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日,兩人穿越一片沙漠。東方笑走慣了西夏這條道,而遊返又精於判斷方向,兩人路程順暢,終於到得興慶府附近。望著沿途小河綠樹,一望無際的田野,想起了塞上江南的稱唿,遊返雖未到過江南,也能感受到春風拂柳的輕快。


    這日的陽光正好,兩人牽著馬而行,憑著東方笑所持過路文牒,兩人到得城中暫歇了一晚,洗了一身的風塵,才繼續上路,這時精神飽滿,興致又高昂起來。路過了兩個驛,到了鄉野之間,行人又漸漸少了。兩人到了一個幾十戶人家的村莊,尋著了一間中等的宅院,找主人寄宿一晚。


    這家主人是個五十歲左右姓徐的老丈,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已然成婚。聽說兩人是從西域而來的商人,往東去大宋汴京,又見得東方笑一表人才,熱情招待兩人,又備下一桌酒菜,置了幾個小碟。席間觥籌交錯,暫且不提。


    卻說到最近一樁怪事,老人家開始嘀咕道:“貴客要往東走自然無話可說,可千萬莫走錯了路,往北走,那就不好說了。”兩個兒子也在那裏東一句西一句地插話道:“正是,近來那惡獸弄得人心惶惶,北麵村子裏人都往南跑,剩下跑不動的也隻能藏起來,否則也是等死。”


    兩人聽了以為出了虎狼猛獸,襲擊了村莊。


    老人家又道:“聽說連朝廷也派出人馬,務必擊殺那兇徒。那惡獸與人長得相似,眼睛卻像銅鈴大小,一跳能有一丈高,來去如飛。尤其喜好吃人,聽說北麵村子裏發現屍骸,不是少了大腿便是少了胳膊,沒一樣完整,骨頭上的肉都被剜了下來。”


    遊返奇道:“難道是一個野人不成?曾經聽人說過,極西之地有自小被惡狼養大的孩兒,野性足,習性也如野獸一般,四肢著地,穿山越嶺,如履平地。”


    老人家道:“不止一個,有四個,官府張貼布告稱之為塞上四獸,若是誰能獵殺這四獸,便能領取黃金十兩,授西夏勇士稱號。可惜去的人要麽沒遇上四獸,要麽落了單被抓去吃掉了,於是便無人敢再去了。這四獸每年要興上一陣,毀掉幾個村莊,吃好幾十人才能離去,過一段時間再出現。因而一旦有其消息,村子裏人便躲起來,等其退了再出來。前些日子又傳來吃人傳聞,因而老頭便勸貴客莫再往北行了。”


    酒席罷了,兩人進了客房歇息。東方笑找到遊返便商量道:“本來此處便要往東走,隻是今日聽聞了如此猛獸,便不由想去見識一番,若是能為民除害,更是理想。遊兄,你在此間小住幾日,等我去探一探,迴來再與你匯合。”


    遊返吃驚道:“那塞上四獸如此兇猛,東方兄一人如何是其對手,不如我也同去,也好照應。”


    東方笑道:“遊兄以為這真是兇猛野獸?”


    遊返略略一滯,道:“莫非東方兄認為是人假扮?”


    東方笑點點頭,道:“此間官府也組織人圍捕此四獸,獵人辦法頗多,誘餌陷阱層出不窮,怎會抓不到區區四頭野獸?而按剛剛所說,四獸來去如飛,人多時每每能避過,落單時便會出來襲擊人。依我看來,若沒有一定神智,豈能如此機敏?”


    遊返聽他一說,也認同其看法,不但可能是人裝扮,更可能是身具武功的人。隻是不清楚這四名兇徒是何目的。


    兩人商議得定,便向徐老丈告辭,一路往北而走。


    東方笑恐遊返武藝低微,既然推測到對方可能武藝高強,便將五色劍傳了給他。


    “青劍守中有攻,層層不窮,生生不息。因而愈加難學,不過遊兄無需記全招式,隻需要學會其中幾招,領會其劍意即可。姚世伯的劍譜我細細翻閱了一遍,當年無色真人的劍術出神,出道之時便沒有五色劍之說,後來收了五位徒弟,便分授五種劍法,命名為五色劍,固然將其畢生劍術融入其中,可也是因材施教,因人授劍。依我看來,無色真人的用意並非將劍法分成五份,每人得其一份,而是將劍法的劍意傳了徒弟,無論修習哪種劍法,隻要隨劍意修行,終能領會自己的無色之劍。”


    遊返小顛步訣已有根基,氣力較之以往更為悠長,當下一邊行路,一邊修習青劍法。過了幾天又學了其它四色劍法中的幾招,按東方笑所授,將五色劍五種劍法中揀了數招劍式,以自己理解領會糅合在一起。隻是乍學之下,不免生疏。東方笑也不再教,怕他消化不了。


