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一直等著的大理寺卿張顯,被麵前這一幕驚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他剛剛看到了什麽?


    四爺的貼身太監,就是那位極其精明的蘇公公,剛剛竟然跑到跟前,躬腰給那位溫侍妾當腳凳去了。


    女眷上馬車,都是要有做腳凳的小太監。這樣的太監大多都是做粗使夥計的。


    宰相門前七品官,這位蘇公公連他也不好輕易去得罪,誰知,竟就那樣走過去當腳蹬去了?偏生蘇公公還一臉笑嗬嗬的模樣。


    這還不算,更讓人驚訝的是,四爺竟然還嫌棄他的太監,一腳給蹬到一邊去了。


    而後,四爺抱著人上了馬車……


    今兒個,還真是開了眼界了。


    被踢到一邊兒蘇培盛,此刻臉上那一抹笑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呢。


    四爺雖說沒用太大力氣,可依舊是踢的他一個踉蹌。轉頭瞧去,就見四爺親自抱著人上了馬車。


    蘇培盛默默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得!叫你沒事瞎獻殷勤!


    他本想著,姑娘如今懷著身孕,這馬車又高,他去幫個忙做個墊腳。


    他怎麽著也是四爺的貼身太監呢,就是福晉下上馬車也輪不到他來墊腳啊。還是因為跟姑娘有交情,心疼姑娘,這才過來的。誰知道,就這樣被自家主子給嫌棄了!


    好吧,他承認他有點兒心酸。


    “謝謝公公了。”


    就在此時,忽然間馬車上的簾子被掀開,露出了溫酒那一張嬌俏的小臉來。


    溫酒從馬車窗子拿了一個油紙包給蘇培盛,對著他眨了眨眼睛,:“公公還沒用膳吧,快去墊墊肚子。”


    還想說什麽的時候,簾子就被四爺強硬的給蓋了上。


    “天氣寒涼,莫要往外瞧。”


    蘇培盛呆呆的接了吃食過來,再抬頭,便是瞧不見溫酒的人了。於是,他拍了拍屁股,直接跳上了馬車。


    油紙包裏頭包著的是炸雞腿,外酥裏嫩,一口下去唇齒生香,頓時將剛剛的事忘到腦子後麵去了。


    “姑娘偏心呢,怎麽隻給老蘇好吃的?”身後不語艱難的吞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蘇培盛手裏的油紙包。


    不言慢悠悠地道了句:“怎麽,你也想被踢屁股?”


    “踢一腳能換好吃食,是我我也願意啊!”不語道。


    不言白了他一眼:“瞧你那點出息。”


    不語聽了卻是十分不服:“哥,你算沒算過呀,咱們陪著主子練一次拳,不知道要被揍多少次。哪有老蘇劃算,被踢一腳就得了好幾個雞腿!想一下,你難道不羨慕嗎?”


    不言:“……”


    剛剛還有點同情老蘇,現在咋覺得自己更可憐?


    前頭蘇培盛看不言不語瞧過來,頓時支著牙笑了:“嗯,真香。”


    不言:“……”


    不語咽了口口水,捏著拳頭道:“哥,以後我們挨打,也要盡量選姑娘在的時候。”


    不言思量了一下,點了頭,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張顯:“……”他聽到了些了不得的事兒。


    “酒兒,你把這個大氅披上,靠在爺的懷裏會舒服一些,也暖和。”馬車上四爺用毛絨領大氅將她裹得個嚴嚴實實,又伸手攬住了她。


    已然被捂的冒了汗的溫酒:“……”


    “爺,您說這話,考慮過外頭太陽的心情嗎?”


    四爺聽了她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頓時皺起眉頭來:“嗯?太陽的心情?太陽是誰?”


    溫酒默默的伸出小手指頭,撩開了簾子的一角,刺眼的陽光頓時射了進來,溫九指了指外頭:“喏,外套很暖和的。”


    四爺皺眉:“外頭是外頭,裏頭是裏頭,你穿著就是。”


    溫酒:“……馬車裏比外頭更熱……”


    聽到這兒,四爺愣了一瞬,倒是明白溫酒的意思了。


    當下嘖了一聲,戳了一下溫酒的腦袋:“你呀,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奇奇怪怪的話。”


    “自學成才。”溫酒反抗不得,索性就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他身上閉目養神。


    “嗬,又忽悠爺,你這小騙子到底騙了爺多少事?”


    四爺說話間,掐住溫酒臉頰上的肉,用了幾分力氣。


    “呀呀呀,疼疼疼!”溫酒立即求饒,拍開了四爺的手。


    見四爺眸子緊緊的盯著她,溫酒一頭紮進他的懷裏,悶聲道:“沒騙爺。”


    【主人,就是沒事忽悠兩句是吧?】


    小錦這家夥又出來搗亂,溫酒直接將它丟迴空間裏頭。


    當下在四爺懷裏又蹭了蹭:“就是騙了爺,也都是為爺好的。”


    溫酒索性耍賴,她知道四爺想問什麽。這事兒必然要爛到肚子裏,一個字都不能提。


    話說出口,好一會兒不見四爺有反應,溫酒偷偷抬頭看了一眼四爺,卻見四爺臉色難看至極。


    “溫酒!把你的爪子給爺拿開!”四爺惡狠狠的磨牙道,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溫酒愣了一下,這才發覺自己一隻手摟著四爺的脖子,另一隻手不知何時就這樣伸進了他胸前的衣裳裏,好像是碰到了某些……


    她嚇了一跳,頓時將兩隻手全鬆開,整個人從四爺的胸膛就這樣掉到了他的大腿上。


    “嘶~”


    四爺忽遭到重擊,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氣:“溫!酒!”


    溫酒呆呆地眨眼,這咋還生氣了呢?


    頓時陪著笑臉道:“那個,爺,劉太醫剛剛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能對孕婦發火的啊……”


    說話間,便想要從他身上起來,手肘不知道撐住了什麽,頓時又聽到四爺悶哼了一聲。


    溫酒:“……”


    額……闖禍了。


    ……


    馬車緩緩地停在大理寺門口。


    一襲黑色勁裝的四爺自馬車上下來,懷裏抱著一被黑色大氅裹住的女子。二人皆是神色冷凝,頗帶幾分肅殺之氣,再配上他二人極好的容貌,一時竟讓旁人不敢直視。


    而當事人之一的溫酒,此時動都不敢多動一下。


    見四爺想要抱著她進大理寺的模樣,溫酒嚇了大跳,艱難的咽了口口水:“爺呀,您幸苦了,累了吧?”


    四爺壓根兒沒理她。


    溫酒繼續陪著笑臉:“那個,爺要不把我放下來?”


    “嗬,”四爺忽而冷笑:“放你下來繼續禍害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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