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9月7日23:30-24:00


    “看到老賀對這條花邊消息感興趣,狙擊手一下子來了精神,口沫橫飛的把花邊的來曆和內容原原本本告訴了老賀。雖然這個消息他也是聽人轉述,但這小子似乎天生有講故事的才能,把個道聽途說來的消息說得繪聲繪色,儼然如他親身經曆一般。


    “原來那日要對那個身為銀翼集團合夥人之一的渣打銀行亞洲區副總裁動手的,根本不是旁人,正是銀翼集團自己,槍戰那日計劃在現場擔任主攻的,並不是守在路口的七十二號,而是埋伏在路口對麵一棟大廈中的銀翼狙擊手。由於位置不理想,狙擊手最終未能發揮作用,隻是看著那個十歲的孩子在路口大開殺戒。當然,七十二號舍身對小薇出手相救的經過,自然也被那個狙擊手看了個究竟。等到銀翼開始全力圍捕七十二號的時候,這個情況當然被層層上報,消息不脛而走,就傳到了狙擊手耳朵裏。


    “狙擊手能提供的信息就這麽多,那個小女孩到底是誰,銀翼打算怎麽幹,他一點兒都不知道。他不知道,不等於老賀不知道。和銀翼打了這麽多年交道,老賀對他們的套路熟悉得很,這幫人行事素來不擇手段,尤為擅長抓人把柄加以要挾,眼看著這麽一個大大的軟肋擺在麵前,他們自然不會放過,以他們的財力勢力,查出小薇的下落當然毫不費力。別說查出下落了,就算把小薇弄到手裏,也是輕而易舉。


    “一意識到這個問題,老賀便聯係了香港紅十字會,不出所料,小薇已經下落不明,香港紅會向警方報案,警方答應派精幹力量查找,但那幾天的香港,可以說是烽煙四起,哪裏還能抽出人來找一個下落不明的小女孩。


    “這條線索一下子成了老賀手中的王牌,找一個被人綁架的孩子要比找一個精通特種作戰的孩子容易得多,總參和安全的情報力量齊刷刷轉向開始查找小薇的下落,很快就有了進展。一對隨團旅遊的大陸夫婦在山頂附件見到有人把一個小女孩從車上拖下來,因為當時小女孩不住哭鬧,這對夫婦便留意多看了一眼,並把情況告訴了帶隊導遊。而那些年,安全部門安插了不少人以導遊身份旅居香港,那名導遊恰好是安全的情工關係,因此,當安全部門要求下屬力量針對小薇開展工作時,那名導遊一拿到小薇的照片便認出,那個出現在山頂別墅區的小女孩正是小薇。而小薇出現的位置,恰好是剛剛斃命的渣打銀行亞洲區副總裁彼得的別墅門口。


    “線索一下子匯合到一起,老賀簡直覺得如有神助,綁架小薇一定是針對七十二號,那處別墅定然是銀翼在香港的一個據點。能搜集到的情報隻有這麽多了,老賀當機立斷部署行動,決定對那處別墅實施突襲,拔了銀翼的這個據點。


    “突襲這樣的作戰行動,自然要以刀鋒大隊的力量為主,此次老賀前往香港,帶了兩名刀鋒大隊的主力,一個是刀鋒大隊一中隊的中隊長馬驍,還有一個則是一中隊的狙擊手方英華。”


    話音剛落,劉鵬忍不住“啊”了一聲,眾人不由將目光投向劉鵬,劉鵬臉色略顯尷尬,不好意思的笑笑,說道:“沒事兒沒事兒,我隻是沒有料到方英華也是刀鋒大隊的人。”


    “劉政*委認識方英華?”肖長遠眼中閃過一絲好奇,看著劉鵬。


    “我們倆是軍校同學,上下鋪,在一起廝混了四年。畢業後各奔東西,我到了地方軍區政治部,他去了另一個軍區,到了基層連隊。不在一個軍區,見麵就少了,但書信往來卻頻繁得很。過了幾年,忽然間就沒了他的消息,聽說被派出去執行秘密任務,原來是去了刀鋒。”


    肖長遠看著劉鵬那張有些黝黑的臉孔,估計著他的年齡,軍區特種大隊的訓練強度和任務難度,雖說無法和刀鋒大隊同日而語,但與常規部隊相比要艱苦得多,這位特種大隊政*委,本來在政工部門養尊處優,卻偏偏要到那磨刀石一樣的全訓連隊打磨,雖說打磨的時間不長,這張看起來三十六七歲的臉孔,上麵也有了風霜之色。是啊,三十六七歲,方英華若是還在人世,也是這個年紀。


    “原來是戰友的同學,幸會幸會,”肖長遠歎了口氣,收攝心神,笑著和劉鵬多打了個招唿,“刀鋒大隊是軍內涉密單位,成為刀鋒的戰士,便意味著要與往昔一刀兩斷,不僅是你這個方英華的大學同窗,就連他的父母家人,都不知道他在幹什麽。”


