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溫側福晉到~”


    隨著這麽一聲傳報,屋子裏頭圍著的一群女眷們自動讓出了一個通道來。


    溫酒身後帶著幾個孩子,同屋子裏頭的人行禮。


    “側福晉,您過來了?”房嬤嬤出來瞧見溫酒,頓時露出了幾分笑模樣:“太後念著您呢,還有幾位阿哥,快看,快跟著老奴進來。”


    說罷,親親熱熱的將人給領著進了屋子裏頭去。


    “額娘,那...那就是小四嫂啊?她竟然...生成了這般模樣?”身後站的遠些的是小十六今年新迎進府的福晉,第一次瞧見溫酒,整個都呆了幾分。


    身邊十八福晉點頭如搗蒜:“是啊,她...她看著和我們也差不多大啊?聽爺說,小四嫂和四哥年歲差不多的吧?怎會...”


    身邊王嬪聽了,迴頭瞧了眼自己震驚的合不攏嘴的幾個兒媳們,那張極盡嫵媚的臉上帶了幾分笑意:“這就是你們小四嫂,她本姿容絕代,全宮上下無人不知,你們訝異倒也尋常。日後瞧見了,可要敬著些,別擺身上那嫡福晉的譜。尤其是你。”


    王嬪說著,拉起十八福晉的手:“當年啊,小十八和幾位王爺一同隨著皇上木蘭秋獮,那會兒年歲還小呢,生了好大一場病,眼瞧著人就沒了,要不是你小四嫂,便是沒有小十八今日了,而今十八身子壯實的緊,也是幼年時候時長跟著你們四哥小四嫂一處的緣由,你不能叫人寒了心。”


    十八福晉即刻點頭:“額娘放心,兒媳銘記於心。”


    身後十五十六福晉也即刻點頭。


    便是額娘不說,她們也是不敢不敬著的啊。


    現在誰人不知曉,雍親王早就擔了太子之實,皇阿瑪近兩年,身子有不舒坦的時候,直接朝堂都不去,一概交給四王爺,早晚不過就是個時間罷了。以小四嫂而今在雍親王府的情形,將來滿打滿算也是個貴妃。親近還來不及呢。


    其實十五十六福晉兩人心下已經開始羨慕十八福晉了。


    不曉得十八爺小時候還有這般淵源,幼年便是這般親近了,做為十八福晉,豈不是能名正言順的去親近小四嫂了?


    不為別的,禦夫之術,駐顏之術這些,但凡得她指點一句兩句的,怕也是受益匪淺啊。


    “哼,好大的架勢,知道的她溫酒現在是個親王側福晉,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皇太後呢。”惠妃等了一上午,而今還沒瞧見太後呢,這會兒見溫酒一進門便是直接跟著進去侍候,旁邊兒女眷隻有眼巴巴看著的份兒,頓時氣兒不打一處來。


    “惠母妃,您少說兩句吧。”八福晉瞧著身邊眾人看過來的眼神,便是小聲提醒了句:“太後一向最疼愛小四嫂了,您又不是不知道。”


    “我就是瞧不上她那張揚的樣子,太後最疼她,也沒見她多孝敬,病了這些時日才瞧見人!怕不是她那精力都花在自己那張臉蛋上了?來瞧太後還妖妖嬈嬈一副狐狸精樣子,好個狼心狗肺的。”


    “母妃。”八福晉揉著額頭:“小四嫂模樣本就生得如此,她今日便是釵環都沒帶,隻帶了些素淨的簪子,哪裏像是您說的這般了?再者,這不是剛剛迴京沒幾日麽?修整些也是有的。”


    “小四嫂小四嫂,你叫的倒是夠親的,你瞧瞧人家正眼看不看你?”


    八福晉一時間被惠妃懟的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隻得暗自壓下來。


    當下卻是十分想念大嫂,若是大嫂在,而今勸著惠母妃這般艱難活計就不是自己的了。


    “惠妃姐姐怎的又生氣了?可憐八福晉這孩子,跟您跟前這些時日,都瘦了好些。可憐兒見兒的。要不甭跟著你惠母妃了,跟我去我那兒玩好不好啊?晚些時候要去瞧德妃姐姐,她見了你,定是開懷的,保證不罵你。”王嬪笑語晏晏的瞧過來道。


    “王月娥,你欺人太甚,別以為皇上寵著你,你就可以無法無天了,本宮的事兒,何時輪到你來置喙?”


