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淩小心牽著女人,而後才附在女人耳旁低聲道:“如今你侍寢了,朕聽聞有孕初期的女人也會像你這般身體不適。”


    “啊?”餘光掃了眼周圍的奴才,蔣詩詩不好意思的用手臂頂了頂男人,“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您別在這瞎說,一會叫人看了笑話就不好了。”


    “朕又不和旁人說,隻與你說。”裴玄淩貼著女人的耳廓,“再說了,朕近日寵你寵得勤,按理說也該懷上了,若還沒懷上,那才有問題。”


    兩人說話間,分別在內室的圈椅坐下。


    緊接著,禦醫坐在蔣詩詩旁邊,隔著桌幾給蔣詩詩診脈。


    不過幾息的時間,禦醫老練的眸子就微微一亮,接著起身朝皇帝作揖,“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淳妃娘娘這是有喜了,且已有一個月左右的身孕!”


    然而禦醫道完了喜,主子們卻遲遲不迴應。


    得知這個消息時,蔣詩詩整個人都是震驚的!


    因為原主這身子本就體弱,加上多次劇透懲罰地折磨,她還以為自個比尋常女人要難懷孕。


    所以,在她身體不適時,她一直以為是劇透懲罰,壓根就沒往這方麵想。


    而她又是初次懷孕,不知懷孕會有這種反應,關鍵這反應和劇透懲罰也太像了吧。


    就在蔣詩詩震驚時,放在桌幾上的手被溫暖的大掌握住,蔣詩詩迴頭一看,就見皇帝含笑看著她。


    兩人就這麽含笑對視了幾秒,彼此眼底都有驚喜和開心。


    尤其是皇帝,素來沉穩的眸子在發光,這大概是愛情裏最甜的一刻了......


    然後,裴玄淩把蔣詩詩的身體情況同禦醫說了,“以淳妃現在的情況,可有什麽要注意的?”


    “微臣剛剛給淳妃診脈時,淳妃的脈象一切正常,不過,如果微臣沒記錯的話,之前淳妃一直在太醫院抓藥調理身體。”


    “那些藥尋常人服用能夠祛淤血,使新血生,氣機暢,但要是孕婦服用,容易滑胎,因此,淳妃在有孕期間,不能再服用那種藥方了。”


    “好,本宮知道了。”這讓蔣詩詩想起當初的蘇側妃。


    蘇側妃被穆王黨在安胎藥裏摻了“桃紅四物湯”。


    最終,蘇側妃安胎不成反而落了胎。


    而青黛給她開的藥方裏,正好有四物湯裏的那幾味藥材,導致她差點被冤枉成謀害蘇側妃的罪魁兇手。


    如今青黛給她新開的藥方,在保留原藥方的同時,還添了幾味藥材,所以,蔣詩詩是知道這個嚴重性的。


    問好該注意的事情後,裴玄淩一高興,就打賞了禦醫二兩百銀子,還打賞了猗蘭殿和龍淵殿上下,讓大家都沾沾喜氣。


    這日過後,後宮妃嬪不斷來猗蘭殿給蔣詩詩道喜。


    之前蔣詩詩還以為是劇透懲罰,沒胃口她也就不吃了,反正餓的是她自個。


    現在得知自個有了身孕,為了肚裏的孩子,她就是再沒胃口,也得吃點蔬菜水果啥的。


    至於那些肉食,她是一丁點兒都吃不得,也一點都聞不得。


    這也就罷了,漸漸的,原本還隻是惡心的她,居然開始嘔吐。


    甚至,就連吃水果蔬菜都吐,夜裏睡覺時也時常吐醒。


    此事的她嗅覺異常靈敏,好似整座皇宮的油煙味兒她都能夠聞到,有時候隻是別的寢宮做飯菜,也夠她嘔吐一陣子。


    由於身體實在是不舒服,蔣詩詩就免了後宮妃嬪們的晨省,讓她們隻需給賢妃請安即可。


    蔣詩詩本就胃口不好吃不下東西,胃裏一點東西沒有,吐得次數多了,居然開始吐血了。


    這下可把猗蘭殿和太醫院一眾太醫都嚇破了膽兒,就連龍淵殿的皇帝得知蔣詩詩吐血後,也顧不上批閱公文,立馬乘輦趕到了猗蘭殿。


    跟在皇帝身後的,還有太醫院醫術最拔尖的幾名禦醫。


    裴玄淩一進內室,就見女人靠坐在床邊哇哇大吐,卻吐不出一點東西,反而吐出一口血。


    見狀,裴玄淩立馬上前,用手帕幫女人擦了擦嘴角,才在床邊慢慢坐下,命令那幾名禦醫,“趕緊給淳妃瞧瞧,看看是怎麽一迴事兒?”