    “了解,了解。”劉鵬點了點頭,身為一名軍人,當然知道在國家利益麵前,其他一切都得靠邊站,“不知道我那老同學現在在什麽地方?”刀鋒大隊已經不複存在,自己提這個問題應該不算過分。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但一直沒有答案,”肖長遠的眼神一陣暗淡,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許正陽,緩緩說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打聽刀鋒大隊戰友的下落,卻連一點消息都摸不到。當年一個個生龍活虎的戰友,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兩年過去了,我終於找到一個當年的兄弟,可我萬萬沒想到,他竟然變成了這樣一副樣子。”


    劉鵬忽然覺得心中一陣刺痛,是啊,這種失去戰友的痛楚,隻要穿過軍裝,便能感同身受。


    肖長遠定了定神,平複著心中微微蕩起的波瀾,接著說道:“刀鋒大隊一大隊,本就是刀鋒的尖刀部隊,一大隊的大隊長和狙擊手,又是尖刀的利刃,所以說,別看老賀他們隻有三個人,這三個人,卻是精銳中的精銳,他們要搞一次突襲,可以說是十拿九穩。但畢竟是在境外孤軍作戰,天時地利都不在我們這邊,後勤怎麽保障,火力如何支援,行動後如何撤場,方方麵麵的細節都要考慮到,這些工作,要靠一個龐大的後方團隊支撐。這些工作,自然落到安全部和總參三部在香港的情報力量肩上,這些人搞情報是一把好手,可輪到作戰,就是一群新手了。敵後特種作戰能不能成功,有百分之八十要靠繁雜的後方支援,組織一群新手打支撐,要比平時的作戰多花數倍精力。等到一切準備就緒,已經是情報獲悉之後的第二天下午了。


    “老賀把安全部和總參三部的情報人員分成三組,一組負責監控,一組負責撤離,另有一組負責通訊支援,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三組支援力量全都安排在山下待命,進入山頂區域的,隻有老賀一行三人。


    “剛進入通往山頂的那條大道,老賀便慶幸自己的安排,路上到處是裝作遊客商販的明哨暗哨,總參和安全那幫沒有作戰經驗的小白隻怕一露麵便會被人家一眼看出來。刀鋒的人敵後作戰早已是家常便飯,走在路上儼然就是土的掉渣的一幫大陸觀光客,絲毫沒有引起半點懷疑。


    “越是靠近目標別墅,路上的閑人便越是稀少。擺在明麵上的眼線少了,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他們已經接近了核心圈,守護在核心圈周圍的,自然是銀翼的精銳,這些人當然不會將行蹤暴露在外,周邊山坡上、樹叢中,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山道上的遊人。


    “香港山頂夜景素來是遊客必看的旅遊景點,因此,饒是此刻夜色籠罩,山道上依然不時有觀光車上上下下,也有三三兩兩的遊人經過,老賀他們混跡其中,倒也不算紮眼。若不是這些遊人,大晚上三個老爺們四處遊蕩,就算你裝得再無辜,隻怕也會惹人起疑。


    “老賀他們都是夜戰高手,在山道上拐了幾個彎,便潛入路邊的黑暗中,悄悄摸到目標別墅側麵一個山坡上,從山坡上觀察著別墅周圍,尋找進攻的突破口。”


    “肖處長,賀大隊他們難道事先沒有研究過地圖嗎?”身為特種大隊政*委的劉鵬忍不住開了口,帶兵打仗的人有一個通病,聽到作戰行動便忍不住要推演一番,設想著自己若是置身指揮官位置,該當如何策劃行動。此刻聽肖長遠說道賀東海一行臨到行動之前才用抵近偵查的方式確定突破口,不由暗暗皺起了眉,連基本的行動方向都沒有便貿然進入戰場,這樣的指揮官可不算合格。


    “劉政*委有所不知,刀鋒大隊和常規特種大隊不同,我們執行的多數是境外秘密任務,執行這樣的任務,情報支援跟不上那是常事,敵情不明的情況之下深入險地,對我們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飯,這些年下來,大家早習慣隨機應變了。”


    肖長遠說得輕描淡寫,在劉鵬聽來卻滿是滄桑和無奈。缺少情報,沒有後援,孤身犯險,哪一條擺出來都是有去無迴的架勢,一句早已習慣了隨機應變,背後有多少辛酸,那是時刻準備著將自己的一腔熱血拋灑在異國他鄉啊。都說軍人時刻準備為國家犧牲自己,可真正能做到的,又能有幾人啊。


    肖長遠哪裏知道自己一句話在劉鵬心中竟然掀起這樣的波瀾,兀自淡淡的迴憶著當初賀東海給他講述的故事。


    “由於沒有別墅的任何資料,所有行動隻能見機行事,老賀安排方英華留在山坡,用狙擊步槍做遠距離火力支援,他和馬驍翻牆入院,打一場速戰速決的攻堅戰。突破口的選擇並不算難,目標別墅依山而建,從背後無法突入,其他三麵中,正麵有重兵把守,攻堅無異於自殺,左右兩側倒是顯得平靜如水,是理想的突破口。正當老賀選定進攻方向,準備開始行動的刹那,情況忽然生了變動,就好像在油鍋中滴入一滴涼水,整個院子瞬間沸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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