以擺脫那一對對像釘子一般釘在自己身上的眼睛了。


    隨意翻翻桌子上的幾本書,這些都是顧知憫為了給他解悶而拿來的話本。他大致瀏覽過一遍,都是些什麽窮酸秀才愛上富家女最後雙雙私奔、青梅竹馬的兩個人因為家長不同意而不得不各自嫁娶之類的悲傷愛情故事。


    雖然老土得掉牙,但是起碼證明這個時代的人們還是挺有反抗精神的。挑上其中一本,側躺在蓋著金絲緞麵薄被的臥榻上,一隻手拿著書,一隻手撐著自己的頭,沒翻幾頁,又陷入了該如何逃亡的沉思。


    顧知憫還是不得不跨進這個院子,來到李禦龍的房間前麵。伸手想去敲門,手卻在半空停住了。這一進去他和李禦龍就要天人永隔了,以後、永遠都看不到那張多次出現在他午夜夢迴的俏臉。


    我顧知憫何時如此優柔寡斷過?!我要做迴素來的那個自己,該斷的就斷得幹淨利落!


    於是,他終於敲響了那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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