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誰要將她搶走一般。

    “疼,candy阿姨,頭好疼……”陸千言眼睛閉著,像是沒有意識,隻有細細碎碎的聲音從喉間哼出來。

    林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將她抱緊,不管她有沒有聽到,都柔聲哄著。

    到醫院的時候,陸千言又昏了過去,被送去做各種檢查,林紓心急如焚,坐都坐不住,是盛維庭拉了她的手,讓她坐下:“別太緊張,我剛剛檢查了一下,不會有大問題的。”

    林紓像是在水中沉浮抓到浮木:“對,你是醫生,盛維庭你是醫生,她是怎麽了?”

    “結果沒有出來之前,不能確定,耐心等結果。”

    盛維庭都這樣說,林紓隻能等著,嘴裏卻不停地念叨著:“怎麽會忽然這樣呢,之前一直都好好的啊,怎麽會忽然就說頭疼,還暈倒了呢……”

    “一直都好好的,頭疼……”盛維庭重複了一下,忽然想起陸千言之前也曾經說過頭疼,有了猜測,卻不能隨便對林紓說。

    她現在處於敏感狀態,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能讓她緊張不安。

    陸千言正在輸液,已經恢複平靜,可以探視,林紓自然去守在了她的病床邊。

    盛維庭要驗證猜想所以親自去拿了結果,路上正好碰到秦年:“哎,去哪裏?”

    “去拿檢查結果。”他的臉色不算好。

    “你什麽時候那麽關心病患了,居然還親自去拿檢查……”話都沒說完,盛維庭已經走遠了,秦年已經習慣了,聳聳肩,兀自離開。

    而林紓守在病床旁,看著陸千言那張小小的臉上沒有了熟悉的笑容和紅暈,心裏疼得不像話,握著她的手親了又親。

    以前沒有想過這種可能的時候,林紓不會覺得陸千言長得像盛維庭,而如今,她越看越覺得陸千言可不就是盛維庭的翻版?

    她怎麽那麽傻,在身邊那麽久都認不出來。

    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林紓的眼睛甚至沒有辦法離開她的臉。

    有護士過來觀察情況,林紓忙問:“孩子是什麽問題?”

    “目前還不能確定,要等檢查結果出來。”護士說,“別擔心,沒有生命危險,隻不過暫時因為疼痛陷入昏厥,應該很快就會醒來。”

    護士這話剛說完,還沒走遠,林紓就見陸千言的睫毛微顫,她凝神屏息,終於等到陸千言睜開了那澄澈幹淨的雙眼。

    一陣空洞之後便聚焦,臉上逐漸露出笑容來:“candy阿姨。”聲音還是有些沙啞,卻恢複了不少精力。

    林紓鬆了一口氣,俯身將她抱在懷裏:“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嚇死我了。”

    陸千言被抱得有些透不過氣來,卻乖乖地沒有掙紮,等到林紓鬆開,才傻傻一笑:“我沒事啊。”

    “都暈倒了還沒事?那怎麽才是有事?”林紓心疼地說道。

    陸千言眨了眨眼睛,咧著嘴巴笑,林紓也舍不得說她,一陣歎氣。

    “candy阿姨,你要做我媽媽嗎?”沒想到她居然還記得這件事兒。

    林紓點頭,帶著忐忑:“是,我想做千言的媽媽,你肯嗎?”

    “可是……”陸千言似乎有些糾結的樣子,“你要嫁給爸爸嗎?那壞叔叔呢?”

    “當然不會!”這話卻不是林紓說的,是剛剛迴來的盛維庭在說,“她不會嫁給你爸爸。”

    “可是……”陸千言一臉糾結的樣子,“我不想要壞叔叔當爸爸!”

    盛維庭有那麽一瞬間的難以置信:“你的意思是,我比不上陸恆?”

    怎麽可能!

    林紓看著盛維庭這表情,總算露出了笑容:“你和孩子計較什麽?”

    他偏偏就計較上了,追問:“我比不上陸恆?你得好好迴答!”

    盛維庭倒也不是那樣小氣的人,盡管他小氣起來讓所有人的受不了。

    一般來說,他雖然不讚同別人的看法,倒是也可以接受他們那令人不敢置信的審美。

    可這也是看人的,和他無關的人怎麽想怎麽做自然都是隨便,可若是和他相關了,他是絕對都不能忍受的。

    就像是現在,陸千言居然毫不猶豫地就說不想要他當她的爸爸,嗬,這話說得好像他上趕著要當她的爸爸一樣,可憑什麽他還比不上那個陸恆!

    “壞叔叔!”陸千言瞪了他一眼,往被子裏挪了挪,好可怕……

    盛維庭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不敢置信地看向林紓:“你有沒有聽見她說什麽?”

