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的人就這樣將視線全部轉移到了溫酒的身上。


    溫酒這一刻是真的想要起身就跑,就連麵前的燈影牛肉都不香了。


    好死不死的,四爺瞧見溫酒沒吃,還好心的加了一片喂道溫酒嘴邊兒。


    “吃吧。”


    四爺如今對吃食也多少有些了解,這燈影牛肉想要做出來麻煩的要命,至少要三四天的時間才行。


    福晉這裏的餐食,早幾日就已經在準備著了。像什麽鳳凰衣,牡丹魚片,都是極其費工夫的。


    他若是讓膳房給酒兒弄這麽一桌子倒也不難,隻不過想要吃到嘴裏怕是要等一些時候。倒不如在這先解解饞。


    溫酒頂著被眾人瞧著的壓力,一咬牙一跺腳,張嘴便將燈影牛肉吞進了嘴裏。


    惡狠狠的嚼了兩口之後,眼睛頓時亮了,嘿,這味道還真不錯。


    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她今日不管是做什麽,總是有人在瞧著她就是了。還不如吃得開心些。


    按理說,溫酒現在的身份是不能坐在桌子上的。能在邊上站著侍奉,便已然是好的了。


    四爺卻是不在意這些,隻拉著她在自己的旁邊坐,一如他們平日裏吃飯那般別無二致。


    說來是與規矩不符,但一屋子的人愣是沒一個敢吱聲的。


    什麽是規矩?貝勒爺就是規矩。如今貝勒爺正歡喜著。什麽規矩都要往後邊放放了。


    四爺瞧著溫酒吃了,當下心情不錯的點了點頭,心說小丫頭還真是嬌氣的緊,非是要自己喂她一口才吃得的。


    這般想著,又夾了一塊牡丹魚片,送到了溫酒嘴邊。


    溫酒閉著眼睛直接吃掉,頭埋在盤子裏,壓根不去看眾人的臉色。


    其實她也不用看,隻聽收取恨心的播報就知曉自個兒成眾矢之的了。


    不過,無所謂。


    為了小命,溫酒是死也不會讓四爺去別人的院子裏。被人恨上那是遲早的事兒。


    再者,肚子裏頭現在還有四個娃,雖然現在這是沒出生,等出生的時候,若不被人忌憚那就見了鬼了。和這些後院的女子,怕是此生也沒有辦法和平相處了。


    四爺瞧著她吃得腮幫子鼓鼓的,莫名也覺得這菜似乎味道不錯的樣子。


    拿起筷子來自個也夾了,想送入嘴裏。


    福晉眸色晦暗不明的看了一眼四爺喂溫酒的筷子,記得不錯的話,四爺沒有涮洗,便用了。


    她忍不住捏了捏拳頭,好一會兒才鬆開來了。寵幸溫酒,總比寵幸裏李氏強。


    想通了這一層,福晉即刻笑著道:“妾身侍奉貝勒爺用膳。”


    烏拉那拉氏一如既往的站到四爺的左側,挽起袖子來,想要幫四爺布菜。


    其他兩位新人瞧見福晉站起來,嚇了一大跳,即刻也站了起來。尹氏兩人有些沒明白現在的情形,皆是小心的去瞧眾人的臉色。


    溫酒才夾了一筷子蝦仁,想要送到嘴邊,抬頭的時候發現除了四爺和自己,其他人都站起來了,一時竟不知筷子該不該放下。


    猶豫了下,到底塞進了嘴裏,這才放下筷子,起身站起來,下一秒,手腕卻被四爺抓住了。


    “你吃你的。”


    四爺又瞧福晉道:“福晉坐下吃吧,這些時日照看府上也辛苦了。”


    福晉一愣,臉上的笑到底帶了幾分安心,即刻應了一聲:“是。”挨著四爺左側坐了下來。


    “貝勒爺這些時日才辛苦了,妾身在府上其實也沒忙什麽,隻是總惦記貝勒爺的身子。”


    四爺輕輕點了點頭:“嗯,如今爺迴來了,你也可輕省些。”


    烏拉那拉氏抬頭瞧著就坐在身旁的四爺,忍不住心生歡喜。


    說來這還是她入府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和四爺同桌而食。


    而且還能這般好生的說說家常話。


    從前每次家宴,李氏那個賤人總是要擠到中間來,自己還沒和四爺說上兩句話呢,四爺的心神便都被那賤人給扯走了。


    今日說來,她是真的開懷,恰逢新人入府後的第一個家宴,四爺這是幫自己長臉麵呢。


    當下唇角勾起,即刻又端起酒杯來:“貝勒爺,妾身敬你一杯。祝貝勒爺萬事順遂,步步高升。”


    四爺剛剛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來,到底沒有駁烏拉那拉氏的顏麵,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


    溫酒這兒,即刻聽到了係統播報。


    【叮,檢測四爺與競爭者產生碰觸,生命值-10,剩餘586日。】


    【叮,檢測四爺與競爭者距離小於五十厘米,生命值-10,剩餘576日。】


    【主人!快快快!你的生命值又被減了!】


    溫酒家這蝦仁的筷子連抖都沒抖,慢慢悠悠的將肉送到了嘴邊。


    人家也是夫妻,碰杯而已。淡定淡定。


    小錦卻實在沒法淡定,要說主人一個人五百多天的生命值,還夠揮霍一段時間,可現在是五個人了!明兒個就要開始扣生命值了啊!怎麽能淡定呢?


