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巷子超乎想象的深,越往裏越窄。將近午夜,各家各戶都緊閉著門窗,遠遠的傳來幾聲狗叫。

    隔了好一段才有一盞路燈發出螢火蟲般的微光,讓剛剛從燈火通明的街上進來的人一時難以適應。聶梓丞隻能追隨著前方移動的手機亮光,放輕了腳步忽近忽遠地跟著。

    周遭好像都陷入了沉睡之中,一片靜寂裏隻有林筱菡的腳步聲,和偶爾灌進巷子裏的風唿唿地從耳邊掠過。林筱菡在幽深的小巷盡頭拐了個彎,手機屏幕的亮光消失在視野裏,聶梓丞趕緊加快腳步跟上去,卻在拐角處被突然伸出來的兩把閃著兇光的刀鋒阻了去路。

    蒼白的月光給地麵蒙上一層朦朧的薄霧,聶梓丞已經適應了這裏的光線。借著月光看清了一左一右搖擺著走出來的彪形大漢,來者不善。看來,一切都是有所安排,他們早就算計好了路線。

    聶梓丞並沒有急著拔槍,子彈雖有備份,但要留到關鍵時刻才能使用。況且,他不想打破這小巷寂靜的夜,對付這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部隊裏的擒拿術足矣。

    擒拿術的五大要訣就是:膽大、力雄、準確、快速、狠毒。

    其中一人迅猛地衝過來,手腕立刻被聶梓丞捉住,然後向後反側,突如其來的扭轉讓大漢痛得扔了刀。聶梓丞以全身力道將其反扣在地時,他的同夥又持刀猛撲而來,被聶梓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刀子飛踢出去。

    大漢的智商明顯掉線,這種情況下還去黑麻麻的巷子裏摸黑找刀子,聶梓丞趁勢從背後把那大漢也給解決掉。

    小陳搬了援兵,周明朗帶隊趕來,大漢被押上軍車。然而,卻把林筱菡跟丟了。

    聶梓丞順著她消失的方向探路過去,是另一條主幹道,深夜裏,隻有飛速駛過的汽車和路燈下的搖曳樹影。

    “老地方……”聶梓丞嘴裏喃喃自語著,有些失落,這是他和她之間所沒有的默契。望著天空薄雲裏的明月,他長歎出一口氣,在漸漸下降的氣溫中凝成了一團白汽,隨風飄散。

    ~~~

    林筱菡一路小跑趕迴了自家小區,在大門口旁看見了停在路邊的路虎,賀俊正背靠著車門,高大的身影被路燈照得斜斜的,映在粗糙的水泥地上,顯得那麽滄桑。

    見了她,賀俊拿開叼在嘴裏的煙,扔在影子裏用皮鞋踩了熄滅,吐出最後一口煙霧,才直立起身體迎過去,酸楚的笑容漫上嘴角,慢慢開口:“你來啦?”

    林筱菡喘著大氣緩緩走過去,賀俊張開雙臂,好似等待她衝入懷抱的姿勢。林筱菡扔了挎包,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不顧一切狠狠地撞入他的懷抱。纖細的雙手環過他的腰身,用力摟著他的後背,像是多年思念終於等到了排解的這一天,緊緊抱住不放。

    這裏就是他們之間的老地方。

    初中那時,林筱菡丟了自行車,第一次是走到半路遇見的賀俊,那之後,聽說她也住在這個小區,就和她約定每天早上在小區門口等他。坐在賀俊自行車尾上學的那段日子,是林筱菡少女時期最愉快也是最驕傲的歲月,沒有之一。

    深灰的風衣外套沒有拉上拉鏈,裏麵的羊毛衫透著他的溫度貼在林筱菡的臉上,賀俊雙臂牢牢把她固定在懷裏。這是她第一次感受他的懷抱,也將是……最後一次。

    凍得有些發紅的纖細小手顫栗著,將手指上捏著的跟蹤定位器穩穩貼上賀俊的毛衣上。

    良久,他們依依不舍地分開,賀俊斂了先前得逞的陰森獰笑,換上微微的笑容,低頭輕捋她被風吹亂的碎發,沮喪道:“喜菡進了重症監護室,我真的很怕連你也不來。”

    林筱菡:“你先別擔心,不是說做了手術隻要過24小時危險期,病情就會穩定下來嗎?還有,孩子的媽媽知道嗎?”

    “她不肯接我的電話。”賀俊愁眉苦臉。

    “這樣吧,今天很晚了。”林筱菡轉身撿起地上的挎包,安慰賀俊:“你先迴家睡一覺,等明天我們再一起去看喜菡如何?別爸爸也病倒了,怎麽照顧小喜菡?”

    “和我……一起去醫院看看她好嗎?”賀俊牽住她的手,表情真摯。

    林筱菡猶豫著怎樣拒絕不會刺激到他又可以順利脫身,手緩慢地滑出他的手心,她握緊了肩上的包,想了想,開脫道:“太晚……去了會打擾到她休息,等明天吧,明天我熬好吃的瘦肉粥……”

    “就看一小會兒,隔著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窗,不會打擾到她。”賀俊帶著哀求的眼神直視過來,林筱菡卻看得心驚膽戰。

    “我打個電話迴家,說晚點再迴去。”她說著就掏出手機,找到席準的電話,才一按下撥號鍵,賀俊陰森森的聲音就向她逼近,“你打電話給誰?”