    林紓看著他這般孩子氣的樣子,忍不住笑,拉了他的手輕哄:“她還是孩子啊,你對她這樣兇,她當然會不喜歡你。”頓了頓,她壓低了聲音,紅了臉說,“我隻喜歡你的。”

    盛維庭因為林紓那最後的幾個字,覺得心裏頭是從未有過的熨貼,

    哼一聲:“不辨是非。”

    陸千言知道盛維庭不會對她真的怎麽樣,故意衝他做了個鬼臉,然後嘿嘿地笑。

    盛維庭剛想說話,忽然又想到了剛剛拿到的檢查結果,頓了頓,哼一聲:“不和你一般計較。”

    陸千言到底剛剛醒過來,說了幾句話便有些累,迷迷蒙蒙地又困了,林紓哄她睡著之後便拉了盛維庭出去:“她到底是怎麽了?是什麽病?”

    盛維庭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解釋一些專業的名字,腦子裏轉了一圈,盡量用最簡單的詞語說出來:“是腦血管病,隻要積極治療,就能治療成功。”

    “腦血管病?”林紓頓了頓,忽然抬頭,用不敢置信的語氣,“煙霧病?”

    “你怎麽會知道?”

    “這種病,是不是會遺傳的?”林紓怔怔地問他。

    盛維庭倒是有些疑惑林紓居然對這個病知道得這樣清楚:“的確會有個別家族中母子或兄妹可有類似疾病,有些學者認為可能會遺傳,但根據臨床、病理、免疫及實驗室研究,基本可以認定這是一組後天發生的閉塞性腦血管病。”頓了頓,“你得過這種病?”

    林紓點點頭,有些恍惚,治療後她便去了解過這種病症,知道可能會遺傳後還想過以後的孩子會不會也得這種病,沒想到如今真的……

    她得病的時候已經十八歲,可現在陸千言才兩歲啊。

    “別太擔心。”盛維庭說,“她的病還不嚴重,發現得很及時,治療之後做好預後,應該會痊愈的,既然你也得過,不是應該更清楚?你現在不是好好的?或者,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

    林紓這才想起來,這種病屬於盛維庭的專業範疇,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會治好她的吧?”滿臉的期待。

    “你這樣不信任我的能力,林紓,這讓我有點,嗯……難堪。”盛維庭說,表情很輕鬆,“我二十六歲就做了第一個煙霧病案例的手術,十分成功。”

    既然是盛維庭接手,自然是要做手術,可陸千言年紀還小,手術病不簡單,他也不放心讓別人做,和林紓商量了一下之後打算等離婚案結束之後便動手術。

    雖然親子鑒定報告還沒出來,但林紓幾乎已經確定了,陸千言就是她的孩子,不可能有第二種可能。

    找到了孩子自然是歡喜,隻是多了個孩子,離婚的事情便又麻煩了一些,原先因為沒有孩子,隻要進行財產的分割就好,而如今她除

    了錢,還要把陸千言的撫養權要過來。

    這種時候她又開始後悔離婚律師是顧其文了。

    有時候熟悉也並不是一件好事,就比如現在她不知道該怎麽去說明這個多出來的孩子。

    可還是得說清楚,這個時候能幫他們的也就隻有律師了。

    林紓打算等親子鑒定報告出來之後再對顧其文說,正好也有時間可以考慮一下措辭。

    盛維庭下午還有手術,不能陪在她身邊,林紓則是一直都守在陸千言身邊。

    林紓也不知道陸恆怎麽還有臉來醫院的,居然還打著父親的名號要將陸千言帶迴去,說什麽她沒有病,不過是被嚇到了。

    林紓氣得不行,卻又忍著沒有在陸千言床前發作,等出去之後才咬牙切齒,壓低了聲音道:“陸恆,你好歹也在她身邊兩年,無論你是什麽心態做出這種事情,可是,你究竟有沒有好好關心她?她沒病?要不是這次被發現了,你知道以後要治療會多困難嗎?如果你沒有失憶的話,你應該還記得我十八歲的那場手術,我差點死在m國!”

    陸恆略顯怔忡,一時間竟然迴不上話。

    他當然不會忘記那一年。

    那個時候他和林紓還沒有在一起,她去了國外念書,暑假卻打電/話迴來說要晚半個月迴來,會和朋友去m國玩。

    他依舊是關心她的好哥哥,叮囑她注意安全,可沒想到隻過了一個星期就接到了她同學的電/話,說她忽然暈倒住院,而且是大病,要做手術。

    他在美國照顧了她半個月,這才迴國,也就是在那次她病後,兩人才終於在一起。

    所以他怎麽可能不記得呢?

    陸千言也得了那個病?

    “那就等確定手術了再來入院,我要把她帶迴家。”陸恆說,“現在我還是她的父親!”

    “父親?”林紓忍不住笑了一聲,“你莫不成是忘記自己曾經是怎麽稱她的嗎?要不要我提醒你?”

    “把孩子留在身邊,你確定你的盛維庭不會不愉快?”

    “這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會再把她讓給任何人!請你滾出去!”林紓指著出口的地方,“你隻需要等著上庭!”

    陸恆討不到任何好處,隻能先離開,林紓依舊無法從方才的憤怒中緩過來,停頓許久,剛想轉身迴急診室,卻感覺到自己的褲子被扯了扯。

    她低頭看去,不想竟是陸

    千言!

    林紓嚇了一跳,她是什麽時候出來的?有沒有聽到她和陸恆的對話?

