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孤讓人查過了,造辦處沒有問題,孤身邊的人更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蔣詩詩:“......”這就尷尬了,隻差沒說是她這邊的問題了。


    “孤不但查出與造辦處無關,才查出那鋪子是小林子在京中開的,如果孤沒記錯的話,那小林子是與你合作胭脂的管事太監吧?”


    蔣詩詩訕訕一笑,“那鞋鋪確實是妾身讓小林子開的。”


    既然太子都查得一清二楚了,她索性也就攤牌了。


    倒是太子,明明什麽都查出來了,還故意在這套她的話!


    隻見太子低笑一聲,男人繃著臉,笑得很勉強,一看就是氣得不輕,在冷笑呢。


    果然,隻聽太子冷冷道:“蔣詩詩,你行啊,這又多了個生意興隆的鞋鋪,不錯......”


    蔣詩詩:“......”


    每次太子對她直唿其名,她都有種不好的感覺。


    “宮中物價高,妾身當時也隻是為了在後宮謀生而已。”


    “本以為那鞋子是你單獨畫給孤的圖紙,結果你卻讓人滿大街售賣?”


    “妾身想著那麽舒適的鞋子,得讓大家都知道它的好,也讓老百姓都穿上舒適的鞋子嘛......”


    男人板著一張臉,話裏透著嘲諷意味,“如此說來,你還挺大公無私的?”


    別以為他不知道她的心思,估計是想讓他這個太子給她當活招牌!


    然後她就坐在東宮數銀子......


    見太子臉色不好看,蔣詩詩及時認錯,“殿下,妾身錯了......”


    裴玄淩斜斜睨著女人,“哪錯了?”


    “妾身不應該將您的鞋子款式,拿到宮外去賣,如此一來,就彰顯不出您作為儲君的尊貴和特別了,要不妾身再給您單獨設計一款鞋子?”


    “......”裴玄淩照舊板著臉,“孤不需要靠鞋子彰顯什麽。”


    “......”看來馬屁拍到馬腿上了,蔣詩詩繼續問:“若是您不喜歡民間售賣您的同款鞋子,不如...妾身讓小林子別在宮外賣那些鞋子了?”


    語音剛落,太子那張臉陰沉得更厲害了。


    蔣詩詩:“殿下,妾身實在猜不透您的心思,不如您就直說了吧?”


    “......”裴玄淩也是拿這個女人沒法子了,平時瞧著她鬼精鬼精的,有時候卻迷糊得不行,“孤要說的是,往後再有這樣的事,你可以同孤商量,而不是瞞著孤!”


    蔣詩詩:“......”搞了半天,太子在意的隻是這個?


    蔣詩詩連連點頭,態度乖巧,“您放心好了,下迴再有類似的事,妾身都和您商量。”


    裴玄淩:“那你之前為何不同孤商量?”


    蔣詩詩:“之前咱們並不是很熟絡嘛。”


    裴玄淩:“那現在呢?”


    蔣詩詩:“現在咱們是朋友了呀,朋友之間有事是可以商量的。”


    除了之前和太子不熟,她也怕自個的生意做的太大,被太子知道的多了,叫太子懷疑她換了個芯子。


    可是現在看來,太子似乎並不在意這些,也從不過問這些,反而比較執著於知情權?


    裴玄淩暗暗咬了咬牙:“......”


    正好這時,黃得昌進來稟報:“殿下,七王爺來了。”


    裴玄淩:“讓他進來。”


    很快,七王爺同太子打了招唿後,就和蔣詩詩在外間的茶室談生意了。


    此刻,蔣詩詩和七王爺在外間麵對麵坐著,太子在裏間批閱公文。


    七王爺椅子都沒坐熱,就迫不及待地問:“蔣良娣,上迴你讓皇兄寫給我的信中,提到你又有新的生意啦?”


    蔣詩詩嘴角微微一抽,“且不說這個,咱先說說我在信中讓你撤掉胭脂盒底圖案一事。”


    七王爺居然直接跳過最重要的事情,隻想著新買賣的事兒。


    七王爺:“你且說說新買賣是什麽?”


