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宵掛掉電話後,整個人心不在焉的。

    陸城川用肩膀擠了擠她,問:“你剛接誰的電話去了?這麽神神秘秘的?”

    他像個小孩子一樣,咕噥著,微微鼓著嘴,很不高興。

    涼宵這才迴神,“沒有啊,什麽神秘?我隻是怕打擾到你大少爺休息啊!”

    “說!是不是背著我在外邊兒養男人?!”

    他忽然目露兇光,嚇得涼宵一個字也說不出躪。

    她盯著他漆黑的眼底,不知為何,一陣心虛。

    陸城川忽然哈哈大笑,勾著她的肩膀,用手指指著她,嘲笑她:“你看你,就是經不住嚇得!我一嚇唬你,你連話都說不來了!”

    涼宵張了張嘴巴,隻輕飄飄的說了他一句:“你再這樣逗我,我真的不理你了。”

    “別啊哎!我隻是擔心,擔心咱們小喵喵以後要是嫁給別的男人,這麽單純,肯定會被騙!到時候,我想想啊,再過些年,爺爺也得百老歸山了,我呢,肯定比你先結婚,說不定等你結婚我娃兒都能打醬油了!你看,沒人管你咯!所以啊我們喵喵得聰明點!知道嗎?”

    涼宵蹙眉,“你胡說什麽?爺爺一定能長命百歲。”

    “喲,你還真天真。老爺子心髒病冠心病一大堆,都七十多歲人了,你還能指望他活幾年呀?”

    他看見小女孩眼睛裏,漸漸染上了濕意,他的聲音不自覺的越來越小,“得得得,你說能活多大就多大,成麽?哎喲你別哭,你一哭我就要急!”

    涼宵瞪了他一眼,拽著他的病號服袖子,擦了擦濕潤的眼角。

    “不許你咒爺爺!”

    “我不咒他,我幹嘛咒他呀?我這不是理智的分析給你聽嗎?他死了對我又沒好處……”

    “你再說這個字!”

    “你可真迷信……哎呀,我不說了。”

    陸城川一骨碌躺下去,腦袋枕著雙臂。

    涼宵想起,他酒精中毒的事情。

    “城川,你幹嗎要喝酒啊?”

    能喝到酒精中毒,也是不容易。

    “我沒喝多少。”

    “沒喝多少是多少?”

    陸城川撇撇唇,“十瓶……白蘭地。”

    白蘭地是烈酒,有不勝酒力的人,一杯就醉。比如她,沾上一點就立刻倒。

    十瓶

    ,那是什麽概念呀?

    涼宵咬了下唇,問:“你老實告訴我,你喝酒,是不是訂婚宴被取消的事情?”

    是因為……她和二叔的事情嗎?

    陸城川想都不想就否決:“不是。”

    “你在撒謊。”

    城川從小到大,撒謊的時候,說話就不愛看她的眼睛。

    “哎喲,你可真是小管家婆啊你!我因為韓瀟喝酒成不成呀?”

    涼宵心裏一塊大石頭這才放下,莞爾一笑,“成!”

    過了一會兒,小女孩又教育他:“酒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少喝點。”

    “你又不是我老婆,怎麽這麽愛管事兒呢?哎喲,我現在就替你未來老公捉急了。喵喵啊,你才十八歲,管太多,小心提前衰老啊。”

    涼宵鼓了鼓小嘴,不再說話了。

    這一晚,涼宵睡在他旁邊的陪護床上,到了下半夜,才睡著。

    而病床上的陸城川,卻是枕著手臂,看著另一張床上的女孩,失眠一整夜。

    他感覺到枕頭上有潮濕氤氳,吸了吸鼻子,原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流淚。

    當初是他把她推給了二叔,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怨不得別人。

    ……

    海濱別墅

    燕嫂看著客廳中舉止優雅,穿著鮮亮的女人,有些狐疑。

    這真的是先生的未婚妻嗎?

    難道……先生不是喜歡小小姐的嗎?

    她一直都看錯了?

    趙妍坐在沙發上,翹著蘭花指,優雅的用著咖啡,像個剛新婚不久的妻子,在等著丈夫的迴來。

    很快,院子裏便響起了一陣汽車車輪轆轆的聲音,趙妍激動的起身,再次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確定自己現在依舊妝容很完美,才踩著高跟鞋迎上去。

    陸景琛麵色不鹹不淡的,往家裏走。

    見到趙妍在,眼底微微一愣,隨即涼薄的開口:“誰讓你來的?”

    趙妍走上去,挽住他的手臂,親昵道:“真是的,作為你的未婚妻,難道還不許人家來你家看看你嗎?”

    陸景琛冷漠的將手臂從她手裏抽出來,目光薄涼幽冷,“趙妍,我想你很清楚,現在你還不是我陸景琛的未婚妻。”

    “一個月後,不就是了嗎?”

