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大人,這是我準備起草的紙條。”蔣重錦將手中的紙條遞給考官看。


    那考官看了眼紙條,上麵空空如也,不過白紙一張。


    考官抬頭看了眼蔣重錦,然後朝身邊的侍衛下令,“給我好好搜搜這間號房!”


    一聲令下,那群侍衛就開始搜蔣重錦的號房。


    他們從考籃搜到桌椅,再到房間每個角落,還搜了蔣重錦全身。


    尤其是蔣重錦的書案,被搜了好幾遍。


    結果他們什麽都沒搜到,考官才皺眉帶著侍衛離開了。


    這一日,蔣重錦考試還算順利。


    到了黃昏時分,預試結束,他便離開貢院,迴到了自個的宅院。


    家中夫人替他換下朝服後,他便進了內室,將左手大拇指卸下了。


    那是個假手指套,白天時,他就把紙條藏在假手指套裏。


    如今,他從裏麵扣出那張紙條,扔進油燈裏燒了個幹淨。


    **


    是夜,康王、七王爺、九王爺聚在康王府。


    “什麽?這次又失敗了?!”康王得知消息後,氣得暴跳如雷。


    九王爺:“我們的人明明在蔣重錦的桌椅藏了東西,那考官怎會搜查不到呢?”


    康王:“從進考場到發卷子,統共沒多長時間,蔣重錦卻能在短時間內毀掉證據,肯定是有人提前給蔣重錦通風報信,讓他提前防備了。”


    “那會是誰呢?”九王爺皺眉,“這次除了在蔣重錦書案裏藏紙條的考官,便隻我們三人知道。”


    七王爺:“會不會就是那個考官?我聽說那考官就是禮部官員,太子不正好執掌禮部麽?”


    康王:“那考官收了咱們銀子,總不可能敗露此事,這於他又有什麽好處,若是叫人知道了,害的難道不是他自個麽?”


    七王爺換個角度說:“我聽說那蔣重錦頗懂玄學,難道是他考前給自個算了一卦,算出有人會在考試時害他?”


    九王爺:“聽說他們這種算卦的,給別人算卦很準,給自個算就不準,就跟那醫者不能自醫一個道理。”


    七王爺心虛得不行,麵上故作不解,“那真是奇怪了......”


    康王和九王爺則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緊接著,兩兄弟對視一眼後,倒是沒再提及此事。


    康王:“老七,我最近和老九都住在你的避暑莊子,你那莊子真真是涼快,連你嫂子住了都誇你好,那樣好的莊子都拿來給我們住,你自個卻不住。”


    九王爺:“我媳婦也說那莊子住得舒服呢,如今夏天倒是快過去了,眼瞅著天氣要轉涼,我媳婦體寒,每年屋裏頭的炭火燒得再旺都不頂事,還是手腳冰涼......”


    “那有什麽的,本王在京中有幾處避寒莊子。”七王爺聽了後,壕氣地說:“那地底下就跟宮裏頭的地火龍一樣,甭提多暖和了。”


    “九弟,到時候我讓人把莊子上的鑰匙送你府上,你和弟妹盡管住進去,保管你們住得舒坦!”


    “那就多謝七哥了。”九王爺麵上透著笑,隻是那笑中卻透著一絲不同尋常。


    康王:“七弟,上迴你送給我老丈人的《雪山圖》,他可喜歡了,還叫人裱起來,掛在他的書房。我跟你說,本來他上迴氣得不行,見了我都沒什麽好臉色的,收到畫後,總算有點好臉色了。”


    “對了,我還聽他說...古大畫家有一幅什麽《花鳥圖》,你知道的,我就粗人一個,對這些不懂,七弟,你知道那圖什麽價格嗎?”


