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完了口,將薄荷水吐到盆裏,裴玄淩濃眉一挑,“那些下迷香的人呢?都盤問得怎樣了?”


    他向來睡眠淺,昨兒夜裏也聽到外頭的動靜了。


    想著有事黃得昌肯定會來稟報他,就又睡下了。


    另外,早在蔣良娣讓眾人提前喝解藥時,他心裏便有了準備。


    因此,如今聽見黃得昌地稟報,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迴殿下的話,給咱們下迷香的人就是這家客棧的掌櫃。”黃得昌將昨晚盤問的情況一一稟報給太子聽,“昨晚奴才連夜盤問了店家,才知道這是一家黑店,其幕後團夥還是那幾個礦場主。”


    “這家客棧離礦場近,他們幫礦場放哨,兼抓女子和壯丁,那些壯丁就送到礦場當苦力,女子則送去各個道觀行騙......”


    在黃得昌與太子稟報事情時,一旁的虞冰端了盆水給蔣詩詩,語氣頗為不自在的同蔣詩詩說:“昨晚的事,謝了......”


    聽見虞冰道謝,黃得昌也笑著同蔣詩詩說:“可不是麽,蔣良娣,昨晚的事,幸虧你讓我們提前喝了解藥,否則咱們的人得被擄走一半。”


    “舉手之勞而已。”蔣詩詩雲淡風輕地迴。


    書中的劇情,就是黃得昌所說的那般,侍衛被擄走了一半。


    而太子客房因著門外有數名侍衛守夜,太子與身邊的侍衛躲過了一劫。


    但虞冰和其餘侍衛卻被店家連夜擄走。


    雖然太子最後將他們找迴了,但是卻費了好一番周折。


    那些侍衛身為男子,被送到另一個礦場當了幾天苦力,這對他們來說倒是沒什麽。


    至於被擄到道觀的虞良娣,差一點就成了當地商賈床上的玩物了。


    她雖沒被玷汙,可是一個女子被歹徒抓走了幾日,名聲就此沒了。


    虞良娣那樣的女子,本就與尋常女子不一般,無辜失了名節後,她的性格越發冰冷古怪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蔣詩詩其實挺欣賞虞良娣這樣的性格,所以才願意出手相助。


    還有那些侍衛,大家朝夕相處一陣子了,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若是他們出了事情,她和太子身邊缺了人手,太子也不會不管他們,屆時花時間去找他們,也得耽誤事兒。


    反正虞良娣和侍衛們都是書中的炮灰,即便她幫他們避禍,她也不會有多大的劇透反應。


    確切地說,從昨晚幫他們避禍到現在,她的身體沒有一點不適。


    那麽,何樂而不為呢?


    蔣詩詩用毛巾洗了臉,餘光就瞥見太子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摸了摸臉頰,蔣詩詩詫異地問:“殿下,妾身臉上沒洗幹淨嗎?”


    裴玄淩:“是有點沒洗幹淨,你再洗一遍。”


    黃得昌看著蔣良娣洗得白淨的臉,一臉納悶,蔣良娣的臉洗得挺幹淨的呀,為何殿下還讓她再洗一遍?


    可他也不敢問,他也不敢說,隻能看著蔣良娣又洗了一遍臉。


    此刻,裴玄淩心中頗為不解。


    本以為蔣良娣幫那麽多人避禍後會暈倒或吐血,誰知她居然跟沒事人一樣。


    別說暈倒了,隻見女人精神抖擻,似乎沒有一點不適。


    難道是他想多了?


    她幫人避禍並不會遭到反噬?


    還是說,隻是幫他避禍才會遭到嚴重的反噬?


    店家都被他們給拿下了,這一日,裴玄淩索性就在這客棧住下,並在客房批閱各處送來的信件。


    蔣詩詩閑來無事,就在屋子裏看書。


    她發現一件怪事,那就是太子今兒動不動就喜歡盯著她看。


    就好比現在,她正在看書,抬頭就發現太子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那雙犀利深邃的墨瞳裏,除了打量...似乎還有一絲疑惑?