    陸景琛懶得和她搭腔,解開領帶,隨意丟在沙發上,長指解開襯衫的三顆扣子,聲音萬年不變的清冷:“看也看過了

    ,還有什麽事?沒事的話,燕嫂,送客!”

    很明顯的逐客令。

    可趙妍哪裏是省油的燈,這麽好打發。

    “景琛,別這樣嘛,我來你家,難道就真的,真的隻是為了看你一眼就夠了嗎?”

    陸景琛手指微怔,垂眸冷漠的瞧她一眼,薄唇淡淡吐出三個字:“我夠了。”

    異常嫌惡她的樣子。

    連裝都懶得裝。

    趙妍狠狠咬著紅唇,不罷休:“我不夠!我是你女朋友哎!平時沒有約會看電影也就算了,我這個做女朋友的來你家看你,你都不高興……你到底要人家怎麽樣嘛?”

    陸景琛長腿跨上樓,頭都不迴,“那就不要做我女朋友,你早點解脫,我也早點解脫。”

    趙妍閉了嘴,卻是不甘心的跟他到了樓上。

    到了他臥室門口,陸景琛頓住步子,“你還有什麽事?”

    女人進男人臥室,這恐怕不合適。

    何況,他有潔癖。

    趙妍很想進去,畢竟,她這個當的,也真是夠窩囊了!這都多久了,還是第一次來陸景琛家裏,更別提進他臥室了!他臥室長什麽樣子,她都不知道!

    “我想,我想進去等你。”她一臉害羞的模樣。

    陸景琛眉眼清冷,濡濡的睫毛,微動,“隨你,願意等,就在門口等。”

    言外之意是,沒事就滾,要真有事,願意就在外麵等著,不願意,也滾。

    趙妍還想說什麽,可迴應她的,是“砰”一聲,無情的關門聲。

    她站在門口,沒有辦法,氣的跺了跺高跟鞋。

    進了臥室的陸景琛,鎖上臥室門,解了襯衫的所有扣子,進浴室。

    ……

    陸景琛下樓,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情。

    樓下客廳——

    趙妍把家裏涼宵穿著學士服的照片給撕了。

    燕嫂焦急的阻止著趙妍:“趙小姐,先生會不高興的!”

    趙妍高傲的挑眉:“你要搞清楚,我將來是這個家裏的女主人!我做的一切事情,都代表了陸景琛。”

    陸景琛下樓,目光碧冷,“是麽?”

    趙妍一愣,趕緊起身,解釋桌麵上被撕毀的照片:“景琛,你看,這個傭人多不小心,把涼宵的照片給撕了。”

    燕嫂立刻搖頭,急的顫抖著聲音:“先生,真的不是我!是趙小姐她……”

    “閉嘴!”

    趙妍冷冷喝去。

    陸景琛好整以暇的瞧著盛氣淩人的趙妍,口吻淡薄,唇角似乎還勾著笑意:“你說,你把我家小孩照片給撕了,我是不是該把你給撕了?”

    絕對不是在開玩笑的。

    趙妍嚇得臉色慘白,“景琛……你寧願相信一個傭人的話,也不信我?”

    男人的長指,將桌上照片的碎片,全部擼進手心裏,冷哼,“我隻信我的眼睛。”

    “就算是我撕的,那又怎麽樣?你別忘了,我才是你女朋友!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即將成為自己未婚夫的人,居然對自己的侄媳婦懷有不正常的情愫!”

    “女朋友?未婚夫?這一切,難道不是你趙妍,自己杜撰出來的?”

    他從未說過,她是他女朋友,是她未婚夫。

    趙妍被逼的,無話可說。

    再也不顧任何千金形象了,上去抱住陸景琛的脖子,就要與他接吻。

    陸景琛無情的將她推倒在沙發上,“你的家教就是這樣?”

    趙妍氣的紅了眼睛,吼著:“我要親我的未婚夫,這怎麽就沒家教了?!”

    “給你三秒鍾,從我眼前消失。”

    否則,他不敢保證,他真的不會因為一張照片,而動手打女人。

    “我偏不走!陸景琛!你為什麽不能看看我?那個黃毛丫頭連牙都沒長好,她有什麽可喜歡的?!我和你在一起,時間也不短了,沒有牽手,沒有擁抱,沒有接吻!”

    更別提,坐==愛。

    陸景琛握著照片的碎片,冷冷看她一眼,“就當我腎不好。”

    然後轉身,上樓。

    ……

    小女孩穿著學士服的照片,已經被撕的完全補不齊了。好在,這隻是小女孩偷玩拍的。並非真的是畢業照。當時,隻是為了想穿學士服,和別人借來穿,拍的照片。

    陸景琛滑動了手機,沒有短信,沒有未接來電。

    好,很好!

