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當地衙門的衙役,請你速速開門,否則我們就要破門而入了!”


    聽到這話,蔣懷哲哪敢開門?


    這萬一要是太子派人找來的,那他豈不是暴露了?


    思及此,他鬆開迎月,也顧不上殺人滅口了,轉身就打開了房間裏的窗戶,從窗口縱身一躍逃走了。


    外頭的人敲了好一陣門,卻不見開門,就開始撞門,破門而入!


    “砰!”的一聲巨響,門被撞開。


    進來的是一群仆人打扮的人,而不是什麽衙門的人。


    眾人破門而入,鼻尖就嗅到一股濃濃的靡靡之氣,不由得皺了皺眉。


    然後,他們就見迎月穿著寢衣躺在床上。


    而她的脖子上,有一處被掐過的淤傷。


    其中一人上前探了探迎月的氣息,“好在還有氣,將她帶迴府,聽候大人審問!”


    **


    亥時,蔣重錦帶著陶氏從宮裏頭迴來。


    剛迴前院,貼身仆人易堂平就走到他耳旁,悄悄稟告了一些事情。


    易堂平原是蔣重錦的書童,自他為官後,便是他的貼身仆人了。


    聽了易堂平的稟告,蔣重錦眸光一冷。


    囑咐陶氏帶著兒女在前院堂間守歲後,他就去了馮氏的院子。


    到了那兒,隻見蔣高達、馮氏、蔣懷哲坐在堂間守歲。


    對於蔣重錦的突然到來,馮氏和蔣懷哲都很驚訝。


    確切地說,是很驚嚇!


    馮氏:“錦哥兒,你怎的來了?”


    “剛從宮裏迴來,便過來看看父親和姨娘。”蔣重錦在堂間隨意坐下,見蔣懷柔沒在,他隨意問道:“柔姐兒呢?怎的沒在守歲?”


    馮氏笑迴:“近日天太冷了,柔姐兒剛來京城,一時有些不習慣,感染了風寒,身子不大爽利,我便沒讓她守歲,叫她去歇著了。”


    蔣重錦:“要不要叫大夫來瞧瞧?”


    馮氏:“錦哥兒有心了,不過我已經叫大夫瞧過了,大夫也開過藥了,說是好好養上一陣就行。”


    蔣重錦點點頭,轉而看向蔣懷哲。


    見蔣懷哲不大精神,下眼瞼一片烏青,蔣重錦看似隨意地問:“三弟一直在這守歲麽?”


    “可不是麽,這孩子,平日裏歇得早,今兒守歲到現在,下眼圈都是黑的。”嘴上笑著迴應蔣重錦,馮氏心底卻是有些氣蔣懷哲的。


    是她讓蔣懷哲去滅口的,可蔣懷哲也是剛剛才迴來的,她還沒來得及問情況。


    不過,一看蔣懷哲這臉色,肯定沒管住自個,又被迎月那賤婢給纏上了,也不知事情到底辦成沒?


    蔣重錦麵上帶著笑,“是麽?”


    見蔣重錦不太相信,馮氏朝一旁的蔣高達使了個眼色。


    蔣高達不知其中的彎彎繞繞,隻知道配合馮氏撒謊,“嗯,哲哥兒一直在這守夜的。”


    在這期間,哲哥兒說犯困,去屋裏歇一歇再來。


    如今大兒子問起來了,他便幫三兒子打掩護。


    見蔣高達和馮氏統一口徑,蔣重錦便沒再多問。


    他也沒在這多呆,隻隨意點了個卯,就離開了馮氏的院子。


    等到蔣重錦一離開,馮氏就把蔣懷哲偷偷叫到內室問話,“我問你,迎月那賤婢死了沒?”


    “差...差一點就死了......”蔣懷哲心虛地迴。


    “差一點?那就是沒死咯?”馮氏氣得直咬牙,“你個沒出息的,那賤婢伺候你一下,你就飄飄然,忘了要她的命了?”


    “不是...”蔣懷哲解釋道:“我本來差點就掐死她了,誰知突然有人敲門,還說是衙門的。”


    “衙門的人?”馮氏神色緊張地問:“你看清楚他們是衙門的人了?”


    蔣懷哲搖搖頭,“我聽說他們是衙門的,嚇得我趕緊跳窗離開了,哪裏還顧得上別的。”


    馮氏:“既然不是你親眼所見,那就有可能是蔣重錦命人找到的你們。”


    “甭管是衙門的人,還是大哥的人找到迎月,這可都不是什麽好事。”蔣懷哲慌張地問:“娘,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馮氏:“還能怎麽辦,得看那賤婢對你忠不忠心了。”


    蔣懷哲:“我都差點掐死她了,她還能向著我就才怪了,我早就說了,放迎月一條生路,您非要我弄死她,這下好了吧......”