    **


    接下來的幾日,因著要等底下的人查清礦場一事,暫時沒別的事兒,裴玄淩就帶著蔣詩詩在蜀地遊玩了幾日,順便品嚐當地美食。


    這一日夜裏,裴玄淩白天處理完公務,夜裏就帶著蔣詩詩逛蜀地的一條美食街。


    以蔣詩詩的胃口,但凡看到喜歡的美食,都要點一下店鋪裏的招牌美食。


    裴玄淩和侍衛們都是沒吃晚膳的,一開始,裴玄淩和侍衛們還進些食物。


    直到女人從街頭吃到中間的店鋪時,裴玄淩是吃不下了。


    就連那些身材魁梧的侍衛,也紛紛搖頭,捂著撐得圓鼓鼓的肚子,表示再也吃不下了。


    隻有蔣詩詩,仍能大快朵頤的享用美食。


    裴玄淩還能怎麽辦,隻有耐心地陪著女人繼續逛下去。


    就好比此刻,蔣詩詩對店家說:“老板,給我來一份胭脂鵝脯。”


    “來兩份吧,老板。”一旁,裴玄淩清朗出聲。


    “爺,您剛才不是說吃飽了嗎。”蔣詩詩詫異地看向男人,繼而看向混在人群中的侍衛們,“他們也都吃飽了,您還點兩份作甚?”


    裴玄淩:“估摸著過幾日就要動身離開蜀地了,屆時要趕路,想必路上也沒什麽好吃的,像這種肉脯,可以多放一陣子,要不要多買點,屆時給你帶在路上吃?”


    聞言,蔣詩詩抿著唇,心中一暖。


    原來他多買一份,是為了讓她在路上吃好點。


    蔣詩詩正準備點頭應下,突然,邊上有幾個路人對她指指點點。


    一名尖酸刻薄的老婦在一旁說:“這個小娘子吃得真多哦,我看見她一路從街頭吃到這的,如今居然還點了份肉脯,難怪身材如此圓潤。”


    緊接著了,邊上的一名青年男子也說:“大晚上的,便是我身為男子,都不敢多吃,她還吃那麽多東西,能不發胖才怪。”


    還有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一臉鄙夷地看著蔣詩詩:“嘖嘖嘖...肉脯這種東西吃了最是發胖的,她家男人也不管管,還縱著她要買兩份,這得多大的胃啊......”


    裴玄淩身為男人,總不好和一介婦人當街對罵,他隻是用能夠殺死人的眼神,掃向周圍那些多管閑事的人。


    對上他那雙犀利且充滿殺氣的眼神,那些說三道四的人倒是住嘴了。


    同時,黃得昌也在一旁說:“能吃就是福,我將娘子胃口好,又沒吃你們家的大米,沒花你們的銀子,要你們多管閑事?!


    “而且,我家娘子再怎麽圓潤,我家爺照樣寵她,不像你們,再怎麽苗條又怎樣,還不是隻身一人逛夜市?我看你們就是嫉妒吧!”


    一部分婦人確實嫉妒蔣詩詩身材圓潤,身邊卻有溫雅俊朗的男子寵愛。


    如今被黃得昌戳穿了心思,就灰溜溜的離開了。


    虞冰將蛇矛往地上重重一擲,“我這蛇矛專揍多管閑事的,誰要是再多嘴一句...盡快試試!”


    見狀,再沒人敢多管閑事,一哄而散了。


    這時,賣肉脯的老板笑著寬慰蔣詩詩:“小娘子,我看你這身材蠻好的,隻要你家郎君不嫌棄你,你就不必在意別人的眼光,對了,這肉脯你是要一份,還是兩份啊。”


    “別管那些人。”裴玄淩也對蔣詩詩說:“這肉脯別說買兩份了,你就是吃得再多,爺也給你買,你要不要再多買幾份?”


    雖然眾人都散開了,可這到底是夜市,周圍行人絡繹不絕,蔣詩詩剛剛又被那麽多人指指點點,到底是不好意思再多要了。


    她興致缺缺地迴:“不要了...隻一份就夠了。”


    “好嘞!”店家應了後,就用紙袋給蔣詩詩包了一份胭脂鵝脯。


    買完胭脂鵝脯,蔣詩詩一麵吃鵝脯,一麵繼續逛美食街。


    碰到想吃的食物,她還是會點一些嚐嚐。


    裴玄淩見到能多存放幾日的食物,也會詢問女人要不要多點一些。


    可女人每次都興致缺缺地說“不要”,漸漸的,他也就不多問了。


    然後,他就發現女人似乎更加不高興了。


    “怎麽了?可是累了?還是吃撐了?要不要迴客棧歇息?”裴玄淩出聲問。


    “......”蔣詩詩抿了抿唇,良久後才迴應男人,“我買小吃的時候,您怎的都不問我要不要多買一些了?”