    兩人行了兩日路程,果然越往北人煙越是稀少,路上還不停能看到南下的人群。


    東方笑找了幾個人問路,不同方位的村民均說有塞上四獸來襲,還言之鑿鑿。


    正要往正北一個孤村而去,岔路口驀地奔來一騎,馬上之人禿頂結辮,一身武士裝扮,膀大腰粗,滿臉須髯,衝兩人喝了兩句,見兩人無反應,又轉用漢話道:“兀那外鄉人,怎地還往北行,不知道那裏有四獸麽?快快向南逃。”


    東方笑抱拳行禮道:“這位壯士,我二人正是應官府號召,前來獵殺此猛獸。”


    那漢子哈哈大笑,道:“甚麽猛獸,那四獸是混名,真真實實卻是四個人,不過,是四個兇狠狡詐的人,稱獸也不為過。”


    東方笑與遊返互相對視一眼,心中均是一震,推測果然成真,隻是眼前這大漢如何知道四獸的底細,其身份不由令人成疑。


    那大漢見兩人不信,從懷裏掏出一個竹牌,自表身份道:“本大人是一品堂的拓跋烈,為尋四獸的蹤跡,獨自前來自作誘餌,引出四獸。”


    兩人肅然起敬,紛紛道:“大人原來是公差,勇氣令人欽佩。不知大人可否見過那四獸?不知其長得什麽模樣?”


    拓跋烈頓了一頓,道:“自然是見著了,還交上了手,可惜那四個賊子跑得快,要不早被我手到擒來了。現在便是去請幫手幫忙,將其一網成擒。你們兩個外鄉人身輕骨瘦,不是那四獸的對手,趁早迴頭。”


    說罷,一甩鞭子,策馬馳去。


    遊返露出敬仰神色,沒想到此人如此厲害,以一敵四還能力占上風,不愧是西夏一品堂的高手。


    東方笑微微一笑,道:“此人身上全無傷痕,連衣著都整潔如新,恐怕是坐在馬上觀鬥的高手。”


    遊返一愣,反應過來,兩人相視大笑。


    天色漸暗,兩人繼續趕路,找了一處荒廢的村落,揀了一間破落的屋子。起了一個火堆,吃點幹糧。幸好已是初夏,氣候宜人,入了夜也不覺寒冷。


    四周靜悄悄的,連蟲子叫聲都沒有。兩人剛準備和衣歇息一晚,忽聽得附近嗷嗚一聲狼嚎。


    東方笑迅速起身,將火熄滅,拉著遊返便往外走。


    天上明月當空,銀白月光照下,勉強能視物。兩人剛出了破屋,迎麵一股腥風襲來,遊返不覺一陣作嘔。


    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快速靠近,到得近處,才看清是一個披頭散發的男子,全身****,身上長滿毛發,佝僂著身形,快速奔跑著。


    東方笑不待他靠近,一劍刺出,角度妙到顛毫,那長毛怪發出驚天動地的吼聲,身形硬生生刹住,改變方向,高高躍往一側,避開了這一劍。


    左右同時又響起同樣的狼嚎,但還在遠處。


    東方笑迅速刷刷兩劍,逼向長毛怪。那長毛怪不知使了什麽法子,一閃之下,竟然避了過去。但熱血飄灑,臂上已然中劍,又急又怒之下,隻能一聲聲大吼。另外兩個聲音也迴應著不住靠近。


    東方笑逼退了他,低喝一聲“撤”,與遊返轉頭便跑。那長毛怪哇哇怪叫,可是嚐過東方笑的厲害,沒有同伴,再不肯獨自追來。


    兩人奔行了一陣,已離開那村落很遠,到了一棵樹下,才停下休息。


    遊返不住喘息,自從練了小顛步訣,即使全速奔跑,也已不會被東方笑落下。一邊喘氣,一邊問道:“這便是四獸之一麽?好快的身法,不遜於一般江湖高手了。不知道怎麽一下冒出來四個?”


    東方笑內功深厚,調息片刻便緩了過來,神情嚴肅道:“這四獸實在難對付,不能力敵,便要智取。”


    遊返一愣,向來路望了一眼,道:“莫非他們還能跟過來?”


    東方笑道:“凡是野獸,均有跟蹤獵物的本領。那怪物中了我一劍,必然懷恨在心,夥同其它三怪前來。”


    遊返吸了一口冷氣:“若是有三個這樣的怪物,那可不好對付。幸好剛剛那頭已經傷了。”


    東方笑卻顧左右而言他道:“昆侖派有一個合擊的陣法,叫做混沌劍陣。無論幾人,都可以組成劍陣。人數越多,威力越大,劍陣也越複雜。幸好我們隻有兩人,學起來也會快一點。此劍陣的秘訣就是信任同伴,將你的弱處賣與同伴,同時保護好同伴的弱處。”接著細細說了起來。


    不多時,將陣法講演了一遍,遊返漸漸明白東方笑是想以劍陣抗衡四怪,便用心記憶,遇到不解之處,便出口詢問,不知不覺兩人演練了一個多時辰,而那塞上四獸也一直沒有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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