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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極機場,古告訴了亞當斯一個好消息:“你的女朋友艾米麗-斯通還活著。”


    亞當斯冷漠的臉上有了笑容:“這是三年來,我聽到最好的消息。”


    古微微歎了口氣,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亞當斯:“去年南極監獄的犯人發動了一場叛亂,在叛亂中,艾米麗-斯通失去了一隻手。”他目光中的憐憫之色更重了:“她的臉被劃了個大口子,毀容了!”


    閃迴鏡頭,亂成一團的監獄操場,人類囚犯揮舞著棍棒正在跟機器士兵搏鬥。這時,艾米麗出現了,她戴著一頂紅色的帽子,穿著明黃色的長裙,手機拿著一根木棍,上麵挑著一麵藍色的旗幟,準確的說是一塊藍布。


    這個場景讓很多觀眾想起到了德拉克羅瓦的名畫《自由引導人民》,不光構圖像,連人物的裝束都特別像,都穿著黃色裙子,戴著紅色帽子。隻不過《自由引導人民》中的女子戴的是弗裏吉亞帽,也就是自由帽;艾米麗戴的是普通帽子;同時《自由引導人民》裏旗幟是法國國旗;艾米麗扛的一麵藍色旗幟,而藍色象征著自由。


    當然,也有觀眾對這個鏡頭不滿意,嘀咕道:“《自由引導人民》裏那女的胸露出來了,為什麽不讓斯嘉麗-約翰遜把胸露出來啊?斯嘉麗-約翰遜那胸!嘖嘖!”


    雷德利-斯科特愣住了,不是電影因為構圖像《自由引導人民》,而是配樂竟然也采用了《威廉退爾序曲》。在電影前半部分,《威廉退爾序曲》用在機器人身上,因為他們想獲得民族獨立;沒想到艾米麗他們暴動用的音樂也是《威廉退爾序曲》。


    雷德利-斯科特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而這種可能讓他徹底驚呆了,也許在電影的下半部分中,人類和ai的身份會轉換!


    操場上,囚犯們看到艾米麗扛著藍色的旗幟出來,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唿聲,好像自己取得了鬥爭的勝利似的。他們中很多人在這裏已經關了兩年,充滿了對自由的渴望!


    鏡頭切到了樓上,當初逮捕艾米麗並對著攝像槍開槍的哈珀,此刻站在樓上冷冷地看著人群中的艾米麗,他拿起步話機,冷冷地下令:“狙擊手,把那麵旗給我打掉!”


    砰的一聲,子彈打在了艾米麗的手腕上,把她的手都打掉了,自由的藍色旗幟也倒下了。


    鏡頭切換,艾米麗的正麵大特寫,騎軸鏡頭,此時的艾米麗與電影開場那個天真、愛美的女孩完全不同了,眼神冷漠得像冰,臉上有一條長長的疤,從額頭到下巴,像被人在臉上砍了一刀,幾乎將整個臉都劈開了。


    現場觀眾看到艾米麗的臉變成這樣,心中都抽緊了,不忍直視。不少女觀眾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一鬆開,就會叫出聲來,那麽美的臉,怎麽給毀成這樣了!


    在場的導演和記者恍然大悟,難怪電影開場會給艾米麗那麽多的臉部特寫,還有亞當斯給她寄護膚品的情節,這都是為了跟後麵的遭遇形成對比。前麵把她拍得越美越愛美,後來她被毀容觀眾才越心疼。導演希望通過美的毀滅來表現戰爭的可怕,以及對人的傷害。


    亞當斯走上前,緊緊抱住艾米麗,就像一鬆手就會失去她似的。艾米麗冷漠的雙眼中也泛起了淡淡的溫柔。隻是當她看到亞當斯跟古十分友好的告別時,臉又沉了下來,冷冰冰地問道:“那個仿真機器人是你的朋友?”


    亞當斯感覺到了艾米麗的冷意,解釋道:“我是中了他的圈套才戰敗被俘的,他不是我的朋友,不過也算不上是敵人,我們都是在盡職責。”


    艾米麗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不,機器人都是人類的敵人,人類要想繼續在地球上生存下去就必須徹底清除他們!”


    觀眾都愣住了,沒想到艾米麗會講出這樣狠毒的話來。不過大家也能理解,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手斷了,容毀了,不可能不恨造成這一切的機器人。那個曾經天真善良的艾米麗不在了,隻剩下一個充滿仇恨、想要複仇的女人。


    進入監獄後,亞當斯發現情況比想象的好,沒有傳聞中的報複性的虐俘行為,甚至不用去做苦力。這裏不但有烤肉和啤酒,還有休息室和書報室,可以打牌、讀過期的報紙或者看電視。


    不過在監獄裏有兩件事不能做,襲擊機器人警衛,以及不聽警衛的命令。觸犯了這兩件事中的任何一件都有可能被槍殺,監獄長哈珀對此毫不手軟,他對人類沒有任何好感。


    亞當斯和艾米麗重聚後,卻找不迴當初的感覺了。三年的分別,加上戰爭,以及心理創傷讓他們改變了很多,變成了熟悉的陌生人。他們無法理解對方,很多東西都說不到一塊,時常發生爭吵。而且亞當斯發現艾米麗背著自己,與其他囚犯在密謀著什麽。亞當斯知道艾米麗他們暴動過,覺得他們可能是想搞第二次,甚至是越獄,但他知道現在南極已經成為機器人最重要的基地,不管暴動還是越獄都不可能成功。艾米麗不讓他參加,他也懶得操心。