    蔣詩詩:“如果胭脂盒的事情沒談好,其餘一切免談。”


    “......”七王爺憨笑了一聲,“你看你,性子還是太急了點,我跟你說啊,那胭脂盒子不要緊的。”


    蔣詩詩:“誰說不要緊,你知不知道這會教壞小孩子和未出閣的女子?”


    七王爺:“小孩子又不會買咱們的胭脂。”


    蔣詩詩:“萬一那些娃娃不小心看到長輩的胭脂盒了呢?”


    “哪那麽多萬一。”七王爺沒所謂地說:“再說了,那些未出閣的女子,年紀小的也不會用胭脂,便是十四、五歲的女子,等到她們出嫁前,遲早要看那些圖畫的,早看晚看不都一個樣。”


    蔣詩詩:“那不一樣。”


    七王爺:“你也別光說這些片麵的,你就說像你這樣的成年女子,以及那些少婦人,有時候借著胭脂盒,說不定還能促進和爺們之間的感情呢。”


    蔣詩詩:“......”還說呢,她差點被太子誤會成偷偷看那種圖的輕浮女子了。


    “我做生意靠的從來都是品質,不需要這些下流手段來博客人眼球。”


    “你這說話有點難聽了,這哪是下流手段,這是正常手段。”七王爺講得頭頭是道,“古人雲,食色,性也,這是人之常情。”


    “你製作的那些胭脂確實品質好,這是不可否認的,但要是在盒底加上圖案,那便是錦上添花。”


    “你還不知道呢吧,同樣都是在京中賣胭脂,為何我的胭脂鋪才開不久,盈利就超過了小林子那家胭脂鋪,問題就出在我的盒底加了圖案!”


    蔣詩詩態度堅決,“與其靠這種手段去掙錢,我寧願不掙這個錢了!”


    七王爺苦口婆心地勸啊,“就算咱們不靠這個,可東梁國有的是商人靠這個手段,你不去教壞小孩,自有人去教壞小孩。”


    “別人我管不著,但我起碼要堅守自個的本心。”蔣詩詩看向七王爺,“王爺,您的胭脂買賣遍布全國,你可有想過,你每年教壞多少少年少女和小娃娃?”


    七王爺:“我......”


    蔣詩詩:“尤其像您這樣的人,您不止是一個商人,您還是當朝皇子,不說你要有保家興國的責任,起碼不能為了銀子,走這些邪門歪道,教壞未來的國之東梁吧?”


    七王爺:“本王......”


    “少年強,則國強。”蔣詩詩直指問題根本,“咱們作為皇室中的一員,做生意固然重要,也要有起碼的良心和底線!”


    七王爺:“......”


    想他堂堂一個王爺,居然被一個東宮侍妾出言教訓。


    想他當朝第一富翁,居然被生意夥伴說得狗血淋頭?


    關鍵他居然覺得蔣良娣說得好有道理?而他竟無言以對?


    “......”七王爺沉默了良久,終是妥協了,“行吧,本王一會就下令,讓人撤了那些胭脂盒底的圖案,但有一點,我得先聲明一下,已經做出來的我不可能收迴,得等它賣完!”


    蔣詩詩知道,這是七王爺做出的最大讓步,也就沒再說什麽。


    胭脂盒子的事情說好,緊接著,兩人就聊到了新的生意。


    蔣詩詩:“這不馬上天涼了麽,我想著做秋褲生意。”


    “秋褲?這是啥玩意兒?”七王爺皺眉問。


    “就是穿在裏麵能起到保暖作用的褲子。”說著,蔣詩詩遞了一遝宣紙給七王爺,“這些都是秋褲的紡織方子,以及設計圖紙,你且看一看。”


    七王爺帶著疑惑將那些宣紙看完,看到最後,他頗為驚訝地說:“本王底下也有織造廠,為何從未聽說過你寫的這些布料?”


    “還有,你確定那些羊絨、駝絨、羊羔毛、鴨毛這些動物毛能做褲子?它穿身上不會癢得慌?”