    它煽動著小翅膀,一個勁兒的在四爺腦袋上來迴飛,眼睛瞪得老大,便是緊緊的盯著烏拉那拉氏的手。


    溫酒則是在一邊繼續裝鵪鶉,瞧見什麽順眼就吃點什麽。


    四爺這會兒倒是有些羨慕溫酒了。瞧瞧人家,坐自己邊上想吃什麽吃什麽,想喝什麽喝什麽,完全不需要應酬。


    而自己,卻要聽烏拉那拉氏說了一堆步步高升的話。


    話說,這像是在自個兒家裏頭嗎?四爺恍惚間,竟好像迴到了和那些同僚在處理公務時的樣子。


    忍了又忍,四爺到底還是道了一句:“福晉多用些吧,這湯味道不錯。”


    湯有點燙,想來喝起來比較費嘴。


    烏拉那拉氏應了一聲,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想來貝勒爺也是和自己多日不見,現下倒是愈發的體貼了。


    她又瞧了一眼四爺,按住欣喜,隻恭敬懂禮的道:“貝勒爺才迴來,還沒見過幾位妹妹呢吧?她們兩個便是早幾日送到府上來的,您瞧瞧?這位是尹氏,那位是鈕祜祿氏,都是整齊的孩子。”


    四爺剛剛去夾魚片兒的筷子又頓住了,吐了口氣。到底抬頭瞧了一眼,麵容端正,中規中矩,看著不像是多事之人,應當省心。


    “嗯,不錯。”這麽一句之後,便沒後話了。


    烏拉那拉氏瞧見四爺似乎沒什麽興致,這心情好複雜起來了,夫君不喜新人,她其實應該開懷的。


    隻是,還有李氏虎視眈眈,便是不能放鬆。說來,這尹氏和鈕祜祿也是不爭氣的。竟是都沒讓四爺多瞧上一眼!


    新人裏頭就劉氏容貌還不錯,偏生又是個沒腦子的。


    深吸了口氣,到底還是道:“往日貝勒爺迴府,都要在妾身這兒住上一晚。貝勒爺旅途勞頓,好不容易迴來了,倒不如去新人那留宿吧?兩個妹妹都是懂事的,想來比妾身更能侍奉好爺。”


    這話說出來,烏拉那拉氏自個兒心裏頭也不太舒坦。


    可她是嫡福晉,若不賢惠大度些,如何統籌好後院?


    再者,男子大多貪圖新鮮,她就是想攔也攔不住,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這話一出,溫酒先不淡定了。頓時撂下了筷子向著四爺看去,一時緊張的唿吸都屏住了。


    她雖然現下懷孕了,但是,獨寵任務一直都在的。一旦四爺留宿別的地方,自個兒的小命就玩完了。


    不對,現在不是自己的小命,是一屍五命!算上小錦,是六命啊!


    四爺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瞧了一眼滿是期盼,看著他的兩個新人。


    又瞧了一眼寬容大度模樣的福晉。


    再瞧一眼緊緊盯著他的溫酒。


    猶豫再三,終是道:“晚些時候再說吧。”


    新人進府,按理說是要去一趟的。再者福晉還這樣說了,也不好不給顏麵。可酒兒殷殷切切的瞧著他,四爺要答應的話到了嘴邊終究是吞了迴去。


    其實他哪兒都不想去,倒是想留在清涼閣。畢竟,還要給酒兒治病呢。


    見福晉還想說什麽,四爺便是撂下了筷子,隻道:“弘暉睡下了吧?爺去瞧瞧他。”


    福晉一愣,臉上笑意更深了些,隻道:“若非貝勒爺您早些時候遣人來說一聲,弘暉還念著要跟著您一同用膳的。”


    四爺:“他身子不好,要早些休息,別讓這些個繁文縟節影響他養病。”


    而後,起身便想要往旁邊偏廳走。


    走了兩步,腳忽然頓住:“酒兒,你跟著爺一起。”


    溫酒剛剛其實也在猶豫要不要跟著,這個時候必然要將四爺看得緊一些,一個放鬆,若是被旁人鑽了空子,怕是要出大事兒。


    這一次的家宴便也無疾而終了。


    四爺溫酒和福晉三人都起身,剩下尹氏和鈕祜祿氏又如何能繼續吃呢?二人甚至從開始到結束,一口菜都沒吃上。


    尹氏還在門口巴望著往裏頭瞧,顯然還沒死心。


    鈕祜祿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轉頭對著自己身旁的丫鬟道“:我們迴去吧。”


    瞧見弘暉睡得恬靜的臉,四爺臉上忍不住帶了些笑意,讓蘇培盛扔下了兩大箱子的東西,這才帶著溫酒又出了門。


    烏拉那拉氏還不死心的道:“貝勒爺,今日您這是要宿在誰的院子裏?”


    見四爺猶豫,烏拉那拉氏又道:“爺寵幸酒兒妹妹,妾身是曉得的。隻不過才剛剛迴府,幾個新人又是皇上賞下來的,爺到底要給幾分顏麵…今兒個去了一趟,名聲上好聽些,以後爺若是不喜歡,不去就是了。”


    四爺皺眉思量,終是到了句:“依福晉所言便是。”


    溫酒一聽,頓時緊緊地扯出四爺的袖子。


    四爺瞧她,身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爺明兒個就去陪你。”


    話音才落,就見溫酒猛的捂住自己的腦袋:“呃…頭痛!!!”


    接著,她輕飄飄地摔在四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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