    “我……”林筱合眼菡暈倒前最後看到的是賀俊扭曲猙獰的嘴臉,多年前那個白衣黑褲、騎著自行車的飄逸少年,真的已經隻活在迴憶中了。

    午夜的小區門口沒什麽人進

    出,背對著門崗打瞌睡的保安,賀俊快手收起手中噴了麻醉藥的手絹,單手摟著林筱菡上了車。在外人看來,就像喝醉了的女子被男人塞進車裏,並沒有什麽不正常。

    ~~~

    席準剛剛從浴室出來,正和新婚愛妻謝可薇親熱,床頭的手機響了幾下便斷了。

    “誰呀?真掃興!”謝可薇玉臂一勾,加深了剛才的吻。

    深夜裏打來的電話不是急事就是騷擾,再有就是打錯號碼。不過,席準腦子裏閃過林筱菡找他說的事,還有這一種可能性——林筱菡遇到危險了!

    硬是放開了難舍難分的妻子,“等一下。”席準拿了手機看一眼,立刻迴撥過去,聽到的卻是冷冰冰的“您撥的號碼已關機……”

    “抱歉,小薇,今晚的份,明晚一起補迴來。”在謝可薇額上親了一口,席準馬上翻身下床穿衣服。

    聽了自家老公的解釋,謝可薇不怒反讚:“我覺得你可以當選中國好閨蜜了。”

    ~~~

    深夜,兩輛深綠色軍車隨著聶梓丞的黑色奧迪一齊駛到林筱菡家所在的小區門口。

    “信號被人為幹擾過,經過還原處理得出消失前最後出現的地點就是這附近了。”周明朗帶來的通信公司技術員也無能為力。

    “在周圍搜查!”聶梓丞對著對講機下令,兩輛軍車上立刻出來兩隊解放軍戰士。

    “之前跟蹤的那幾個家夥出現過的地方都已經清剿過,隻是些小嘍囉,估計是分散在這裏的分支點,他們都從一個人那裏獲得信息,那個人和丁佩佩聯係過,可以肯定就是今晚和林筱菡聯係的對象。但是,他警惕性極高,從不肯在丁佩佩麵前露麵,也不肯告訴她本市組織的據點所在。”周明朗分析道。

    聶梓丞一言不發地端正坐在車上,腦海裏迴蕩著林筱菡那句“很想你”,越迴顧越是怒火中燒,就在怒氣要衝破極限爆發之時,他咬緊了牙,額上青筋跳動幾下,當下之際首先要救出林筱菡,不能讓她涉險。在軍營那晚就承諾過要讓她一世安寧,至於她情歸何處……

    定了神,聶梓丞總結剛才周明朗的分析,“總之,他們擄了林筱菡當人質,一定會主動聯係我們。”

    周明朗手機響了,接了電話,振奮地匯報:“已經突破高菲菲的精神防線,她供出了據點位置,但很模糊,一處在城東新鄉,一處在西郊二塘村。”

    聶梓丞發起狠來真恐怖,一個經過

    嚴密訓練的女間諜都被他采用的精神逼供法,讓心理專家給套出來了。想想高菲菲都快精神崩潰的樣子,周明朗甩甩頭,這個男人好可怕。

    正在聶梓丞準備帶隊分頭去兩處地毯式搜查的時候,席準和市公安局長共乘一輛車來了。

    原來林筱菡之前讓席準幫忙買跟蹤器材,還交待過他,萬一她出事,馬上報警。

    公安局長:“聶團長,我向上級部門了解過,此事歸您管,請您下命令!”

    確定了跟蹤器的準確地點,聶梓丞下令到周圍布控。希望的光芒閃耀在眼前,聶梓丞的眸色卻是黯淡的。為什麽,她寧願去找席準也不來跟他說出實情,明明在學校幾乎天天見麵。

    搜查隊剛剛集結完畢,一通電話,卻又讓大夥陷入了緊張狀態。

    對方點名,隻能讓聶團長獨自前往,並帶上所有軍事機密和導彈科研資料來換人質,若發現有其他跟來的車輛人員,立即撕票。

    ~~~

    淩晨,偏僻的小村莊裏,一處紅色火磚房內還亮著橙黃色的燈光。窗外灌進來的風吹動了燈罩,搖來搖去的,屋內人影也隨之晃動,看著令人發怵。

    麻醉藥的藥效過了,林筱菡睜開沉重的眼皮,隨即就被賀俊用力捏住了下顎,“真是可惜了,本來還指望發展你進組織,居然想陰我?最好乖乖的別耍花招,你的聶團長一會兒就來陪你了。”

    說完,他便甩開手轉身,林筱菡看見他脫了風衣外套,並沒有發現毛衣上的跟蹤器,小小的黑點,不注意很難發覺。

    可她卻也放鬆不下來,剛剛賀俊的話裏,是聶梓丞會有危險的意思麽?她明明是想提他分憂,才想出接近賀俊偷偷安上跟蹤器,以此打掉間諜組織的老窩的。可是似乎……還是讓聶梓丞陷入險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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