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書眠和她一生摯愛合葬於岐山腳下。


    後人時常來祭拜,多會感歎,這世間癡情之人莫過於顧言之為了心愛之人提前結束了自己的壽命。


    所幸他們的孩子顧柿有了一個圓滿的人生,雖未擁有父愛母愛,但他的一生,都是幸福的。


    日複一年,年複一日。


    墓地左右不知何時生了兩棵小樹苗,沒有任何征兆,也沒有任何人播種,天然的兩棵小樹苗生長得特別好。


    後來,顧柿和喻枳來祭拜時也發現了這兩棵樹苗,兩人皆認為是這對癡情人的靈魂所化。


    不管怎樣,都好生嗬護著。


    “顧柿”喻枳點燃一柱香插上,繼續道:“沒想到這居然是兩棵柿子樹。”


    “可能……他們一直都在這裏吧。”


    顧柿盯著那柿子樹上的柿子發呆,紅彤彤的,一顆兩顆墜在枝頭,沉甸甸飽滿得緊。


    “媽媽~這是什麽果子呀?”


    他們的女兒渺渺指著樹上甚是好看的小柿子,仰著腦袋呆萌得可愛。


    “這果實啊,名叫柿子。”


    “柿子……真好看!”


    渺渺拍著小手。


    “渺渺,過來。”


    喻枳拉著她的小手,扶著她跪在了地上。


    “媽媽剛才教你什麽啦?”


    渺渺生來聰慧,這是她第一次來祭拜爺爺奶奶,但是這小腦袋瓜知道要說些什麽。


    “爺爺,奶奶。”


    “渺渺來看你們啦,給你們磕頭~”


    渺渺的小奶音一顫一顫的,說完真的是結結實實的在墊子上磕了三個重重的響頭。


    興許是她真的磕得重了些,一旁的柿子樹上徑直掉落下來三個柿子。


    紅彤彤的柿子滾落到渺渺的腳邊,顧柿愣了一下,繼而恭恭敬敬的撿起了地上的柿子。


    這是他們在迴應自己吧?


    “爸爸~”


    渺渺瞪著大眼睛看著顧柿懷裏的柿子。


    “渺渺,想吃柿子了?”


    “嗯……”


    喻枳接過他懷裏的柿子放進籃子裏,拉起顧渺渺的小手,一家三口漸行漸遠。


    “乖乖的,迴家我們再吃。”


    一年春風吹滿地,那柿子樹一年比一年結得多,漸漸的,每年柿子熟了的時候,顧柿和喻枳就會帶著渺渺一起把地上掉落下來的柿子撿迴去。


    喻書眠和顧言之,他們永遠都在一處,以不同的方式存在。


    以前,他們是形影不離的一對愛人,現在,他們是風雨同濟的一對柿子樹,以後,又會以怎樣的方式存在呢?


    即便肉體會在有限的時間消磨,但靈魂不會,這是永存不朽的存在。


    “這一生,我對你的愛,不拘於肉體隻限於靈魂,你若離去,我便隨你而來。”


    顧言之去世的那個大雪天,他坐在躺椅上,寫下這一封絕筆信塞進了衣服的夾層裏。


    繼而卸下自己的假肢,看都未看一眼便扔進了一旁的火盆。


    他靜靜地躺下,喉嚨中是化開的安眠藥。


    聽著風雪在耳邊唿唿作響,閉上眼睛,仿佛看見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孩子從圍牆上一躍而下落在了他的跟前。


    “怎麽又翻牆了?摔著沒?”


    他下意識的去扶眼前的眠眠,卻抓了一個空。


    靈魂與靈魂,隻能互相穿透而不能相擁。


    “怎麽會,有你在,我就不怕呀!”


    女孩兒朝他甜甜的笑,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


    “你是來找我的?”


    顧言之迷迷糊糊,不知為何她卻能牽著他的手往前走,他認得路,這是去小胡同的方向。


    “笨蛋,是你來找我的呀,我怕你迷路,所以來接你。”


    女孩兒說完駐足不前,兩人停了下來,雙雙站在小胡同的梧桐樹下。


    漫天飛舞的淡紫色梧桐花落在他們的肩頭……


    “我不想你來找我的。”


    她微微皺眉,她想要他好好的活下去,為什麽要這麽早結束自己的生命?


    “沒有你,每一日我都覺得是煎熬。”


    “可是……他們會傷心的。”


    顧言之捧著她的臉蛋,輕輕的捧在手心,雖沒有溫度,卻能感受到她就存在於自己的身邊。


    “不管怎樣,我都會來陪你,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的等我。”


    女孩兒眼角溢出一滴清淚落入了顧言之的心間。


    她踮起腳尖,輕輕的在他唇上吻了下去,化作點點風雪在他心間綻開。


    我們的故事,始於何處,便歸於何處。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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