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怡然對外麵的戰況保持著適度的克製,柯辰也頗為奇怪,她是知道這位蘇師叔蓬勃旺盛的好奇心的。


    要是哪個稀奇沒看著,蘇師叔那是會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的。


    蘇怡然理直氣壯:


    “那可是四翼豹與炳文虎!我再好奇,也得有這個命去看啊!還不是你說的?識時務者為俊傑!我是傻大膽兒,可又不是蠢!真遇上厲害家夥,該躲就躲!我就在陣內聽個響兒就夠了!”


    開玩笑!對於六階的妖獸,蘇怡然又不是沒打過!黑雲兒的爪子若是不收著點,她幾次都要頭破血流!


    何況外頭野生野長的妖獸!


    四翼豹的飛速無人可敵,利爪可裂石破空,這已經無法對付了。


    那炳文虎血脈特殊,哪怕隻是六階初期,戰鬥力也比得上金丹修士,又是極靈敏的感覺,她們能在附近藏身不被發現就要暗自慶幸了,哪敢冒頭去看?


    柯辰與韓冉冉抿嘴兒笑,蘇師叔倒也直白!更顯性情可愛。


    柯辰道:


    “若這炳文虎是五階,蘇師叔豈止是敢去看啊,定然還敢拔劍了!”


    妖獸上下相差一等階,戰鬥力與防禦力都有極大的差異。


    蘇怡然得意洋洋:


    “那當然!還是小柯懂我!柿子當然要挑軟的捏!不如我的就得可著勁兒欺負,勝過我的就得遠著敬著。我蘇怡然若沒點欺軟怕硬的本事,怎麽敢來豐隆峽混?”


    幼蕖忍俊不禁,對兩個小弟子囑咐道:


    “蘇師叔說得極是。你們也要記著跟她學,別逞一時之勇,為了所謂的麵子和名頭去做超出能力的事。


    “聽說楊德勇那次出任務,本不該受傷的,就是同伴激了他一句,說他連隻黑狗都怕,他怕被帶隊的章氏兄弟看不起,急著想證明自己,結果被鬣犼咬斷了腿。這種匹夫之勇就沒必要了。”


    韓冉冉與柯辰齊齊點頭,是的,別說急性子的楊德勇了,便是她們兩個小姑娘,有時也被二趙激得擔下了許多不屬於自己的任務呢!


    從前,越是寒微,越是無能,偏越是敏感,越是自尊,越是想向上挑戰,越是要做出什麽來彰顯自己的傲骨與誌氣。


    如今被人教導,自己心裏也豁然開朗——麵子、情分,都沒有那麽重要。


    連蘇師叔這樣的人物都說“該逃就逃”“該躲就躲”,不怕在外門弟子麵前丟人,她們還要什麽虛名?


    得記住,還要做到。


    “走嘍!”


    蘇怡然聽了好一會,外頭再無異響,起身拍了拍衣衫,招唿同伴出發。


    “等等!”


    卻是幼蕖叫住了她。


    “你也太小心啦!不至於吧!”


    蘇怡然見幼蕖仍然在向外張望,不由有些疑惑。


    幼蕖搖頭,神秘一笑,又等了幾息,這才一招手,一個圓圓的亮點飛了迴來。


    落在手上,現出一麵光如滿月的銅鏡來。


    蘇怡然心頭疑惑頓解:


    “原來你是等清量鏡的消息!神啊你,我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放出去的!果然這種時候就得用寶鏡先探個路!快看看,這鏡裏攝到了什麽?”


    幼蕖自是在細看鏡中內容,這不過一會會等待的功夫,蘇怡然就不住點頭、又歎氣:


    “我怎麽就沒這樣的好鏡子?近可梳洗、遠可探路,想要照什麽都行!我問過白昱峰的人,他們都說鏡類法寶要元嬰以上的修為才能打造出來,難呐!


    “你這鏡兒肯定也是出自哪位大師的手筆,要是我,不得頂在腦門兒上顯擺一番?偏你自己還說不清楚!氣人,氣人!”


    她自然是見過幼蕖的這麵清量鏡的,素麵無飾,無落款、無銘文,隻背後鐫刻著“清量”二字。


    大巧不工,愈簡愈難,兼之這兩個字筆走龍蛇、氣勢不凡,蘇怡然見慣了好東西的,也歎賞不已,故猜得不是普通靈器,定然是哪位低調的高手所鑄。


    韓冉冉與柯辰看著飛迴幼蕖手中的銅鏡,亦是滿麵驚歎景仰,她們亦知此類法寶的不易煉製,尋常坊市裏見都少見。


    幼蕖微微一笑,手撫鏡麵,並不言語。


    她不是故弄玄虛,而是真的不知如何自謙。


    其實,她覺得啊,清量鏡雖好用,可與小地繹鏡一比,還是差了許多。


    雖然蘇怡然羨慕清量鏡的好用,可是幼蕖自己知道,用過天地神鏡之後真有一種由奢入儉難的感覺。


    無論是速度,還是隱蔽性,這清量鏡都隻能說是勉強湊合,更別提小地繹鏡還有通人性解人言的神奇了。


    隻是小地繹鏡已經留在了玉生和雪芽的身邊,她現在隻能將就著用用清量鏡了。


    此鏡出自少清山庫房,本是兒時隨意取用,師父壓根沒說過這鏡兒珍貴要好生使用之類,沒想到在外頭人眼裏,這竟然還是件難得的法寶。


    “你還沒說,放清量鏡出去,看到了什麽?總不能是為了讓我看那老虎豹子打架!”蘇怡然瞅著清量鏡問道。


    “嗯,當然不是為了看打架!不過,我是要看那隻打完架的老虎!”幼蕖沉吟著在鏡麵上點了點。


    “四翼豹不是更厲害?哦,你是看中那炳文虎什麽了?”蘇怡然有些猜著了,不由興奮起來,“我們去撿個漏?那老虎是不是傷得很重?我們豈不是可以收獲一整隻大老虎?”


    她覺得幼蕖多半是想在虎豹兩敗俱傷之際,搶個漁翁之利。這一招聰明啊!鷸蚌相爭的故事也是幼蕖講給她聽的,印象頗是深刻。


    “這隻炳文虎傷得再重,也不是我們可以肖想的,畢竟血脈不凡,誰知道它給逼急了會不會發瘋!我可擋不住!”幼蕖搖搖頭。


    那……?


    蘇怡然失望又期待,索性眼巴巴望著幼蕖,等她說明。


    幼蕖指著鏡中一笑:


    “我剛剛放清量鏡出去,本來是探查動靜,但飛了一圈,發現左近山穀裏有一株虎血梅。”


    “虎血梅?”


    蘇怡然的眼神有些茫然,看幼蕖臉色認真,遂也轉頭去看清量鏡。


    她看到鏡中一隻神情龐大的炳文虎繞圈子邊走邊低嘯,隨後就伏在地上動也不動,它附近好幾株樹都結著果子,她一時也辨不清有沒有梅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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