    幾名禦醫輪番給蔣詩詩診脈後,其中一名禦醫開口道:“皇上,淳妃娘娘這是因為進食的少,加之孕吐比常人嚴重,導致胃部受損引起的胃出血。”


    裴玄淩沉著臉,“可有法子止血?”


    幾名禦醫紛紛搖頭,“女人懷孕前三個月胎位尚且不穩,是最要緊的時候,而是藥三分毒,微臣建議最好還是不要服藥,以免影響胎兒的正常發育。”


    “是啊...主要還是淳妃娘娘進食得太少,若是淳妃娘娘多進些滋補暖胃的膳食,這樣對娘娘和肚裏的胎兒都好。”


    “關鍵是即便有調理胃部的藥方,淳妃娘娘也未必喝得下去,想必還是會吐出來的,倒不如為了肚裏的孩子,讓淳妃娘娘還是多吃點膳食,能夠一舉兩得......”


    “......”蔣詩詩一臉難受地靠坐在床頭,“皇上,臣妾實在是吃不下,什麽都吃不下......”


    現在一聽到有人勸她吃東西,本就難受的蔣詩詩就更加難受了。


    “朕知道......”裴玄淩攬著女人的肩膀,讓她靠在他肩頭,“吃得下咱就吃,若實在吃不下,不必勉強自個,隻是你這身子...要實在難受得受不住......”


    說到這,男人頓了頓,才艱難地做了個決定,“這個孩子...不行咱就不要了吧......”


    懷裏的女人吃不下,睡不好,還吐得胃出血,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她的身體健康。


    長久下去,她這個大人頂不頂得住都是個問題,更別說肚裏的孩子了。


    “皇上萬萬不可啊...這些年來,您膝下一直沒有皇嗣,淳妃娘娘肚裏的孩子,可是您的第一個孩子,也是您登基後的第一子,咱無論如何都得將他生下來啊......”黃得昌嚇得立馬下跪懇求。


    屋裏其餘的宮女太監也嚇得紛紛跪下了。


    那幾個禦醫也輪番勸道:“皇上,淳妃娘娘體質特殊,即便您心疼娘娘,這個孩子不打算要了,難保淳妃下次懷孕時,又會不會是這種情況。”


    “如今淳妃娘娘雖難受了點,但她肚裏的孩子發育得挺好,胎位也穩妥,若是就這樣放棄了,那可是一條鮮活的小生命啊,淳妃娘娘這陣子的苦也就白受了......”


    “淳妃娘娘孕吐反應越大,這說明胎位越穩呢!”


    “更何況,這是您登基後的第一子,如今東梁國上下都盼著他出生呢,若是您這個時候說不要了,全天下的人該怎麽想?”


    本來皇上登基時就有爭議,那時穆王已經在靈前即位。


    後來,即便皇上打敗了穆王,用真遺詔證明了繼嗣皇帝的身份,但還是遭到少許非議。


    本來後宮有喜,是件值得全國上下高興的事兒。


    若是這個時候出了岔子,全天下的老百姓難免會認為皇上不仁不義,皇位來得不正,所以才會遭到天譴,導致膝下一直無子無女,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也沒能夠生下來。


    “聽見沒,禦醫說你肚裏的胎兒好好的,如今他在你肚子裏還小,便是你不怎麽吃東西,也影響不到肚裏的孩子,所以,你心裏頭也別太難受了。”裴玄淩沒迴應禦醫們的話,隻是溫聲寬慰女人。


    那麽能吃的一個女人,如今卻一點胃口都沒有,若不是實在難受得緊,怎會如此?


    蔣詩詩抿著唇,點頭“嗯”了一聲,“皇上,既然他在我肚子裏好好的,而且,就算臣妾下次懷孕,說不定還是這種情況,那麽,這個孩子咱們還是留下吧......”


    最近這些日子,從宮女太監到太醫禦醫,通通都是勸蔣詩詩多進些膳食的。


    就連太後和太皇太後也來瞧過她一迴,得知她的情況後,也都是勸她多吃點東西,說是每個女人都是這樣過來的,隻不過她的情況比較嚴重而已,挺挺就過去了。


    說得好似是她太嬌氣了似得。


    蔣詩詩身為肚裏胎兒的母親,她也想多吃點,可剛吃下去就吐出來了,便是強忍都忍不住。


    本來身體就不舒服,整日還要應付前來勸她的人,她自個內心也很愧疚,感覺對不住肚裏的胎兒,怕小孩營養不良,可又實在吃不下,急得一點法子都沒有。


    唉,早就聽說女人懷胎十月辛苦,怎麽到她這就格外辛苦呢?