    蔣詩詩:“羊絨、駝絨、羊羔毛織得細膩點,不但親膚柔軟,還能保暖,鴨絨不能直接接觸皮膚,內裏得縫一層專門的隔層,鎖住鴨絨。”


    七王爺擰眉,似乎還是覺得不大可行。


    蔣詩詩:“京中有家生意很好的鞋鋪,王爺應該知道的吧?”


    七王爺:“你說的是能賣出皇兄同款鞋子的那家鋪子吧?”


    蔣詩詩:“對,那家鞋鋪也是我在京城開的,鋪子裏的鞋子之所以賣的好,也是因為材質不一般,所以穿起來舒適輕盈。”


    聞言,七王爺一臉震驚!


    “不是吧,蔣良娣,那鞋鋪我正琢磨著找掌櫃的合作,沒想到也是你開的!”七王爺朝蔣詩詩豎了個大拇指。


    “你可真行,我跟你說啊,在生意場上,除了帶我入行的二舅,我從沒佩服過別的人,你是第一個,關鍵你還是個女子。”


    蔣詩詩:“王爺過獎了。”


    既然那鞋鋪也是蔣良娣開的,七王爺覺得這秋褲生意肯定也不會差,甚至還有些小期待。


    因此,他便同意了開展秋褲生意。


    七王爺:“隻是,咱們除了合作秋褲,能不能順便合作一把鞋子生意?”


    在太子拆穿蔣詩詩做鞋鋪生意前,蔣詩詩沒打算和七王爺合作鞋鋪的。


    如今太子那頭已經知道了,也就沒什麽可瞞的,蔣詩詩便和七王爺擬好了秋褲、鞋鋪契約。


    擬好後,七王爺突然想到什麽似得,“對了,上迴太後生辰,本王看你送給太後那兩幅眼鏡不錯,不如你再寫個眼鏡方子給我,屆時做出來了,先放到百貨行裏賣,等賣錢了,本王照樣分你盈利。”


    既能賺到銀子,還能幫助更多視力不好的人,蔣詩詩覺得此舉可行,就直接寫下了製作眼鏡的方子。


    於是,七王爺又讓人多擬了一張契書,“對了,你這眼鏡方子肯定沒問題,就是名字能不能改一下?”


    “你想怎麽改?”


    “像你這安銅眼鏡,牛角眼鏡,人家一聽就以為不值錢。”


    “那要怎麽取?”


    “你的名字除了告訴客人眼眶材質,還得告訴客人鏡片材質,比如你這兩個眼鏡,就可以叫‘安銅勾水晶眼鏡’、以及‘牛角鉤茶晶眼鏡’,水晶在咱東梁國值錢,這樣檔次一下就上來了。”


    蔣詩詩覺得七王爺言之有理,“那就換你剛剛說的名字吧。”


    七王爺見蔣詩詩答應了,開始得寸進尺,“本王剛剛也就隨口一說,具體名字還有待商討,‘安銅勾至尊水晶眼鏡’,這個名字...你覺得怎樣?”


    蔣詩詩皺眉,“這就沒必要了吧?”


    七王爺:“怎麽沒必要,一幅眼鏡,隻叫眼鏡隻能賣出數十幅,叫水晶眼鏡,可以賣出數百幅,叫至尊水晶眼鏡,不但可以賣出更多,價格還可以翻十倍!”


    蔣詩詩翻了個白眼,原來七王爺打的是這個主意,“我覺得吧,你之前取的那個‘安銅勾水晶眼鏡’就可以,把鏡框和鏡片材質都表明得很清楚。”


    “另外,我答應你改名,隻是為了讓客人更加清楚眼鏡材質,但不許抬高價格啊。”


    “哎呀,這樣珍貴新穎的東西,剛開始賣貴一點沒什麽的。”七王爺小聲嘀咕,“你定的價格那麽便宜,豈不是成了做慈善的了?”


