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大手一揮:“爺允了。”忽而又皺起眉頭來補了一句:“隻是你不可整日呆在廚房裏。”


    溫酒即刻嗬嗬笑道:“謝謝爺,爺可真好。”抱著他的臉便親了一口。


    四爺臉色帶了幾分僵硬,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清咳了一聲:“以後有廚子伺候,你別跟著忙前忙後的,你要記著,你是個女兒家,哪有女兒家整日待在廚房裏的!”


    溫酒猛點頭,一臉認同:“爺說的是。”


    不讓她進廚房?那是不可能的。當著四爺的麵不進廚房就是了。


    “爺快吃,等一會兒涼了。”


    溫酒十分滿意,頓時笑嗬嗬的關心四爺,甚至親自拿了勺子,盛了一口,喂到四爺嘴邊。


    心想晚些時候她就把廚房還有遊樂場的圖紙都畫出來。對了,還有九爺那邊火鍋店的圖紙,也要抓緊趕出來。


    四爺被她這般模樣鬧了一個大紅臉兒,本來其實不大想吃著她叫什麽珍珠湯的東西,一眼瞧過去沒什麽味道。


    就瞧著小丫頭對著他獻殷勤,到底不好拒絕,這才張嘴嚐了嚐,緊接著眉頭一挑倒是點頭了:“嗯,味道還不錯。”


    兩個人一人一碗珍珠湯入了肚子的時候,便見不言正好進了屋子裏頭來。


    “主子,劉大人醒了,在前廳求見您。”


    四爺皺眉:“他身子不好,讓他好生養幾日,這些禮數就免了吧,”


    不言迴話道:“劉大人說想跟您拜別,奴才也勸了,隻是他不聽,怎麽勸也不迴去,還說是想要早日迴晉陽,特來跟您拜別。”


    四爺聽了,便是起身:“爺去瞧瞧,你莫要亂走動,晚些時候也過來看你。”


    頗有幾分不放心的叮囑了溫酒一聲,四爺起身便想要出門。


    溫酒顧不上喝湯了,抓了一身衣裳,便跟著四爺往出走。


    “爺,我閑著也是閑著,跟爺一同去吧?”


    四爺皺眉:“胡鬧!”


    就腦袋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直道:“我想去瞧瞧,如果劉大人他們真的迴去了,以後就見不到了。”


    溫酒聽這位劉大人的事聽的太多了,對這個人莫名的產生了一種情感。大概就是,追了很久的一本書,裏頭的主角就要離場的感覺吧。總想再去看一看。


    四爺一隻手指撐著她的腦袋:“給爺站好了!”


    溫酒聽話的立正,滿眼期翼。


    四爺最終還是敗下了陣來:“跟著吧,記得穩妥些。”


    瞧著她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四爺悠悠的吐了一口氣,幹脆扯著她走。


    四爺的動作丁點沒影響溫酒,她當下還迴頭吩咐:“山楂,嬤嬤,院子裏頭就交給你們了,大勺,你跟我一塊。”


    身後大勺頓時歡天喜地的放下手裏的東西,跟著溫酒跑了。


    若說,劉瑜免了罪責這件事,大勺才是最開心的。


    似乎每一個晉陽城的子民,都打心眼裏在崇拜劉瑜。這個人,對他們而言,不單單是父母官,還是他們的信仰。


    大勺自小沒了父母,和她哥哥大鍋,還有黑風寨的大當家,幾個人都是被劉瑜帶大的。情感更是不同。


    路上,大勺笑著笑著眼眶就紅了。


    溫酒抽空輕輕的捏了捏大勺的手:“迴去了就沒事了,劉大人雖然貶了官,以後還是父母官。”


    大勺重重的點頭:“嗯,迴去了就好!能迴去就好。”


    前廳裏,劉瑜被一白發蒼蒼的老者扶著走來。溫酒熟悉劉瑜身邊的老者,大家都叫他秦伯,是劉瑜身邊侍奉了多年的忠仆。早些時候,劉渝萬念俱灰,一心求死,還是秦伯的一頓飯菜拉迴了他。


    他二人相差二十載,如今的劉瑜已然鬢發皆白,更蒼老了幾分。瞧著和秦伯年歲差不多的模樣。


    “主子!”


    劉瑜身側的兩個侍衛見四爺過來,便到跟前抱拳行禮。


    二人的眼眶皆是泛紅,溫酒瞧了一眼,便發覺這也是兩張熟悉的麵孔。


    一個是黑風,當年黑風寨的大當家,給她和四爺製造了很多困難的那位。


    一個是大鍋,是大勺的親哥哥,黑風寨的二當家。


    這還是溫酒第一次在四爺的院子裏頭瞧見他們,溫酒其實知道四爺將二人收了,但不知他們一直在幫四爺做什麽事情。


    總之並沒有被四爺帶在身邊。


    今日他二人身上穿的衣裳,也跟府裏的侍衛並不同。


    爺當初還說劉瑜死不足惜,可他其實並沒有傷害過劉瑜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即便是黑風他們犯下了滔天大錯,四爺也終究給了他們機會。


    其實,四爺心裏也是柔軟的吧?


    四爺瞧見溫酒一個勁兒的盯著自個兒瞧,忍不住好笑的戳她的腦袋:“剛不是說,要過來瞧劉大人嗎?一個勁兒的盯著爺看幹什麽?”


    “爺好看,心也好,是全天下,最好的爺。”


    四爺被她這直白的眼神看得頗有幾分窘迫,輕咳了一聲道:“旁邊人多,你顧及些。”這小丫頭也真是的,竟迷戀自己到如此地步。


    整日的待在一塊,竟還是瞧不夠,真不知該說她些什麽好。


    劉瑜見到了四爺,便即刻跪拜下來:“劉瑜扣謝四貝勒。”


    劉瑜的聲音蒼老沙啞,整個人瘦的一人脫了像。脊背卻依舊挺拔,穩穩的給四爺磕頭。


    四爺見他身子不大好的樣子,伸手扶住了他。


    “你身子不好,坐下說話吧。”


    劉瑜卻是堅持要拜,身子虛晃著,慢慢的又跪了下來,鄭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四貝勒大恩,劉瑜此生難忘。罪臣劉瑜,犯下滔天大錯,萬死難辭其咎。怕是要辜負四貝勒的苦心了。”


    四爺將他扶起來:“不必行此大禮,也不必羞愧。我舉薦你做縣令,是看重你的本事。你且養好身子,晉陽城的百姓還等著迴去呢。”


    劉瑜嘴唇顫抖,久久無言,最終還是一個頭磕在了地上。


    暗無天日的在牢裏待了這麽久,他其實也想通了許多。


    他劉瑜一條命死不足惜。可跟隨他身側的這些孩子們呢?還有那些並沒有做過什麽錯事的官員們呢?


    自己沒有親人了,可他們還有,自己不能那麽自私。


    萬幸,他能在這個時候碰見四貝勒。


    最初,他以為這位四貝勒不過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皇子罷了。


    或許會比旁的富家子弟更多幾分眼界,可他依舊不明白民間疾苦,也不明白身處宦海,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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