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天卻也有韌性,並不是輕易灰心的人,雖然時常垂頭喪氣地迴來,被自家師妹毫不留情地挖苦一通,但他也不惱,經過一晚上的自說自話、自嘲自勉,第二天又能豪情壯誌滿懷,昂首挺胸地出門。


    如此反複。


    大家對他這種不屈不撓的精神倒也有些佩服,總之也不過是多笑一場罷了。


    燕華雖然覺得謝小天太過丟人,可見他屢戰屢敗又屢敗屢戰,態度認真到可憐,唉,到底是自家師兄,竟也有些同情他了,覺著老天幹脆讓他發筆橫財算了。


    祈寧之對真海笑道:


    “都說有誌者事竟成,這般孜孜以求,說不定這位謝道友還真的能有一番成就呢!”


    戴清越有時也陪他去,當然也沒有奇遇。但兩個人同行之際不免互相援手,了解也日益增多,看對方都順眼多了。他們奇異地都有一種底層不易的同病相憐之感,哪怕是見到彼此狼狽露醜,也格外能體諒對方些。


    幼蕖時而與祈寧之同行,時而結伴真海、燕華,不是在混沌煙氣裏參悟,就是去裂縫裏隨機探尋。收獲不似開始那樣驚喜,但也斷斷續續地間或有所得。


    幼蕖本也就是抱著無為之心,並不強求,故而順其自然,心境如春水漸盛,緩步而穩定地增長。


    閑得手慌了,便去挖點星碎石,囊中閃耀著星光的晶石越攢越多,隻是再沒遇到上次那樣巨大晶瑩的水晶蟹。


    綠柳浦美景,葦叢清風、深林返照、波搖星光、峰頭晨曦,練功之餘盡情賞玩。


    幼蕖還帶著祈寧之與燕華、真海去水底重訪了鏡像獸的群居之地。


    聽說幼蕖要帶他們去的竟然是鏡像獸的老巢,祈寧之三人不免大出意外。


    “那家夥趾爪有毒的!性子甚野,兇得很!你不會連這樣兇狠的家夥都收服了吧!”祈寧之翻出宗門玉簡關於鏡像獸的記錄再三確認,大為詫異。


    幼蕖笑著搖頭:


    “鏡像獸哪裏野啦?一點也不兇!可愛得很,愛學人動作,又好客,還贈了我許多禮物。連黑雲兒都和它們成了好朋友呢!”


    祈寧之瞠目,他知道小九不會騙人,那宗門發給弟子的玉簡難道是騙人的?不會啊!那是一代代進入綠柳浦修士積累的經驗教訓,提及此獸兇狠好鬥且趾爪有毒的可不止一人。


    說話間,四人已經遊到了鏡像獸常活動的區域。


    遠遠水裏“撲剌”一響,一條巨大的獅頭魚飛快衝來,飛鰭怒張、大眼圓瞪,那速度,堪比脫韁的野馬,快到瘋狂,身後拉出一條長長的水箭。


    此魚兇猛食肉,是個難纏的家夥,祈寧之等不免手握長劍做好戒備。


    孰料那獅頭魚行得倉皇,壓根沒纏鬥的意思,見有人攔在前頭,飛鰭略偏便歪了路線,“咻”一下疾速逃離,正與他們擦肩而過。


    祈寧之等人納悶,皆道能令此等惡魚驚慌失措著,定非善類。


    他們不由好奇,循著獅頭魚的來路望去。


    這一望更是吃驚,原來,追在獅頭魚身後的是一小群水獺樣的紫色水獸,也遊得飛快,小尾巴緊搖,個個張牙舞爪,兇得很。正好能看到其胸前圓圓亮亮的一片,圓鏡也似。


    “鏡像獸!”真海低唿,原真缽已經托在了掌中,深覺惹不起這麽一大群沒有理智的小家夥。


    幼蕖猶自不慌不忙,空手行至四人隊首。


    祈寧之拉住她袖子,低聲問道:


    “小九,你確定好上次交好的是這樣的鏡像獸?”


    他毫不懷疑,若是那群鏡像獸看到了他們,定然也會像對待獅頭魚一樣群起而攻之。


    他懷疑的是,小九會不會把另一種溫順水獸錯當做鏡像獸了。


    幼蕖卻是顧不上迴他,笑著大喊一聲:


    “小白斑!”


    她手裏不知何時多了根蘆笛,“嗚嗚”地吹了兩聲。


    燕華忍了忍沒說什麽,她雖然偏心覺著幼蕖樣樣都好,可這蘆笛聲,說實話,她覺得有些不夠動聽。


    當然,這倉促兩聲不成曲兒,可以理解,可她也聽過祈寧之吹笛子,他隨手吹幾個音都是悠揚婉轉的,哪像幼蕖這古怪的短笛,除了響得炸耳,再沒什麽好說的。


    誰知道,那群鏡像獸中為首的一隻,突然衝著四人衝了過來,祈寧之一愣,下意識地就要擋在幼蕖身前,不過腳下才一動,就止住了。


    他看到,那衝過來的鏡像獸似乎沒有敵意,小尾巴仍然搖得飛快,卻搖出了歡欣之意,而且,它似乎真的認識小九一般,咧嘴彎眼,看起來笑眯眯的。


    “九兒叫它‘小白斑’?”真海低聲對祈寧之道,“瞧那鼻子,真是白的。九兒還真的跟它熟呢!”


    一看那鏡像獸鼻頭的白斑,便知幼蕖口中所喚確是它了。


    “看它脖子上!”燕華低唿。


    祈寧之與真海看去,隻見那白鼻子鏡像獸的圓滾滾脖頸上掛著條水草樣的帶子,本也不奇怪,水獸身上常披掛些藻荇之類。


    但是遊近了才看到,破布條一樣的水草原來還係著一截短管,像是蘆葦杆子。


    “這是蘆笛?幼蕖手上的那個?”燕華不能置信。


    “真是蘆笛!”


    祈寧之恍然大悟。這還真是小九交的朋友呢!蘆笛應該就是幼蕖給這個小朋友的信物了。


    小白鼻子開開心心地圍著幼蕖遊了兩圈後,腦袋一歪,疑惑地“啊”了一聲,小爪子比劃著,又作出吼叫的模樣,似乎在扮著什麽。


    幼蕖恍然,笑道:


    “你是找小黑豹子啊?它在外頭瘋玩呢!我都找不到它!等下次我告訴它,讓它自己來找你玩兒!”


    她說著,指了指水麵,白鼻子的鏡像獸好像明白了幼蕖的意思,眨巴著眼睛,倒也不失望,依舊笑眯眯的。


    它用小爪子揪下脖子上掛著的那根蘆笛,不容分說,就一通“吱哩哇啦”的吹,得意地展示它新練的技能。


    若說幼蕖吹的蘆笛還算是山野頑童遊戲,猶有些曲調;那這小鏡像獸的吹奏則似放氣排氣,“咕嗤”“咕嗤”,忽長忽短,時而刺耳,時而悶啞,偏它還興高采烈,炫耀的神情誰都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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