    七王爺:“那圖我知道,好像比《雪山圖》貴個五成,怎麽,你老丈人很喜歡嗎,那我改明兒讓人把那幅畫買下來。”


    最近酒樓和胭脂鋪子都掙了不少錢,一想到這些銀子是背叛二哥九弟換來的,他就愧疚不已,想要彌補他們。


    “什麽?居然比《雪山圖》還要貴一半?”康王嫌貴,“這也太貴了,怕不是畫的金子吧,七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畫太貴了,還是算了吧。”


    “這有什麽的,自家兄弟嘛,千金難買我兄弟高興!”七王爺堅持要買,“到時候畫買好了,我直接讓人送你府上。”


    康王:“既然七弟這般講義氣,我便替老丈人謝過七弟了。”


    **


    太子得知搜查蔣重錦的考官有問題後,讓人查了那官員的劣跡。


    誰能保證從官生涯沒一點劣跡?


    那考官是禮部一名官員,不出兩日,就查出一堆劣跡。


    太子直接將那名官員革職,押入地牢,秋後問斬。


    七月二十一日,預試結果出來,朝廷選了三百人,蔣重錦也在其中。


    七月二十二日,“玄經陰陽科”閣試開始!


    閣試在保和殿舉行,由建元帝出題。


    題目是西部第二場戰役結果,需要考生們通過占卜迴答勝負。


    至於答案,建元帝昨日已經收到邊關密信,隻是暫時還沒公開,隻建元帝一人知曉其秘密。


    其中,有真才實幹的,算出了西部這次吃了敗仗。


    當然,也有濫竽充數,瞎碰對答案的。


    畢竟打仗除了勝仗就是敗仗,隻兩種選擇,還是比較容易碰對答案的。


    蔣重錦很快就算出西部打了敗仗,在考題上寫了個敗字。


    由於隻考一個題,當場出考試結果。


    在蔣重錦看來很容易的一道題,卻有兩百多人淘汰,隻九十餘人進入殿試!


    最後的殿試,於二十五日舉行,考的是玄術。


    每個考生選一樣最擅長的玄術,進行比試!


    屆時,除了建元帝,王公貴族也會參加這場盛大的玄術比試!


    七月二十五日,裴玄淩一碗水端平,帶了蔣詩詩和薛良娣出席保和殿,讓他們二人與兄長見麵。


    薛良娣兄長雖然沒有參加製科考試,但薛有才會出席保和殿,觀看玄術比試。


    到了保和殿,薛良娣兄妹相見,兩人都淚眼汪汪,有說不完的話。


    見狀,蔣詩詩和太子就沒打攪人家兄妹相見,而是在殿內找了個位置入座。


    約莫一炷香後,賓客和考生們陸陸續續趕到。


    薛良娣也紅著眼眶在蔣詩詩身旁坐下,並衝著蔣詩詩淺淺一笑。


    人都到齊了後,建元帝才出場,在上首的龍椅入座。


    並且,有一名中年道士坐在皇帝身側。


    王公大臣全坐在下首,殿外,則是即將施展玄術的考生們。


    隨著殿外響起鳴鞭聲,考試正式開始。


    首先,一名考生手握火把進來了。


    “皇上,在下表演的是噴火驅魔法。”他朝上首的建元帝行禮後,就衝著火把噴火,火把瞬間被點燃。


    緊接著,他斜著吹,仰著吹,俯著吹,翻身吹,口中火光不斷。


    那火光,一會成蘑菇狀,一會成雲朵狀......


    末了,那火苗長達數尺,竟猶如一條火龍般在殿堂上空翱翔。


    嚇得在座的王公大臣生怕被他噴出來的火點著,在那左躲右閃。


    關鍵近日已經兩個月沒降雨了,即便殿內放了許多冰盆,也抵不住他這般噴火。


    本就炎熱的天氣,再加上他一直噴火不斷,殿內氣溫驟升,許多賓客都熱得受不了。


    “快,快停下,可千萬別把大殿給點著了!”一名老臣出聲製止。


    而那名考生也已經表演完,退下了大殿,下一個考生入場。


    接下來的考生分別表演了“身體前傾卻不倒下”、“人體分割”、“大變活人”等等玄術......


