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夏天一到,艾瑞阿卡斯的計劃,就將讓他登上坎德拉大陸的王座。


    坎德拉上其他大陸的龍騎將,無不用羨慕和恐懼的眼光看著他。


    因為一個大陸絕對不會讓艾瑞阿卡斯就此滿足。


    他的眼光已經開始西進,越過了西曆安海。


    但現在——卻發生了難以想象的悲劇。


    艾瑞阿卡斯走到艾拉的寢室門口,發現它已經鎖上了。


    他冷冷地念了一句咒語,厚重的木門就在他麵前炸成碎片。


    艾瑞阿卡斯跨過門口飛濺的碎片,和藍色的火焰走進艾拉的寢室,一隻手放在劍柄上。


    艾拉躺在床上。一看見艾瑞阿卡斯,她立刻拿一件睡衣,遮掩著苗條的身軀站了起來。


    即使在熊熊的怒火之下,艾瑞阿卡斯仍然不由自主地,欣賞在眾多指揮官中,他最信任的女人。


    雖然他的造訪必定出乎她的意料,雖然她知道,自己失敗的代價就是死,她仍然冷靜地麵對他。


    眼中沒有任何恐懼的火花,緊閉的雙唇沒有一句求饒的話。


    這隻是讓艾瑞阿卡斯更生氣,更加提醒了她有多麽讓他失望。


    他一言不發地脫下頭盔,對準角落的一個箱子擲去,把它打個粉碎。


    一看見艾瑞阿卡斯的臉,艾拉事實上亂了方寸。


    她下意識縮進被單裏,雙手緊張地撥弄著睡衣上的緞帶。


    看過艾瑞阿卡斯的臉的人,很少不會馬上變得臉色蒼白。


    那是張毫無人類感情的臉。


    即使是憤怒的時候,也隻能從他下巴附近,抽動的肌肉看出來。


    黑色的長發掩蓋住他蒼白的臉孔。臉上剛刮得幹幹淨淨的地方,又冒出了胡渣。他的眼睛黑暗深邃的,像是一個被冰凍的湖。


    艾瑞阿卡斯一個箭步衝到床邊。他拉下四周的帷幕,伸手進去拉住艾拉的短發,將她拉下床,咚的一聲把她摔在地板上。


    艾拉重重落地,口中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哀號。


    但是她很快就恢複了,她幾乎已經準備好像貓般迅速站起來。


    不過,艾瑞阿卡斯的聲音將她凍結住了。


    “給我跪著,艾拉!”他故意慢慢地從劍鞘中抽出長劍。


    “跪在地上,低下頭,就像是要被公開斬首的罪人一樣。


    因為我就是你死刑的執行者,艾拉。


    這就是我屬下失敗的代價!”


    艾拉繼續跪著,但她還是把頭抬起來。艾瑞阿卡斯看見她褐色眼中,所燃燒著的仇恨,他很慶幸自己手中正握著劍。


    他再度不得不讚許她,即使麵對死亡,她的眼中也沒有恐懼,隻有複仇的怒火。


    他舉起劍,但是致命的一擊,始終沒有落下。


    冰冷的手指握住了他握劍的手腕。


    “我相信你應該聽聽龍騎將的解釋。”一個空洞的聲音說。


    艾瑞阿卡斯是個強壯的人。


    他可以用長矛一擲刺穿一隻馬的身體。他用手一折,就可以將人的脖子扭斷。但是他發現自己竟然沒辦法從這個慢慢收緊的冰冷手中掙脫。


    最後,艾瑞阿卡斯終於疼痛不堪地將劍放開,閃閃發光的長劍當的一聲落在地上。


    艾拉有些恍惚地站起來。比了個手勢,她命令她的手下放開艾瑞阿卡斯。


    他立刻轉過身,舉起一隻手,準備施展出可以讓背後的這個怪物,變成飛灰的法術。


    接著他靜止了下來。深吸一口氣,艾瑞阿卡斯跟蹌地後退,腦中完全忘了原先要施展的法術。


    在他眼前站著的那個人形並不比他高,身上穿著大災變之前的古老盔甲。


    那副盔甲是屬於索蘭尼亞騎士的。玫瑰騎士的符號雕刻在胸前,經過了歲月的刻蝕,如今隻是依稀可見的黑影。


    那穿著盔甲的人形沒有帶頭盔,手上沒有武器。


    但艾瑞阿卡斯瞪著他,又往後退了一步。因為那個人形並不是一個活人。


    那個人形的臉是透明的。艾瑞阿卡斯可以看見它身後的牆壁。


    在它兩眼的凹槽中閃爍著微弱的紅光。它直直地瞪著前麵,仿佛也可以看穿艾瑞阿卡斯。


    “死靈騎士!”他敬畏地低語。


    艾瑞阿卡斯揉揉疼痛的手腕,上麵依稀留有不屬於人界的冰寒魔氣。


    艾瑞阿卡斯受到了比外表看起來還更大的驚嚇,他彎下腰撿起劍。


    他一邊喃喃念著咒語,消除這陰氣逼人的一握所留下的後遺症。


    他站起身,惡狠狠地瞪著艾拉,後者正帶著促狹的笑容看著他。


    “這這個怪物是你的屬下?”他沙啞地問。


    艾拉聳聳肩。“這樣說吧,我們各取所需。”


    艾瑞阿卡斯不得不用佩服的眼光看著她。他從眼角瞄了死靈騎士一眼,將劍入鞘。


    “他常常這樣臨幸你的閨房嗎?”他輕蔑地說。手腕現在痛得不得了。


    “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艾拉迴答,她漫不經心地用睡衣,將自己的身體包裹起來。


    與其說是為了麵子,不如說是為了春寒凜冽的天氣。她發著抖、用手梳理短而卷的秀發,聳聳肩說。


    “畢竟,這裏還是他的城堡。”


    阿瑞阿卡斯閉上嘴,腦中飛快地掠過各種古老的傳說,經過片刻的出神之後,“索恩爵士!”