    看來她真的要兌現諾言,離他遠遠地!

    老爺子昨天在醫院,

    那招“以退為進”用的著實太狠。

    拿捏著涼宵最在乎的親情和恩情,她自然不會跟自己走。

    可是,他沒有告訴她,他也可以給她一個家。

    一個,完整又溫馨的家。

    蔡森的電話切進來——<

    /p>

    “boss,小小姐的兩個舍友,李亞和唐婉婉,都已經被piaget錄取做實習生。我想,小小姐下周一,應該也會去麵試。”

    “幫我安排,七月下旬在piaget的視察。”

    飛倫敦兩周,迴來剛好是七月下旬。

    他不急,小東西要慢慢調==教。

    ……

    機場,vip候機室。

    “boss,要不要打個電話給小小姐?”

    陸景琛抬腕看了一眼時間,臉色冰封,抿唇道:“算了,快到登機時間了。”

    蔡森看著男人挺拔的身影,走向登機口。

    ……

    醫院

    “李嫂,喵喵呢?”

    李嫂熬了粥,正往碗裏倒給陸城川喝。

    “小小姐好像上醫院天台了,說什麽這裏太悶,想透透風。”

    “我天呐,這才八點鍾,太陽還沒升起來呢,她就要透風?”

    李嫂蹙眉,“小少爺啊,我看小小姐好像情緒很低,你最近啊,好好安慰她。最近她承受的太多,小小年紀,也是苦命。要不是老爺把她撿迴來,這孩子這會兒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她呀,夾在你和你二叔之間,也不好過。”

    ……

    天台上

    涼宵仰頭,看著天空。

    八點了,是不是飛機會從這裏飛走?

    她好像,不但不討厭二叔了,還有點……喜歡二叔了。

    可,這樣是不對的。

    她和爺爺,已經發過誓了,不會和二叔在一起。

    她匆匆下了天台。

    ……

    城川在醫院休養了三天,就待不下去了。吵著鬧著要迴家。

    涼宵陪他重新迴了陸家。

    晚餐。

    涼宵夾菜,老爺子視線銳利的看見了她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笑了下,說:“丫頭,你手上戒指沒見你戴過。

    城川送的?”

    涼宵剛要開口,城川就搶先說:“是啊爺爺。我眼光好不好?挑的好看吧?”

    老爺子的目光,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瞧了瞧,什麽都沒說,點了點頭。

    涼宵不知道城川為什麽要這樣說。

    吃完晚餐,忽然想起,城川送的婚戒,還在院子的草坪裏,沒有找到。

    她現在反正沒事,院子裏雖然開了燈,可她依舊帶了手電筒,晚上會看的清楚些。

    二樓上,老爺子打開窗戶,看著下麵在草坪中尋找著什麽的小丫頭,蹙眉。

    李嫂剛泡了西湖龍井上來,老爺子問:“你知道,那丫頭在找什麽嗎?”

    李嫂搖頭。

    樓下,又出現一個影子。

    是城川。

    “喵喵,你在找什麽?”

    “我在找你給我的戒指啊。那天不小心丟在這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

    老爺子聽見了,眉頭蹙的更深。

    戒指?她手上戴的戒指,果然不是城川那小子送的。

    老爺子合上窗戶,微微出神。

    李嫂見老爺不對勁,問:“老爺,你怎麽了?”

    “你說,我把那丫頭打小許給城川,阻止那丫頭和城川他二叔在一起?是不是我做錯了?”

    李嫂笑道:“老爺也是為了小小姐好,況且,這實在不像話。”

    老爺子歎氣,“倘若那丫頭到最後,還是不可避免的要和景琛在一塊兒,我不能放任景琛和城川,因為這丫頭,最後連叔侄都做不成。”

    “老爺,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走一步,看一步吧。”

    ……

    涼宵周一去piaget麵試,很意外的,順利通過了。

    拿到offer的時候,心,確實激動了一下。

    piaget確實是國內眾多珠寶設計師都擠破頭顱想進的,哪怕是實習生,也要經過很嚴格的考驗。

    能進去,著實不易。

    日子一點點過,轉眼,到了七月下旬。

    涼宵頭頂的中央空調,吹的她涼颼颼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沒有帶外套,這是關鍵。

    正對著電腦裏要處理的設計稿頭疼時,忽然一陣躁==動。

    李亞過來敲敲她的桌麵,小聲說:“據說總部要過來視察!”

    總部?那不就是陸氏?

    反正和她這樣的小實習生,沒有關係。

    可下一秒,就聽見總監開口:“總部高層過來視察,涼宵,你忙完手頭的工作,去辦公室招待一下。”

    李亞偷笑:“小實習生,端茶遞水的工作,都是你的!goodluck!”

    【二叔來了請閉眼……明晚00點繼續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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