    “一倍多的利潤還叫做慈善?”蔣詩詩見七王爺不樂意,“王爺要是非要賣高價,那眼鏡就先不合作。”


    “別別別,本王不高價賣了,就按照你定的價格來。”七王爺立馬改口。


    合作這麽多次,他也算了解蔣良娣脾性,這是個說一不二的女人。


    而這眼鏡和別的買賣都不一樣,眼鏡還未在東梁國市麵上出現過,這意味著沒有競爭對手。


    一旦賣到市麵上,那將是財源滾滾來,他可不能錯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蔣詩詩和七王爺談妥後,七王爺就急著離開東宮,說是要立馬出宮,安排人開始製作眼鏡、秋褲、鞋子。


    尤其是那秋褲,一定得趕在天冷前開賣!


    七王爺走後,蔣詩詩見太子在批閱公文,也打算告辭,“殿下,妾身這便迴詩月閣了。”


    “下個月初是父皇生辰,還是由你陪同孤一起參加,你記得提前準備一下。”


    本來他就對蔣良娣很放心,尤其是上迴太後生辰,蔣良娣送的禮物很受太後喜歡,他對這個女人就更加放心了。


    “......”蔣詩詩微微一愣,隨即點頭應下了,“是,妾身知道了。”


    其實,就算太子不說,她也知道下個月初是建元帝生辰。


    根據書中劇情,建元帝生辰當日,有人陷害太子,導致建元帝直接撤了太子掌管禮部的權利。


    東梁國皇權集中,六部直接由建元帝管理,原本建元帝把禮部交給太子,等同於皇權的交接。


    結果太子執掌禮部不到一年,就被建元帝收走了禮部,這是個不好的兆頭,給太子逐漸失勢奠定了基礎......


    因此,她正愁要找什麽借口跟著太子參加萬壽節,幫太子避禍,結果太子就主動讓她和他一起出席萬壽節。


    她怎麽覺得...最近幾次她想給太子避禍,好像都不用她開口,太子就會主動給她拋出橄欖枝?


    “行了,沒別的事了。”裴玄淩擺擺手,示意女人可以退下了。


    蔣詩詩福身行禮,就迴了自個的詩月閣。


    一時間,書房便隻剩下太子和黃得昌了。


    黃得昌站在太子身後,小聲稟報:“殿下,青翼隊那邊查出來了,上次收買太監教壞鸚鵡的,是穆王黨。”


    “孤知道了。”如今事情過去那麽久,那小太監又死無對證,鸚鵡也被他換掉了,便隻能黑不提,白不提,將其翻篇了。


    **


    下個月,是建元帝的生辰。


    接下來的日子,太子忙著籌備建元帝的萬壽節。


    京中王公大臣,也忙著籌備皇帝的壽禮。


    康王正在逛古玩鋪子,琢磨著給皇帝送什麽禮物好,就被蔣懷柔母女倆約到了京中一家酒樓。


    此刻,康王到了約好的客房,就見蔣懷柔母女倆坐在客房內。


    那客房有桌椅床榻,蔣懷柔坐在玫瑰椅上,身材嬌小,容貌秀麗。


    他就納悶了,同是姐妹,怎的蔣懷柔就這般嬌小可人,那蔣良娣的身材卻異常圓潤?


    見康王來了,蔣懷柔母女倆齊齊行禮,“民女、民婦見過康王殿下。”


    “都起吧。”康王在屋裏的主位坐下,看向這對母女倆,“說吧,是不是蔣重錦那邊有事情要與本王透漏?”


    馮氏看了眼屋裏多餘的人,意思是讓康王遣走不相幹的人。


    見馮氏這番作態,康王便遣走了身邊的護衛與奴才,隻留一個貼身的護衛在身邊,“現在屋裏都是自己人了,有什麽事你們就說吧。”


    馮氏看向康王身邊的侍衛,“雖說這名護衛是王爺信任的人,但民婦不敢冒這個險,這樣吧,這名護衛還是跟民婦一起去外頭盯著吧。”


    話畢,馮氏偷偷給了精心打扮過的蔣懷柔一個眼色,然後就出去了。


    康王見馮氏如此謹慎,也就讓貼身護衛出去了。


    反正屋裏隻他和蔣姑娘,他好歹是帶兵打仗的人,還能怕她一介弱女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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