    “你懂什麽,那賤婢留著就是個禍害,有她一日,我們一日都不得安寧。”馮氏可不願意被一個賤婢拿捏住把柄。


    這種人若是進了蔣家的門,那她兒子就完了。


    她沒所謂地說:“就算那賤婢供出了咱們,隻要咱們不承認,她蔣重錦是不能拿我們怎樣的,畢竟,我們是一家人!”


    **


    蔣重錦離開馮氏的院子後,就去了前院的柴房。


    那柴房被人上了鎖,守在門口的仆人見他來了,這才打開了柴房的門,並點了一盞燈。


    隻見柴房裏堆滿了各種柴禾,牆角的草垛裏,躺著一名女子。


    那女子穿著單薄的寢衣,蓬頭散發,脖子上有掐傷,此女正是迎月。


    蔣重錦遣散了仆人,直接往迎月身上潑了一盆冷水。


    然後,他找了把椅子,在柴房閑適坐下。


    大冷的天,冷水冰得刺骨,一下就把迎月給澆醒了。


    迎月瑟瑟發抖地環抱著身體,睜眼看了眼坐在跟前的男人,嚇得瞳孔一震!


    “大...大爺,您怎的在這?”環顧四周一眼,迎月才發現自個身處前院柴房。


    心中不免害怕,擔心被蔣重錦報複。


    蔣重錦翹著二郎腿,雙手環胸,“說吧,是不是蔣懷哲指使你叛主,讓你把我和夫人的體己話告訴康王的?”


    一想到那個少年,迎月就一臉痛心,但她仍不肯承認,“此事是我一人所為,與三爺無關。”


    “不錯,哪怕他想殺你滅口,你還是不肯供出他。”蔣重錦微微鼓掌,“雖然你背叛了前院,但不得不說,你對他還是挺衷心的。”


    說到這,蔣重錦眸光一冷,“事到如今,其實你說與不說,沒什麽區別了,我本想留你一條賤命,可你既然不說,那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聞言,迎月一臉懼怕,“我...我可以說,隻是,馮姨娘那邊想要我的命,隻要您能保住我的性命,我什麽都可以說。”


    “你背叛了我和夫人,按理說要杖斃的。”蔣重錦漫不經心地說:“隻要你說出真相,我隻能保證不杖斃你,其餘的,我一概不管。”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說,一會我直接讓人把你拖到後山杖斃就成。”


    迎月本就冷得直打顫,如今聽說要被杖斃,更是嚇得兩排牙齒直打架。


    “我...我說,我什麽都說......”與其現在就死,不如供出真相,興許還有一線生機,“是...是三爺讓我打聽前院的消息,馮姨娘和二姑娘也知道,就是她倆把我交給康王的......”


    “三爺還騙我,說是會納我為妾,誰知他居然不守信用,還想趁我睡覺要我性命,嗚嗚......”


    其實,即便迎月不說,蔣重錦也猜了個大概。


    如今聽了迎月的話,眼底冷意更甚。


    蔣重錦說話算話,讓人把迎月悄悄送出了蔣府。


    隻是迎月身上衣服單薄,又被潑了冷水,渾身濕噠噠的。


    外頭天寒地凍,能不能留住這條命,就看迎月的造化了。


    等到蔣重錦處理好這些事情,已經是子時。


    京城到處響起“劈裏啪啦”的爆竹聲,蔣重錦也讓仆人在院子裏放了爆竹。


    而他自個,則進了前院內室。


    陶氏一直坐在內室等自家夫君,見蔣重錦進來了,她上前伺候男人更衣洗漱。


    蔣重錦:“孩子們都睡了?”


    陶氏:“嗯,他們早就困得睜不開眼了,我便讓下人抱下去歇息了。”


    夫妻倆洗漱後,便雙雙歇下了。


    此刻,陶氏依偎在男人懷裏,“錦郎,迎月背主的事兒,是不是馮姨娘她們所為?”


    蔣重錦點點頭,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與妻子聽。


    “迎月落得這個地步,那也是她咎由自取!”說起迎月,陶氏不免心寒。


    想她待迎月不薄,迎月卻向著二房一家,背叛了她。


    陶氏:“至於二房一家,我自問咱們也算對得起他們了,可她們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想要勾結外人害咱。”


    “這次的事情,說來也怪我那天多嘴一問,我要是不多嘴問你,迎月也就不會聽到咱們的話,更不會鬧到皇上麵前去!”


    蔣重錦:“兩口子說體己話,那不是很正常麽,況且你也是關心我,主要還是迎月勾搭上了蔣懷哲,就算她這次不背叛咱,難保下次聽見什麽更重要的事情。”


    “也幸好這次事情鬧得不大,皇上根本不信康王和迎月的話,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那日多嘴一問,才有了後麵的事情,讓我提前發現馮氏那頭不對勁,接下來咱也好應對。”


    被蔣重錦這麽一安慰,陶氏心裏舒坦了許多,“錦郎,你打算如何應對她們?”