    裴玄淩:“爺看你一直搖頭說不要,就沒再多問了。”


    “我說不要,您就不多買點了......?”蔣詩詩小聲嘟囔。


    這一路來,是她前世今生加起來最苦的日子了。


    過幾日離開蜀地,估計又會有一場生死之戰。


    別的她都不在乎,就在乎這點口腹之欲了。


    到時候趕路總得吃好點,才對得起自己。


    “所以,你心裏是想要多買幾份,過幾日好帶在路上吃?”瞧著女人鬧脾氣的樣子,裴玄淩非但不氣,反而覺得她怪可愛的。


    蔣詩詩沒正麵迴答男人的話,她隻是說:“您知不知道...有時候女人說不要,其實就是要的意思......”


    “這我還真不知道。”裴玄淩低笑一聲,抬手在女人氣唿唿又圓嘟嘟的臉蛋掐了一把,“不過...爺現在知道了。”


    於是,接下來碰到女人喜歡吃的食物,若是能夠多存放一些日子的,裴玄淩一開始會象征性的問女人幾句。


    甭管女人說要還是不要,他都通通多買了幾份。


    漸漸的,原本悶悶不樂的女人,臉上的笑容多了。


    裴玄淩不經意轉頭,就見女人抿唇甜笑,笑得一臉滿足。


    那笑容好似一抹暖陽,照進了裴玄淩心底,讓近日積累的陰霾通通消散。


    女人嬌憨的笑容給了裴玄淩動力,接下來,他索性不問女人,直接霸氣地多買了幾份她愛吃的小吃。


    導致黃得昌跟在兩人身後,拚命的付銀子。


    逛到最後,眾人滿載而歸。


    蜀地這地兒有一點不好,那就是降雨少,當地百姓都很節約用水。


    這些日子,即便蔣詩詩和太子都鮮少沐浴,多是用毛巾沾水擦洗的身子。


    今兒逛了一晚上的美食街,兩人都出了不少汗,身上也沾染了不少食物的味道,肯定是要沐浴一番的。


    因此,裴玄淩一迴到客棧,就讓黃得昌備水。


    黃得昌將客房的浴桶裝了半桶多的水,就把門給帶上了。


    一時間,客房內便隻剩下蔣詩詩和太子了。


    蔣詩詩伺候太子更衣後,就在木施上找了塊幹淨毛巾,準備像往常那般伺候男人沐浴。


    誰知男人抬腳進了浴桶,自顧自用毛巾搓洗自身,並向蔣詩詩發出了邀請,“把衣服褪下,進來和孤一起沐浴。”


    “啊?”蔣詩詩一臉震驚地看向男人!


    裴玄淩:“你適才不是嚷嚷著要沐浴?”


    “妾身確實也想沐浴,但我打算伺候您沐浴後,再單獨沐浴的。”


    因為,之前在別的地方時,都是她伺候太子沐浴後,她再單獨沐浴的。


    要麽就是兩人中間隔著一張床,一個在左邊沐浴,一個在右邊沐浴,以朦朧的床帳作為阻隔。


    “這地兒水源少,當地老百姓連喝水都成困難,咱得節約用水,切不可浪費水。”裴玄淩麵不改色地說。


    要是別的男人和蔣詩詩這樣說,蔣詩詩嚴重懷疑對方別有用心。


    可太子說話時不苟言笑,而且,太子又是頭一次提出這樣的要求。


    像太子這樣的男人,能有什麽壞心思呢,他肯定是體恤當地老百姓用水困難,這才要求兩人共浴的。


    蔣詩詩看了看還算寬敞的橢圓形浴桶,遲疑地應了聲“好”,就開始一件一件地更衣。


    不多時,她便穿著薄荷色的肚兜與褻褲,抬腳進了浴桶。


    這浴桶隻太子一人在裏麵時,蔣詩詩瞧著還挺寬敞的。


    現在她也進來了,就顯得有點緊湊。


    若兩人都不動還好,能夠相安無事。


    可要是兩人都在裏麵搓澡,隻怕會手臂打架。


    蔣詩詩垂著頭,有些局促地說:“殿下,妾身先伺候您沐浴吧?”


    視線落在女人身上,薄荷色的肚兜襯得女人肌膚勝雪,那肚兜被她曼妙的身材高高撐起,下擺懸出大把空隙。


    喉結微微滾了滾,裴玄淩淡淡道:“你細皮嫩肉的,你先洗。”


    “哦。”既然太子都這麽說了,蔣詩詩也就沒和他講客氣,微微挪動了身子,就和男人背對背坐在浴桶裏,開始自顧自地搓澡。


    從微微仰起的下巴,到鎖骨和雙肩,再到雙臂......


    等到她搓洗完生前,正準備將毛巾橫在後背搓幾下時,背上就傳來毛巾搓背的感覺。


    蔣詩詩微微一驚,她說什麽都沒想到,素來清冷尊貴的太子殿下,居然會主動給她當搓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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