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夢見了什麽?”


    四爺恍惚間道:“就看見那孩子給爺磕頭,說了句阿瑪珍重。便是被個人帶走了。”


    “這...我夢見他了,他在夢裏給了我一個令牌。”


    說罷,溫酒攤開了手,將那令牌拿出來給四爺看。


    “這...”四爺一時間也震驚不已:“這是哪裏得來的?”


    溫酒抿了抿唇:“睡醒我便發覺我手心裏頭握著這個牌子。”


    說著溫就又將右手打了開來:“爺,這個是在你床頭發現的。”


    四爺一時間也看著這令牌出神。


    溫酒繼續道:“夢裏,弘暉還說讓我們去找他。”


    四爺征愣了一瞬:“酒兒,你覺得,我們功法再厲害些,會不會真的有機會見到已故的人?”


    從前這事兒若是發生,四爺會覺得荒謬,而今,因著酒兒出現後身邊出現這些個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反而心中多了幾分期待。


    “或許,可以的吧。”溫酒道。


    她自己不就是一個已故的人麽。


    良久之後,四爺將溫酒的那一塊還給溫酒,又把他自己的塞進懷裏。


    “既是那孩子給的,我們好好收著。”


    “嗯。“


    溫酒側頭,輕輕靠在四爺肩膀上應了一聲。


    近著看四爺,這才發覺,隻昨兒個一日,他嘴唇便起了一排的燎皰。唇上也幹裂的起了皮。


    他麵兒上並未表現的有多麽傷心,甚至可以說很平靜。隻溫酒知道,這一番給四爺也帶來了沉重的打擊。


    弘暉是他的第一個兒子,自幼多病,四爺在他身上花費的心裏可謂是最多的,此番那孩子還是死在這樣醃臢的手段裏頭,四爺如何會接受這般的結果?他而今還能壓住情緒,算是極好的了。


    隻是,給四爺好生整理心情的時間也不多。


    二人才醒了,便是聽見蘇培盛的聲音。


    “主子,您可是醒了?瞧著時辰差不多了,按規矩,今日主子您該是進宮,親自給皇上報喪。”


    溫酒有些擔憂的向著四爺看去:“爺...若是身子不舒坦,您就別親自去了,讓奴才去一趟也是一樣的。”


    四爺淡淡的扯了扯嘴角:“放心吧,弘暉留了東西給爺,說不定,他根本就沒事端,也就沒什麽可傷心的。宮裏還是要去的。給皇阿瑪說上一聲。還有,廣慈這個人不對勁兒。他在皇阿瑪跟前,爺到底還有幾分不放心。有些事兒,還是要立即稟告皇阿瑪。”


    溫酒聽著,吐了一口氣:“那我帶些蜜水給爺,爺路上記得喝。”


    “好。”


    溫酒用靈泉水兌上一些蜂蜜,再配上一些清涼下火的菊花花瓣,給他帶在路上喝。


    四爺前腳一出門,溫酒便是將小錦叫了出來。


    “小錦,你將所有有關晦暗之氣的書都給我找出來,我必須好好看看。”


    “主人,你是擔心四爺時長不認人的病症?”


    “是,他時好時壞的,此番,怕是和那晦暗之氣脫不了幹係,萬萬馬虎不得。”


    “可是有關晦暗之氣的書籍少之又少,偶爾看見,也隻是提到隻言片語,而今尚且無人參透這晦暗之氣。怕是不好找。”


    “你盡量找,隻言片語,閑散遊記,隻要有,都拿出來。”


    “好的主人。”


    二人正說著話呢,便是聽見門口有腳步聲。


    接著,就見山楂進了裏頭來:“主子,要不要去看看小阿哥們,府上不太平,昨兒個幾個小阿哥還鬧著找您呢。”


    溫酒愣了下,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真是忙的人都傻了,好似好些時日沒好好的跟孩子們說說話了。


    暫且讓小錦先找著,她便是起身去到孩子們的屋子裏頭來。


    才進門,就見他們四個小腦袋湊在一塊兒,不知在做些什麽。


    溫酒好奇的湊到跟前去:“你們在做什麽?”


    這話一出幾個寶兒嚇了一跳,頓時將手上的東西背到了後頭去。


    “額娘!你怎麽來了?”大寶道。


    “我們什麽都沒做,我們什麽都沒做!”二寶道。


    三寶四寶點頭如搗蒜。


    溫酒看了他們,又瞧了瞧那地上落下的紙:“你們在玩什麽?教教額娘好嗎?額娘這兩日沒見到你們,怪想你們的,想跟你們一塊兒玩。”


    “我可以教額娘!”二寶頓時舉起小手來:“就拿著小剪刀...嗚嗚嗚”


    二寶說道一半,便是被四寶捂住了嘴。


    四爺瞪了他哥哥一眼,又咧著小嘴看向溫酒道:“額娘,我們玩的沒意思,要不咱們一塊兒出去玩吧?”


    “對對對!”三寶眨巴眨巴眼睛,立即點頭附和。


    溫酒又看了她自己小兒子一眼,便是又看向大寶:“大寶,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額娘啊?額娘有點傷心,才出門忙碌兩日,迴來了你們都不跟額娘親近了...”