    惠妃一瞧見王嬪,頓時氣的牙癢癢。這女人打進宮起,就是個狠角色,爭寵的簡直層出不窮,偏生又扯得開臉麵,想拿捏她簡直比登天還難。


    皇上後頭的幾個皇子,幾乎都是她的肚子裏頭爬出來的。


    打小十八那事兒後,她便是和德妃一個鼻孔出氣。


    一個德妃她便是自顧不暇,再來個受寵的王嬪,她這些年,別提過的多窩火了。


    “嘖嘖嘖,惠妃姐姐,妹妹好好跟您說著話呢,怎麽又生氣了?酒兒那孩子可是和我說了,老是生氣可是容易顯老的。瞧著是不是還年輕的緊?”


    “你說誰顯老?你再說一次?”惠妃氣的手都在抖:“好生不要臉麵,你比溫酒還小上幾歲,等你到我這般年歲,還不定如何!”


    八福晉一瞧,便是知曉惠妃娘娘這要被刺激到了。


    這位母妃最討厭有人說她容貌的事兒了。這些年,她許是到了發福的年歲,又是整日板著臉,沒個笑模樣,瞧著比皇阿瑪年歲還大了好些,最是聽不得這般的話的。


    “哎呦,姐姐不說我都忘了,酒兒那孩子原來比我還大些的。您瞧,她就是每日笑眯眯,可見笑容養人啊。來,惠妃姐姐,笑一個。”


    “王月娥!”惠妃氣的直磨牙,整個人直接衝過去。


    “哈哈哈...”王嬪更是樂不可支:“快快快,攔著些,你們幾個可別讓惠妃姐姐傷了我啊。”


    八福晉費力的拉住人:“惠母妃,不氣啊,氣大傷身,氣大傷身。”


    身邊十五十六十八福晉聽了王嬪的話,也即刻去幫忙拉著。


    “惠母妃息怒。”


    八福晉有了支援,喘了口氣,又見笑的歡快的王嬪,苦笑著道了聲:“娘娘哎,可是行行好。”


    正巧這會兒,瞧見房嬤嬤出門來。


    “諸位娘娘,太後醒了,隻道這兒有溫側福晉和二福晉照料就好,諸位都請迴吧。”房嬤嬤瞧見惠妃這兒的眉眼官司,就像是瞧不見似的,傳了話便是好生讓人將人都送出去。


    “王月娥,咱們兩個沒完!”


    出了門,惠妃還是心有不甘的瞪著王嬪。


    八福晉當下揉了揉腦門頓時做了個求神拜佛狀,對著王嬪拜了拜。


    王嬪嘴角一勾,便是抱住惠妃的胳膊:“姐姐生什麽氣啊,不過就是說點貼心話。”


    “你鬆開我!”惠妃死命掙紮,奈何年紀大了,愣是沒掙脫開。


    “姐姐,這些年,大千歲和大福晉一直在邊關,您這裏可是一直得四王爺照料,您都忘了?再者,五年前邊關吃緊,大千歲最是艱難的時候,是不是人家四爺力排眾議將糧草送了過去?我還聽說,早幾年,為著救大千歲,四王爺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身子。大千歲也在四王爺遇難時候,第一時間營救。人家兄弟隻見,那是過命的交情,你怎麽還是不懂啊?”


    惠妃眉頭皺的死死的:“你到底想說什麽?”


    “姐姐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可別裝糊塗了。兄弟做到這個份上,誰坐上那位置又能如何?此番太後重病,便是遠在千裏的大千歲和福晉也會迴來,你還這般,讓你兒子兒媳怎麽挺直腰板啊?你可好好想想吧。“


    說罷,王嬪扶了扶頭上的步搖:“榮妃姐姐,宜妃姐姐,等等我啊。”


    “我們去永和宮裏頭瞧瞧德妃妹妹,王妹妹也一處?”


    “那是自然。”


    “王月娥,你別以為今天的事兒就算完了!”


    身後惠妃磨了磨牙,又喊了聲。


    “瞧什麽瞧,還不快迴宮去,我的兒子也要迴來了,以為就她們有兒子嗎?”


    八福晉細細看了眼惠妃的臉色,今兒個真是奇了,竟然沒怎麽生氣。


    其實八福晉看來啊,惠母妃大概也是清楚的,是以,這些年隻是嘴上說些難聽的話,卻並未做過什麽事兒。


    有次夜裏,還見她偷偷學著溫酒給德妃敷麵,也給臉上糊了厚厚一層,第二日便是生了幾個痘瘡出阿裏。在那後來,她瞧見溫酒便是更生氣了。


    不過,好在,大嫂終於快迴來了。她這日子算是快熬到頭了。


    ...


