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瑞克暴怒地走出大廳,許多騎士跟隨著他。四下也傳來零散的歡唿聲。


    史東淚眼朦朧地看見,大廳中將近一半的騎士,特別是年輕的騎士們,那些他將要率領的騎士們正大聲的鼓掌。


    史東內心如同刀割一般痛苦,雖然他贏得了勝利,但他心痛地看見騎士團被利欲熏心的騎士給分裂了。


    曾經一度無比榮耀的騎士團,隻剩下了一個虛無的空殼。


    “恭喜你,布萊特布雷德。”阿佛瑞德爵士生硬地說。“我希望你能夠明白斯沃特爵士為你做了什麽。”


    “我明白的,大人。”史東鞠躬說。


    “我以父親之劍起誓,”他把手放上去,“我將不辱他的信任。”“


    “好好幹,年輕人!”阿佛瑞獲爵士迴答之後。立刻轉身離開。


    年輕的麥可爵士二話不說地跟著離開。


    其他年輕的騎士熱情地走上前恭喜他,他們舉杯祝賀他的勝利,如果不是斯沃特打發他們出去,可能要鬧上一整晚。


    當兩人終於單獨待在大廳的時候,斯沃特爵士對著史東寬容地笑著,和他握了握手。


    年輕的騎士熱誠地迴應了他伸出的手,卻無法迴應他的微笑。這心痛太深切了。


    然後,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將寶劍分的黑玫瑰移開。


    他將玫瑰放在桌上,小心地把劍收迴鞘中。


    他本來要把桌上的玫瑰全部拂掉,但轉念一想,拿起一支玫瑰,插在腰帶間。


    “我得向您致上無比的謝意,大人。”史本顫抖著聲音說。


    “你不需要感謝我,小子。”斯沃特爵士微笑著說。他看著四周,打了個寒顫。“我們找個暖一點的地方吧,來杯酒怎麽樣?”


    兩名騎士走在斯沃特爵士古老的城堡走廊中,那些年輕騎士離去的聲音迴落在四周:馬蹄噠噠的聲音,大喊的聲音,甚至有人唱起了軍歌。


    “我由衷地感謝您,大人。”史東堅定地說。


    “您為我冒的危險實在太大了。希望我會不辱您的期望——”


    “冒險!別胡說八道了,我的孩子。”斯沃特按摩著手以恢複血液循環,接著帶著史東來到一間為了即將來臨的冬季慶典,而做好裝飾的小房間。


    此地有紅色的玫瑰,以棕色為主體的裝飾,翠鳥的羽毛,小小精致的金製皇冠,一盆火熊熊燃燒著。


    在斯沃特的指揮之下,幾名仆人端進兩大杯冒著熱氣,發出辛辣氣味的液體來。“


    當我倒下的時候,你的父親用他的盾牌或是身體保護了我許多次。”


    “您也為他做了相同的事。”史東說。“您什麽都不欠他。用您的名譽為我做擔保代表如果我失敗了,您將會受到很大的打擊。


    您會被剝奪你的階級、稱號、封地。德瑞克絕不會放過您的。”他難過地說。


    斯沃特喝了一大口酒,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


    史東看來隻是禮貌性地小口啜飲著酒,用一隻明顯顫抖著的手握住杯子。


    斯沃特體貼地把一隻手放在他肩膀上,輕柔地把他推向一個座位坐下來。


    “你以前失敗過嗎,史來?”斯沃特問。史東抬起頭,棕色的眼睛中閃爍著火焰。


    “沒有,大人,”他迴答。“我發誓我從來沒有!‘”


    “那麽我就不需要害怕了。”斯沃特爵士笑著舉起杯子。“我祝你在戰場上有神的守護,史東·布萊特布雷德。”