    期間,上首的中年道士湊到皇帝身旁說話,似在點評。


    殿內的王公大臣倒是被嚇得不輕,尤其是那些女眷,嚇得花容失色,卻還要保持良好的儀態和笑容。


    一個個的,簡直笑得比哭還難看。


    有幾個嬌氣點的小妾,直往自家爺們懷裏鑽。


    “天呐這個人傾斜著站在那,居然不會倒下......”


    “還有那個人體分割,那名女子的頭和腳都分開了,居然還能活著?”


    “這個考生,他是如何憑空變出個大美人來的?我要是他,天天給自個變個美人兒出來......”


    諸如此類的議論,在殿內紛紛響起。


    裴玄淩用餘光瞥了眼身邊的蔣良娣,隻見女人神色淡然地看著這一切,“你不怕?”


    “怕,妾身當然怕了,可殿內人多眼雜,妾身要保持良好的儀態,不能給您丟臉。”蔣詩詩故作一絲害怕神色,隨即又恢複了正常。


    本以為真的能看到一場盛大的玄術比試,然而...確定這不是一場盛大的魔術比試嗎?


    沒想到啊沒想到,魔術在古代就已經如此盛行了。


    老實巴交的薛良娣早已嚇得花容失色,“蔣妹妹,這些玄術也太唬人了,我今晚可能要做噩夢了......”


    “你被哪個魔...玄術嚇到了?”蔣詩詩及時改口。


    在她看來,這些魔術都有破綻,沒什麽可怕的。


    薛良娣:“就是把一名女子切成一半那個玄術,那女子上半身和下半身都分開了,臉上還帶著笑,腳還能自如活動,至今想起那女子的笑,我都覺得詭異得滲人......”


    蔣詩詩聽了後,湊到薛良娣耳旁,用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我懷疑那名女子沒有被切開,而是兩個箱子裏分別有一個人,隻是一個負責露頭,一個負責露腳。”


    聽說薛良娣兄長和蔣重錦處得挺好,她就和薛良娣多說了幾句。


    “是嗎?”薛良娣迴想了一下,“聽你這麽一說,還真像那麽迴事,我便沒那麽害怕了。”


    裴玄淩見身邊兩個女人居然有說有笑,和平共處,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參加這次玄術比試的,有九十餘人,蔣詩詩一直等到下午,才看到蔣重錦入殿。


    好在宴會上有準備糕點和酒菜,蔣詩詩才不至於餓著。


    隻見蔣重錦著一襲青色官袍入殿,“皇上,近日許久未降雨,京中多地幹旱,因此,微臣想要求雨。”


    此話一出,在殿內掀起軒然大波!


    “聽說...隻有玄門裏得道高深的弟子,才能進行求雨儀式,且求不求得到雨,還是另外一迴事。”


    “上迴皇上讓賈道士求雨,賈道士都推脫了,估計是道行低了,求不來雨,所以才推脫的。”


    “如今蔣大人一上來就放大招,難道蔣大人的玄術比賈道士還高?”


    “......”


    聽到這些話,建元帝身邊的賈道士眸光微轉。


    “朕近日正為此事發愁,沒想到你居然還會求雨,那便開始罷!”建元帝說話時,語氣中有著毫不掩藏的期待。


    蔣重錦:“求雨儀式需要準備的祭祀品頗多,且需要諸多準備,所以,微臣懇請殿下讓別的考生先考,等微臣將一切準備妥當,再輪到微臣求雨。”