    他轉過身麵對那身影說,“黑玫瑰騎士?”


    騎士禮貌性地點點頭。


    “我竟然忘了達加堡的傳說了。”艾瑞阿卡斯若有所思地看著艾拉。“這位小姐,你比我想像的還要有種,竟然膽敢住在這受詛咒的房子裏。


    根據傳說,索思爵士是一整個骷髏兵團的統率者——”


    “在戰場上十分有用。”艾拉打著嗬欠說。她走到壁爐邊的一張小桌子旁,拿起一個水晶玻璃瓶。


    “隻要讓他們碰一下,”她微笑著看了艾瑞阿卡斯一眼。


    “嗯,我想你也知道,沒有足夠法力抵消它們影響力的可憐蟲,會有什麽下場。要喝些酒嗎?”


    “好,”艾瑞阿卡斯迴答,同時仍然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張透明的臉。


    “那隨侍在側的怨靈們呢?”


    “她們在這裏……的某個地方。”艾拉又打了個寒顫,然後舉起了酒杯。


    “也許你不久之後就會聽到她們的聲音了。索思爵士理所當然是不睡覺的。


    這些小姐們幫助他,渡過難熬的漫漫長夜。”


    有那麽一瞬間,艾拉臉色蒼白地將酒杯放在唇邊不動。


    然後她原封不動地把杯子放下來,手微微地發抖。


    “實在不能算是悅耳。”她簡潔地說。她轉頭打量著四周,問,“你把加巴努斯怎麽了?”


    艾瑞阿卡斯玩弄著酒杯,滿不在乎地說。“我把他留在……樓梯底下。”


    “死了嗎?”艾拉問,邊倒給他另外一杯酒。


    艾瑞阿卡斯皺起眉。“也許吧。他擋住我的路了。這樣有什麽問題嗎?”


    “我覺得他……很有趣。”艾拉說。“他代理了巴卡力斯許多方麵的任務。”


    “巴卡力斯,我想起來了。”艾瑞阿卡斯喝完另一杯酒。“你的指揮官被俘虜,你的軍隊竟然被打得潰不成軍!”


    “他是個蠢貨。”


    艾拉冷冷地說。“即使殘廢,他還試著要騎在龍背上。”


    “我聽說了,他的手臂是怎麽一迴事?”


    “在法王之塔裏那個精靈女人射了他一箭。


    那是他自己的疏失,他也付出了代價。


    我已經將他撤職,讓他擔任我的貼身護衛。但是他堅持要洗刷恥辱。”


    “你看起來似乎對他的被俘絲毫不在意。”艾瑞阿卡斯看著艾拉說。


    那件睡衣隻不過在脖子的地方,兩條緞帶支撐住,並沒有怎麽遮住她苗條的身體。


    艾拉笑了。“沒有什麽好損失的。加巴努斯是個相當不錯的代替品。


    我希望你沒有把他給殺了,明天要派別人去卡拉曼,真是讓人傷腦筋的一件事。”“你明天去卡拉曼做什麽?準備向騎士和那個女人投降嗎?”


    艾瑞阿卡斯諷刺地問,黃酒下肚,他的怒氣又開始高漲。


    “不對。”艾拉在他對麵找了張椅子坐下來,冷冷地打量著他。


    “我準備接受他們的投降。”


    “哈!”艾瑞阿卡斯冷哼一聲。“他們不是瘋子。他們也知道目前戰爭對他們有利,你我都知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他的臉紅成豬肝色。


    艾瑞阿卡斯拿起酒瓶,把剩下的酒全倒進杯子裏。


    “艾拉,你的死靈騎士救了你一命,至少今晚是這樣。但它不可能永遠待在你身邊。”


    “我的計劃比我希望中的還要順利。”艾拉流利地迴答,絲毫沒有受到艾瑞阿卡斯的怒氣影響。


    “如果我能騙過你,大人,那我就很有自信能夠騙過敵人。”


    “你什麽時候騙過我。艾拉?”艾瑞阿卡斯如冰山般冷靜。


    艾拉聞言微微一愣,他不明白對方這樣說是想表達什麽意思。


    雖然艾瑞阿卡斯是現在龍騎將的領導者,同樣也是黑暗之後最看中的部下。


    他所掌控的權力不言而喻,無論是大大小小的決定,都會對整片坎德拉大陸產生巨大的動蕩。


    艾拉現在有死靈骷髏的幫助,至少不用擔心自己被殺死在睡夢中。


    然而她也僅僅是能夠自保而已,麾下的龍騎將軍團數量,完全沒辦法和艾瑞阿卡斯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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