    “不不不。”大寶頓時去牽著溫酒的手,當下摸著溫酒的臉頰哄:“額娘不傷心。我們不是瞞著額娘。”


    “真的?”


    “真的。額娘不傷心啊,大寶抱抱。”大寶即刻又環住溫酒的脖子。


    若非他而今個子小小的,這番動作當真和四爺如出一轍。


    “那大寶告訴額娘,你們剛剛在幹什麽?”


    “額娘,其實我們就是在做銀錢。”


    溫酒聽了,愣了一下:“銀錢?”


    “就是剪紙錢。”大寶道:“額娘,大寶聽人說,紙錢燒了,就能讓哥哥到到天上的時候也有好多銀子花。就帶著幾個弟弟一塊,額娘要是生氣,就罰大寶一個人吧。”


    溫酒怔楞了下,向著旁邊流蘇看了一眼。


    流蘇也是被驚到了,當下便是跪了下來:“奴才也是才知曉的,怕是晨起用膳的時候瞧見奴才們在準備紙錢,說的那些個閑話讓二阿哥聽了去...”


    “起來吧。”溫酒擺手,便是將大寶手上的剪刀接了過來:“大寶來教教額娘,這怎麽剪的。”


    大寶幾個一時間都看向溫酒。


    “額娘,你不生氣嗎?”大寶問道。


    溫酒笑了下:“大寶覺得額娘為何會生氣?”


    “大寶知道,哥哥的額娘欺負過額娘,額娘不喜歡哥哥的額娘。”


    “對,大哥哥的額娘很討厭。”二寶矜鼻子道。


    溫酒隻點頭:“是啊,弘暉的額娘很討厭。”


    看幾個寶兒緊張的看著自己,溫酒又笑著道:“可是,你們大哥是你們大哥,你大哥的額娘和額娘有些恩怨,不過現在都已經過去了,這些和你們大哥也沒關係。你們大哥哥,是個好孩子。”


    “大哥個好,大哥哥喂大寶吃好吃的。大哥還教導大寶認字,雖然那字大寶也認得。聽嬤嬤說,大哥去自己去天上了,以後都見不到了,我們想多給大哥哥帶些錢財。隻是,嬤嬤還說這不吉利,不能沾染了的。額娘,你可生氣嗎?”說罷,小心的看了溫酒一眼。


    溫酒扯了扯嘴角:“大寶,你做的很好。你們明辨是非,有情有意。額娘不僅不會生氣,反而很欣慰,很高興。


    來,額娘陪著你們一塊兒剪紙錢,等到時候,一並燒給你大哥哥好不好?”


    “好!”


    幾個小家夥異口同聲的。


    溫酒也笑,陪著兒子們一邊剪紙錢,一邊聊了好一會兒。


    也是今日,溫酒才曉得,原來她看不到的在候,幾個孩子的感情也已經很深厚了。


    弘暉是一個好哥哥。


    他拿到的一些有意思的字畫書籍,都會給幾個弟弟送一份。


    幾個小的也總是偷摸給他送吃的。


    還說起有次三寶給弘暉送了個巨辣的鴨脖,弘暉吃了,更是被辣的一整日嗓子都說不出話來。


    幾個小的嚇得夠嗆,弘暉卻是一個字都沒往外說。


    後頭,幾個小家夥湊一塊還偷了溫酒的果酒喝,美名其曰,賠罪。


    這般,又成功的讓身子不好的弘暉睡上了一日不止。


    幾個孩子說話的時候還是笑著的,溫酒卻是越聽心裏越是不是滋味。


    他們似乎對於死亡離開和死亡沒有什麽太多概念,隻是難過他們大哥為何會走,還好久都不迴來了。


    “額娘,以後你也會像大哥哥離開一樣,離開我們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嗎?”


    溫酒愣神間,便是聽到大寶這般問起。


    “我聽嬤嬤說每個人都是要離開的,額娘也會嗎?”大寶眨巴著精亮精亮的眼睛看向溫酒。


    溫酒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可能也會,隻是,那會是很久很久以後,久到大寶也做了別人的阿瑪,也可能有了兒孫。額娘可能年邁了,就也想要去遠方了。”


    “那大寶就和額娘一起。”大寶想了想,歪著小腦袋道:“反正大寶是不能和額娘分開的。弟弟們也不行,都要一起。”


    “對呀,我們一家都在一起,到時候一塊去找大哥哥。”三寶道。


    “還要帶上好多好多的錢。”四寶道。


    二寶眨巴眨巴眼睛:“我有力氣,我抬著錢。”


    溫酒瞧著幾個兒子,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好,帶好多好多的錢。”


    到底府上出了大事,溫酒今日便是沒有讓先生過來給大寶幾個授課,算是讓幾個孩子休息一日,便是陪著他們一快用了膳食。


    午膳過後,送孩子們去午睡,清涼閣裏頭道是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側福晉,奴才這兒新得了盆綠色的菊花,妾身瞧著新鮮,特給您送了來的。”


    宋氏笑意盈盈的親手將花給擺了上來,才又道:“還有盆顏色濃鬱的胭脂色,雖然是常見,但是瞧著喜慶,顏色好的緊,便是一同給您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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