    蔣重錦冷冷地說:“她們勾結外人陷害咱,這宅子肯定容不下她們了。”


    陶氏出聲提醒,“可今兒就大年初一了......”


    大年初一頭一天,誰都想歡歡喜喜過大年。


    “這我知道,看在過年的份上,暫且留她們在府裏蹦躂幾日,沒得為了那些人,壞了咱過年的氣氛。”蔣重錦在陶氏額頭上輕輕一吻,“時候不早了,明早還要早起拜年,睡吧。”


    **


    次日,大年初一。


    也就是建元二十九年的頭一天。


    這一日,蔣詩詩難得穿了喜慶的紅色襖裙。


    梳妝打扮好後,她就去前院給太子請安。


    今兒大年初一,東宮妃嬪都要去給太子請安的。


    在見太子這件事上,妃嬪們向來都很積極。


    蔣詩詩到了前院時,顧美人、薛良娣、就連唐側妃都已經到了。


    人都到齊了後,太子就和阮側妃從內室出來了。


    阮側妃出來後,在下首找了個位置坐下。


    唐側妃嫉妒地看了阮側妃一眼。


    昨兒她和阮側妃一同陪太子去保和殿參加宮宴,最後太子卻招幸了阮側妃。


    裴玄淩在上首落座,就聽底下的妃嬪齊刷刷行了叩拜大禮,“祝殿下新年大吉,平安喜樂!”


    “都起吧。”裴玄淩叫了起,並朝黃得昌示意一眼,黃得昌就派人給每個妃嬪發了拜年的大紅荷包。


    待妃嬪們都起身後,裴玄淩掃了眼下首的妃嬪。


    當他看到穿著一襲紅色襖裙的蔣良娣時,眸光微微停頓了一息。


    但很快,他就收迴了眼神。


    蔣良娣平時都是穿比較清雅的衣裳,他還是頭一迴看到她穿如此喜慶的衣裳。


    一個年過去,女人的臉色好似更加圓潤飽滿,白皙透嫩。


    別的妃嬪為了凸顯纖細身材,穿的比較修身的襖裙,衣服穿的也不多。


    隻有她把自個裹成了球,外頭的襖裙都被她撐得圓滾滾的。


    太子賞賜完拜年禮後,兩位側妃也給東宮妃嬪賞賜了拜年的荷包。


    趁著妃嬪們都在,裴玄淩就說了:“接下來的幾日,孤要忙著拜年,你們當中,一些娘家就在京城的,初三可以自行出宮,迴娘家拜年,隻是當天申時前必須迴宮!”


    此話一出,東宮妃嬪都很高興。


    眾妃紛紛福身行禮,“多謝殿下恩典!”


    妃嬪們自打入宮後,除了出宮陪侍太子,根本就沒有出宮的機會。


    即便出宮了,也未必有時間和機會能迴娘家看看。


    如今太子允許她們迴娘家看望,對於她們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恩賜!


    隻是...往年太子可沒這麽好,今年怎的突然就變了?


    當然,在妃嬪們高興時,隻顧美人悶悶不樂。


    因為,東宮五位妃嬪,隻她的娘家不在京城。


    大過年的,太子也在這,東宮妃嬪沒人找不痛快,大年初一的早上,一派喜慶洋洋。


    一炷香後,太子還要帶著妃嬪們去給皇後請安拜年。


    太子和兩位側妃乘輦,蔣詩詩、薛良娣、顧美人三人踏雪前往皇後的鳳鸞宮。


    等到她們三人到了鳳鸞宮時,太子已經去給皇帝拜年了。


    蔣詩詩三人進殿,朝皇後行了叩拜大禮,“皇後娘娘金安!”


    皇後叫了起,讓宮女賞賜了荷包,還賜了座。


    蔣詩詩在殿內入座後,才發現殿內還有一名陌生的冰美人,就坐在她的斜對麵。


    為什麽說她是冰美人呢,首先,那女子生得極美。


    雖然她的身材也和東梁國女子一樣纖細,卻多了一絲健美感。


    而且,她像男人一樣正襟危坐,話少,不苟言笑,冷若冰霜,通身有一股颯爽的英氣!


    一開始,蔣詩詩不知道此人是誰,也就沒有多問。


    還是在皇後與唐側妃對話時,才知道這位冰美人和唐側妃差不多,也是皇後娘家人。


    隻不過,唐側妃是皇後哥哥的女兒。


    這位冰美人叫虞冰,是皇後姐姐的女兒。


    蔣詩詩覺得這名字還就怪好聽的,也很符合虞冰的性子。


    不過,前世古言書看多了,蔣詩詩一聽見表妹就覺得大事不妙。


    果然,直到太子給皇帝拜完年,再次迴到鳳鸞宮時,皇後就給製造獨處機會了。


    “太子,冰姐兒難得進宮一迴,你們兄妹倆也許久沒見麵了,你便帶她在宮裏頭隨意逛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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