    史東閉上眼睛。這壓力太大了。他用雙手掩住臉,開始啜泣,全身跟著痛苦地抽動著。


    斯沃特抓住他的肩膀,使勁搖晃著。


    “我明白……”,他的眼睛看向許久以前,史來的父親也曾崩潰、這樣啜泣過。


    那天晚上布萊特布雷德爵士把他的妻子和幼子送走,再也沒有機會和他們重聚。


    史東最後終於趴在桌上,筋疲力盡地睡著了。


    斯沃特坐在他旁邊,啜飲著酒,迴憶著久遠的友情,直到自己也沉沉入睡。


    大軍開往帕蘭薩斯的最後幾天對史本來說過得非常快。他得要找到一件二手的盔甲。


    他買不起新的。他小心地打包起父親的盔甲,因為他被判不準穿著這件盔甲,所以他準備隨身攜帶著它。


    然後還有許多會議要開,戰略型式的研究,敵我力量的分析,戰術運用的會議。


    帕蘭薩斯之戰將會是非常難熬的一場戰鬥,這決定了整個索蘭尼亞北部的控製權。


    指揮官們很快就達成了共識。


    城市本身的守軍將會固守城牆,騎士們則會堅守在法王之塔中,直接俯瞰那條從敏加山脈從往帕蘭薩斯的唯一道路。


    不過這是他們難得意見相同的一件事,三個指揮官的會晤可說是暗潮洶湧。


    運兵船出航的那一天終於來到了。騎士們聚集在港口,他們的家人安靜地站在岸邊。


    雖然臉色都很蒼白,但他們沒有多少眼淚,女人們用和丈夫相似的堅定姿勢站著。


    有些妻子自己腰間也佩戴著劍。每個人都知道,如果北方的會戰失利,敵人將會跨過這塊水域。


    斯沃特站在港口,穿著閃亮的盔甲,和其他的騎士談天,同時和幾個兒子道別。


    他和德瑞克依照騎士規章禮貌性的交換了幾句話,和阿佛瑞德爵士毫無感情地彼此擁抱。


    最後,斯沃特爵士找出了史東·這名年輕的騎士,穿著簡單、有些鏽蝕的盔甲,和群眾離得遠遠的。


    “布萊特布雷德。”斯沃特靠近他低聲說。


    “我一直想要問你,但過去幾天沒有時間。你提到你的朋友們會來聖奎斯特。


    他們可以在評議會之前作證嗎?”


    史本待了片刻,有一陣子他腦中隻能想起羅伯特這個人。過去的這幾天,他常常想起這些朋友們。


    他甚至期望羅伯特能夠在他離開之前趕到聖奎斯特。但這希望破滅了。不論羅伯特在哪裏,他一定是遇到了自己的麻煩。


    他還希望看到另外一個人,一個無論希望多麽渺茫也想看到的人。


    史東下意識的把手放到,掛在他胸前的那顆星鑽上。


    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它的溫暖,雖然沒有任何理由,他卻知道即使阿爾伯特在遙遠的地方,她還和他在一起。


    接著——“羅拉娜!”他說。


    “是的,太陽詠者的女兒,威靈頓王族的成員。還有他的哥哥,吉爾賽那斯,兩個人都可以為我作證。”


    “王族成員……”斯沃特仔細思考著。他的臉色一變。


    “好極了,特別因為我們還收到了詠者要親身參與討論龍神的秘寶會議的消息。如果這是真的,我的孩子,我會把消息傳給你,你就可以穿迴這件盔甲!


    你的冤屈將會被洗刷,可以毫無顧慮地穿上這件盔甲。”


    “您就不需要以自己的名譽為我擔保了。”史東感謝地握著騎士的手。


    “嘩!我根本沒想到這個。”斯沃特像是對待親生兒子般的,用手摸著史東的頭。


    史東虔誠地跪下來。“接受我的祝福,史東·布萊特布雷德,代替你父親對你的祝福。


    完成你的任務,年輕人,不要辱及布萊特布雷德家之子的名聲。


    願修瑪爵士的英靈永遠守護著你。”


    “謝謝你,大人。”史東站起身說。“再會了。”


    “再會,史東·布萊特布雷德”斯沃特說。他擁抱過年輕的騎士後便轉身離去。


    騎士們完成了登艦,天已經黎明,但是太陽卻沒有出現。


    灰色的雲漂浮在鐵灰色的海上。沒有歡唿聲,隻有船長下令,船員開航和帆迎風拍動的聲音。


    慢慢的,這些白色,有著翅膀的船升起錨,向北方航去。


    很快的連最後一片帆也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即使突然下起了大雨,仍然沒有人離開港口。


    眾人被冰冷的雨滴浸透,看著被烏雲籠罩的海麵。


    這顯然是風暴來臨前的預兆,史東憂心忡忡地盯著遠方的陰霾,心中泛起一絲莫名的傷感。


    羅德利斯、羅伯特、緋月,他們幾個究竟到什麽地方去了呢?


    原先在一起的同伴,走失的走失,分別的分別。而現在史東已經成為了一名光榮的皇冠騎士,在出海的途中,將要完成騎士團交給他的使命。


    如果說他們之前尋找龍珠的旅途是一場冒險,那麽現在史東迴歸騎士團成為一名皇冠騎士,便是一場權力的爭鬥。


    羅德利斯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力量的鬥爭,總會有一個最卓爾不群的存在,足以碾壓一切凡夫俗子。但在權力的遊戲中,沒有人會是真正的贏家。”


    羅德利斯雖然遺失了千年前的記憶,但內心依舊存留著當時的感悟與哲思。


    即使過去的那段歲月已經永遠無法挽迴,羅德利斯卻始終沒有忘記最開始的起航。


    和現在的史東一樣,當時的他同樣是一個全新的開始,不過結局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悲劇。


    當然,千年之前的事情沒有必要過多的糾結,現在史東所麵對的是一個全新而又未知的未來。


    “如果這次出征我能夠活著迴來,我一定要見到他們,那些失散的朋友。”史東在心裏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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