    本以為皇帝來這,也會像旁人一樣勸她為肚子裏的胎兒著想,讓她多吃點。


    可男人自始至終都在為她著想,怕她身體難受,情願終止妊娠。


    怕她心裏難受,非但沒讓她多進些膳食,反而安慰她,即便她吃得少也沒關係,又不會影響肚裏的孩子。


    瞧著女人都瘦了一圈,裴玄淩低聲問:“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蔣詩詩點點頭,“這是咱們的第一個孩子,隻要臣妾還活著,便是再苦再累,都得將他生下。”


    “淳妃娘娘說得對,這是娘娘和皇上的第一個孩子,無論如何都得留下來。”黃得昌趁機勸道。


    “......”裴玄淩看向跪在屏風外的禦醫們,“就淳妃現在這種情況,當真就沒一點法子了?”


    “主要是淳妃娘娘有孕在身,許多草藥都吃不得。”為首的禦醫說:“不過,若皇上實在心疼娘娘,也不是沒法子,微臣可以開些溫補的草藥幫淳妃娘娘調理脾胃,緩解胃部不適和出血的情況。”


    “隻是溫補的草藥藥性比較溫和,沒那麽猛烈,調理起來也就比較慢......”


    裴玄淩:“那就開藥方罷!”


    於是,禦醫們商量一下,開了一副溫補的藥方,蔣詩詩讓春杏跟著去太醫院抓藥。


    裴玄淩還有公事要忙,安排好禦醫後,就迴龍淵殿批閱奏折了。


    當天,猗蘭殿的奴才給熬了養胃的藥。


    正如那些禦醫所說,蔣詩詩剛喝兩口藥,就一陣惡心,被她強忍下去了。


    然而,等她將一碗藥喝下去後,胃裏就一陣翻騰,實在沒能忍住,把剛喝下去的藥全給吐出來了。


    在床上一直躺到下午,她才勉強吃了幾瓣柚子續命。


    接下來的幾日,蔣詩詩就是再沒胃口,也會強迫自己吃些水果,按時喝藥。


    有時候會吐,有時候不吐,全憑運氣。


    禦醫每日都會過來給她請平安脈,說是肚子裏的胎兒發育得挺好。


    加之皇帝那頭從來沒給過她壓力,蔣詩詩心裏也就沒那麽重的負擔了。


    十月二十五日下午,蔣詩詩午睡醒來,春杏就蹲在床邊小聲道:“小主,您今早不是讓奴婢把之前的草藥都扔了麽,奴婢和春桃正準備去扔,卻發現那些藥包少了幾袋。”


    “少了幾袋?”蔣詩詩這幾日特別嗜睡,有氣無力地靠坐在床頭,“你確定沒算錯?”


    “每迴都是奴婢去太醫院拿的藥,庫房還剩多少藥,奴婢記得清清楚楚,不會有錯的。”


    蔣詩詩:“那你算了之後,具體少了幾袋?”


    春杏:“少了三袋。”


    聞言,蔣詩詩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禦醫說她現在不能喝青黛開的那些藥,而古代的藥材沒有條件密封包裝,都隻是用紙袋包起來而已。


    屆時,等她十月懷胎生下孩子,那些藥早就受潮變質了,所以她幹脆就讓人扔了。


    沒想到,居然少了幾袋?


    “這幾日,廚房那邊可有說拿錯了藥包?”蔣詩詩頗為嚴肅地問。


    這種情況下,必須得查清楚那些藥流到哪裏去了。


    她現在是關鍵時刻,萬一被熬藥的奴才拿錯了,或是被有心之人動了手腳......


    當初蘇側妃已經過了孕初期,胎位穩妥,吃錯了藥都落了胎。


    更別說她現在還是懷孕初期,胎位尚且不穩定,光是服下一包藥就夠嗆了。


    而庫房卻少了整整三包藥!


    思及此,蔣詩詩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


    “......”春杏搖搖頭,“奴婢沒聽熬藥的宮女說過拿錯了藥。”


    一想到太醫說那些藥喝了會致孕婦落胎,春杏就替自家小主著急,擔心小主出事。


    “既如此,你接下來多留意廚房那邊的動靜,尤其是熬藥的宮女,你不光要檢查藥汁,還要檢查藥渣。”蔣詩詩一臉嚴肅地囑咐春杏,“記住...先別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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