    “大伯,大伯娘。弘曆奉命來接你們了。”


    直郡王和福晉日夜兼程打邊關趕迴來的時候,已是兩個多月後,已然入了冬了。三寶白色錦袍,外披大紅色鑲嵌白狐狸毛的大氅,襯的相似個玉人兒一般。


    “哎呦,這孩子,竟然這般高了。”直郡王笑著排他的肩膀:“好小子。”


    “容貌也俊的很,一瞧,就是四弟和酒兒的孩子。”大福晉扯著三寶細細的看,也是笑起來。


    “阿瑪而今還在宮裏忙著,抽不開身,額娘如今身懷有孕,身子重的緊,這會兒慈寧宮裏頭呢,等著可是著急呢,還道讓弘曆抓緊接大伯大伯娘迴去,已經擺好宴席了。說是您兩位多年沒有迴京了,怕是惦念家鄉的味道了。”


    “酒兒總是這般貼心。”大福晉笑著說話。


    直郡王這會兒路上瞧見城裏頭燈火通明的模樣,整個也愣了幾分:“這個時候了,怎麽這般多的人?”


    大福晉也愣了下,便是道:“王爺,這該就是小弟妹書信裏頭說盛京夜市。之前我還道她哄我玩兒的,卻是不想,不過幾年光景,而今的盛京,當真和離京之時完全不同了。”


    “是啊。”直郡王滿眼讚歎。


    “大哥,有個地方,看的更清楚。”


    忽而聽見有人說話,抬頭看去,便是見四爺打馬而來,淺笑道:“歡迎歸家。”


    “老四,你怎麽過來了?”


    “偷閑,過來接大哥大嫂。”


    不多時,城門最高處,四爺笑著向下頭指了指:“大哥瞧。”


    直郡王順著他的視線看下去,燈火由著主幹路錯落有致的蔓延,整座城燈火通明。喧鬧聲響這般遠還能聽見。


    “以前我們也來過,這裏瞧不見什麽光亮的,從前的京城,好似也沒這般的大...”


    瞧著瞧著,他眼眶都紅了幾分:“好,真好。老四,這京都,果然有你在才能如此。”


    四爺卻是搖頭:“不是我,是大哥和我,一起造就了這方土地。”


    直郡王一愣:“嗯?”


    三寶淺笑:“阿瑪總說,這是大伯和諸位將士幾十年如一日的鎮守邊關,抵禦外敵,這方土地才得以安寧,我們這些在京都享福的,定要不負所期才是。”


    直郡王梗著喉嚨,好久後才道:“若是邊關埋骨的長意,也能瞧見這般盛況便好了。”


    “王爺,好端端的,怎麽又提起長意來了?”


    大福晉抹了把眼淚,隻道:“快些迴宮吧,還是看皇祖母要緊。”


    三寶愣了下,看向幾個長輩,見長輩們好似麵色都沒那般好看,他到底沒問,說來,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晚些時候,他便是拉著流蘇姑姑問起長意是誰。


    流蘇聽了也嚇一跳:“怎麽想起問這個來了?”


    “姑姑快說,我想知道。”


    流蘇歎口氣:“長意...是您的姐夫,也就是你珍珍堂姐的夫婿,你大伯最得意的女婿。”


    “您可還記得您大堂姐?而今,她也是邊關出色的女將軍了。話本子可有不少寫的都是她。”


    三寶頓時點頭:“姑姑,我曉得珍珍堂姐,她也是額娘的弟子。世人都說她威武霸氣,有其父之風,又有其師之姿。”


    流蘇點頭:“是了,直郡王和福晉當年被派遣駐守邊關,不忍帶著她吃苦,且惠妃娘娘也不慎喜歡你堂姐,索性養在太後宮裏。


    那時候,珍珍郡主最愛黏著主子了,你小的時候,她還抱過你的,也曾和主子學了些時日功夫。


    後來啊,到底大福晉想念女兒,讓珍珍也去了邊關。長意就是她在邊關的夫婿,當年外敵來犯,其中緣由不慎知曉,但是,聽聞那年風雪中,長意於敵營帶迴了珍珍郡主,自己卻是身亡了。


    也是那之後,你的珍珍堂姐,才入了軍營,成為了而今人人盛讚的女將軍。”


    三寶聽了,愣了好一會兒:“原是這般...”


    流蘇幫著他撫平衣裳上的褶皺:“所以啊,當著直郡王和大福晉前頭,可是別提起,免得惹人傷心了。”


    “姑姑放心,我曉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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