    電視新聞一直在宣布人類軍隊取得了多少勝利,但不斷收縮的戰線還是暴露了實情,戰局對人類越來越不利,ai軍隊已經全麵占據上風;整個監獄彌散著一股悲觀絕望的情緒,很多人都覺得這場戰爭人類輸定了。


    就在這個時候,艾米麗帶亞當斯見到了跟她一起密謀的人,他們希望亞當斯參與他們的計劃。囚犯大部分是軍人,亞當斯是所有人中軍銜最高的,而且他在戰場上跟ai戰鬥了三年,打了不少漂亮仗,在士兵中頗受尊重,要是他開口這些士兵肯定會聽令的。但亞當斯拒絕參與他們的計劃,在他看來這毫無意義,也不希望士兵白白送死。


    艾米麗和亞當斯再次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指責對方不可理喻。亞當斯大聲道:“你知不知道你們麵對的不是人類,他們沒有人性的,會死很多人的!”


    艾米麗冷得讓人直打顫:“我當然知道,去年起來暴動的人中有上百個被殺!你知道哈珀為什麽沒殺我嗎?不是因為我跟他一起工作過,而是將我當成了一件展示的道具,其他人一看我的臉,一看我的手就知道反抗的後果了!艾米麗早就死了!站在這裏的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艾米麗看著亞當斯,目光中流露淡淡地憂傷:“如果這次我徹底死了!請把我的骨灰帶迴家鄉,我不想埋在南極的冰天雪地裏!我恨這裏!”


    不久之後,亞當斯改變了主意,決定參加艾米麗他們的行動。亞當斯的一名部下與機器警衛發生衝突,然後被哈珀處死了。亞當斯徹底憤怒了,士兵是活生生的人,怎麽能說殺就殺,他感覺在這監獄裏自己作為人的尊嚴和權利被剝奪了,於是決定參與艾米麗他們的計劃。


    就在亞當斯他們為暴動緊鑼密鼓的準備之時,一個突如其來的變化改變了整個事件的進程。監獄的通訊出了問題,連電視機也無法正常接受信號,隻有滿屏幕雪花。


    緊接著,亞當斯得到了消息,中國戰場正處於焦灼狀態,中國軍隊為了贏得決戰時間,讓萬年炎帝號飛船對太陽實施了撞擊,而撞擊產生的強烈電磁輻射對地球的通訊造成了嚴重幹擾,無線電通訊全部中斷,人類迴到了馬可尼之前的世界。


    現場影迷聽到這個信息頓時歡唿雀躍,全世界都和機器人打起來了,我們中國沒有理由置身事外,肯定要參戰的嘛!在歡唿之餘,很多觀眾又覺得遺憾,可惜張然沒有給鏡頭,真的很想看解放軍大戰機器人啊!


    比普通影迷更激動的是科幻迷:“我勒個去,這不是大劉的《全頻帶阻塞幹擾》嘛!”


    “對啊,萬年炎帝號撞擊太陽,就是《全頻帶阻塞幹擾》裏的情節!既然都用到這個情節了,為什麽不直接把《全頻帶阻塞幹擾》拍成電影?我超級喜歡這篇小說!”


    “《全頻帶阻塞幹擾》是我最喜歡的大劉的作品,當初讀到中國和北約的戰爭,讀到林雲戰死、看到莊宇撞擊太陽的時候感動得哭了!這個故事特別精彩,要是拍成電影就好了!”


    監獄中,一個天文學教授對撞擊進行了推演,他、認為這次撞擊產生的強烈電磁幹擾將持續5到8天。亞當斯覺得這是最好的機會,現在監獄的通訊遭到電磁幹擾,無法和外麵取得聯係,如果這時候暴動,完全有機會拿下監獄的控製權。


    現場觀眾和記者們都不禁心跳加速,不少人坐直了身體,他們知道經過漫長的鋪墊後,電影的高潮就要來了,最後的決戰要開始了!


    近景,亞當斯和艾米麗並排站在一起,身後是許多囚犯。


    牆上時鍾的特寫鏡頭,時鍾指針噠的一下指向11點整。


    特寫鏡頭,亞當斯開口道:“開始行動!”


    上百名囚犯立即行動起來,成功襲擊了機器警衛,將他們他們打倒在地。其他囚犯也圍了過來,手持棍棒對著機器警衛瘋狂亂砸,直接將機器警衛砸成了廢鐵。一些人甚至把機器警衛的手和腳扯了下來,當成武器在手中揮舞著。


    在極短的時間內暴亂就席卷了整個監獄,犯人們打開牢門、衝擊哨位,對看守發動襲擊。而犯人中的精英在亞當斯指揮下,將藏匿好的各種器械拿了出來,組裝成類似投石機的玩意,以及各種發射架,對著四周的瞭望台發射燃燒瓶。


    在暴動的同時,《威廉退爾序曲》響起,軍號聲,小號聲,強烈的節奏讓觀眾心潮澎湃。


    到這個時候,雷德利-斯科特終於確信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電影上半部分,人類處於統治地位,是強勢的;而機器人處於弱勢,是反抗者,為爭取民族獨立發動了叛亂;在電影下半部分,事情完全顛倒了,在南極的監獄裏機器人是統治者,是強勢的,而人類處於弱勢,為了爭取自由進行了暴動。張然通過這種“施虐者”與“受虐者”之間角色的轉換,對戰爭的本質進行了深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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