    “隻要你能求到雨,這些都不是問題。”建元帝很爽快地準了。


    得到建元帝的同意,蔣重錦就出去安排求雨事宜了。


    離開殿堂前,蔣重錦看到了殿內的蔣詩詩。


    兄妹倆同時給了對方一個笑容,算是照了個麵。


    雖然接下來的玄術比試很精彩,但眾人心心念念著蔣重錦的求雨。


    尤其是建元帝,自打蔣重錦離殿後,他就有些心不在焉。


    最近京城、以及北邊這一片四處幹旱,導致老百姓的糧食顆粒無收。


    若不是朝廷四處賑災,施粥,不知要餓死多少人。


    有些地方,老百姓甚至連喝的水都沒有了。


    要是蔣重錦真能求雨,好歹能讓百姓們早些度過難關。


    另外,要是能趕上秋種,那就再好不過了。


    然而一個時辰後,蔣重錦那邊還沒傳來好消息。


    反而有個侍衛進殿,傳來了壞消息,“皇上,蔣大人的求雨儀式都準備好了,卻不見下雨。”


    建元帝挑眉,“確定相關事宜都準備好了?”


    侍衛:“蔣大人讓準備了許多貢品和工具,還找人在宮中一處懸崖上焚燒大量木材......這些...我們都按照他所說的做了,可是卻一直沒等到下雨。”


    “既然求雨失敗,他怎的不親自過來稟報,該不會是沒臉見人了吧?”說這話的,是素來心直口快的康王。


    “......”建元帝麵露失望之色,“把蔣重錦給朕叫來!”


    蔣詩詩沒想到蔣重錦的求雨儀式失敗了。


    其實,求雨失敗也是很常見的。


    隻是瞧那建元帝的臉色,估計是不大高興。


    照這個情勢,蔣重錦估計要被淘汰了。


    片刻後,蔣重錦滿頭大汗的進殿,朝建元帝行了跪禮。


    建元帝沒叫起,隻是俯視著下首的蔣重錦,“聽聞你求雨失敗了?”


    “倒也不算失敗。”蔣重錦如實說:“剛剛微臣檢查了一下,是求雨的寶劍和八卦鏡出了點問題,所以才沒求到雨,因此,懇請皇上再給微臣一次機會。”


    一時間,殿內的王工大臣說什麽難聽話的都有。


    “求雨失敗還不承認,居然還怪到工具上,說得就跟真的一樣。”


    “虧我之前還覺得他比賈道士厲害呢,現在看來,人家賈道士起碼知道自個幾斤幾兩。”


    “不像有些人,自信過度,還不肯認清事實......”


    “就是,整那麽多祭品,還在懸崖放火,一看就是花裏胡哨,幹脆直接將其淘汰算了......”


    “......”建元帝的視線落在蔣重錦身上,“若是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是沒求到雨呢?”


    “......”蔣重錦微微頓了頓,然後下定了決心,“若還是沒求到雨,微臣任由皇上處置!”


    建元帝沉默了幾息,才眯緊眸子說:“好,朕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謝皇上。”蔣重錦謝過皇帝,就趕緊出去了。


    裴玄淩吩咐黃得昌,“你派些人幫蔣重錦把關,盯著別讓人在他的東西裏動手腳。”


    “是。”黃得昌應了後,就偷偷離開了大殿。


    蔣詩詩轉頭看了眼太子,眼神中有感激之色。


    緊接著,又一個時辰過去了,九十多名考生已經全部表演結束,蔣重錦那邊還沒有任何消息。


    因此,殿內不少人都在小聲議論。


    “這都大半天過去了,那蔣重錦怎的還沒來?”


    “估計是又失敗了,不知躲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吧?”


    “既然第一次失敗了,第二次肯定也不會成,就算他重來多少遍,還不就那樣!”


    “父皇,這都酉時了,再等下去,太陽都要下山了。”康王不耐煩的起身,“兒臣府裏還有事,就不等了吧?”


    康王帶了個頭,其餘王公大臣也紛紛表示不想等了。


    建元帝也等得不耐煩了,便開口遣散了眾人,“既然考生都考完了,時候也不早了,爾等且散了罷!”


    蔣詩詩看了眼外頭,就見天空突然出現幾片烏雲,忙提醒眾人,“大家快看,外頭有烏雲了,說不定一會就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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