    “candy阿姨……”陸千言的臉色還是那麽的蒼白,看上去很沒有精神,“為什麽和爸爸吵架……”

    她真的聽到了……

    林紓忙迴想方才有沒有說什麽不合時宜的話,幸而稍稍控製了一下,孩子應該聽不出什麽。

    她蹲下身將陸千言抱起來,笑著說:“怎麽就跑出來了?還要掛點滴呢?頭不痛了嗎?”

    陸千言卻依舊記著剛才的事情:“是爸爸不好,是不是?candy阿姨,你不要怪爸爸。”

    “嗯,我知道的,不會的,千言乖,我們迴去。”林紓哄著她,她點點頭,說好。

    看著失而複得的寶貝,林紓恨不得時時刻刻把她抱在懷裏,可又怕嚇到了她,所以隻是一直看著她,看得她都不好意思起來,抿著唇笑:“candy阿姨,你怎麽了?”

    “沒有……”林紓搖搖頭,“隻是覺得千言真漂亮。”

    “那是。”陸千言撅了撅小嘴,“別人都說我比陸宛語漂亮。”

    “你才多大,就知道漂亮是什麽了?”

    “當然知道,就是漂亮!”陸千言笑嘻嘻的。

    林紓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猶豫著問她:“千言,還記得我說的嗎?我想要當你的媽媽。”

    陸千言的眼睛亮了亮,用力點頭:“真的嗎?那我就兩個媽媽了!”

    林紓愣了愣,小心翼翼的:“我不能當你唯一的媽媽嗎?”

    陸千言似乎沒有辦法理解林紓的話,臉上的表情停滯了好多秒之後,忽然傻傻地說:“所以cadny阿姨,你還是要嫁給爸爸嗎?”

    “不是,不是。”林紓連忙解釋,“我想讓你當我和你盛叔叔的孩子,隻是我們的孩子,這樣可不可以?”

    陸千言到底還是太小,林紓說話一繞她便聽不懂,眉頭皺得緊緊的,林紓看得心疼,連忙俯身將她抱住:“算了,沒關係,別想了,不然又頭疼,我們慢慢想好不好?”

    陸千言在她的懷裏悶悶地說:“candy阿姨,你比媽媽更好。”

    林紓覺得整顆心都要化開,眼中不覺濕潤:“謝謝你,謝謝你……”

    謝謝你還在,謝謝你能重新迴到我的身邊,讓我能這樣將你擁在懷裏。

    親子鑒定的報告

    很快就出來了,是盛維庭拿來的。

    林紓看到盛維庭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沒有錯,果然,最後寫著“親權概率為99.9999%”。

    她的眼淚毫無預計地落了下來,一滴一滴都砸在親子鑒定報告上,眼前的字逐漸模糊,墨色被她的眼淚染濕,暈開了層層痕跡……

    對於她這樣的反應,盛維庭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你……哭什麽?”

    “我隻是開心。”林紓說著露出一個笑容,那麽燦爛,那麽的耀眼。

    盛維庭仿佛看到了曾經的她,站在金字塔的頂端,沒有什麽能讓她哭泣,隻會笑,而且笑得那樣好看。

    “不過你也得知道,這場離婚官司會更加難打。”盛維庭說。

    他不說,林紓也知道。

    對於陸千言,陸恆絕對不會輕易放手,林紓甚至懷疑,當初他將孩子放在身邊就是為了這邊一天。

    孩子對於母親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存在,如果不是遇到盛維庭,林紓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為孩子而暫時妥協,就如同他之前剛剛將孩子作為威脅的時候那樣。

    他的主意應該打得很好,用孩子來控製住她,又不少美人相伴,最愜意的大概就是他。

    好在世界待她不薄,讓她遇到了盛維庭,讓她從迷茫無知中走了出來,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妥協就能解決的,必須要足夠的強硬。

    軟弱的人容易遭人欺負,而為人剛強,別人也會退避三舍。

    林紓含著淚的雙眸直勾勾地看著盛維庭,盛維庭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輕咳兩聲:“怎麽了?”

    林紓搖搖頭,唇邊的笑意明顯:“謝謝你。”

    三年前,她絕對不會想到自己的人生是這樣的。

    丈夫會在新婚之夜拋棄她,她會在可怕的精神病院呆了三年,甚至生下了一個孩子……

    而現在,她和孩子的父親站在一起,為了以後的日子一起奮鬥。

    她怎麽能不謝謝他?

    他仿佛是她黑暗生命中的一縷微光,暗色逐漸被驅除,她終於得見天日,未來不再是遙不可及的,而似乎是一伸手就能觸到的美好。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你是在感謝我當初給你的精子?”盛維庭臉不紅心不跳,淡然地說出這句話。

    林紓卻沒他那麽厚的臉皮,臉蹭的一下就紅透了:“你……”

    盛維庭看著她紅著臉的模樣,笑著不說話,他早就發現她一害羞就會臉紅,白皙的臉頰上像是蒙上一層晚霞,還有微微低頭的羞怯樣子,總是能讓他渾身都覺得暢快。

    所以他明知道她很會害羞,卻一直不停地去逗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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