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師兄你可真是慧眼如炬!這一下,可把別人的路給堵死啦!”楊鳴眼睛乜斜著張華,酸溜溜地開了口。


    自聽說要下去走走,一直盯著地形圖的張華就興奮得上躥下跳,說要去榮山派外圍走走,能遇上幾個美麗師姐就不虛此行了!


    張華一直是圍著楊鳴轉的,可要說長著一張無邪娃娃臉又年紀尚小的他對楊鳴有什麽男女之思又談不上,隻是本能地向往親近而已。


    而且,他對每一個美麗的師姐師妹都嬉皮笑臉,隻是對楊鳴表現得更集中而已。


    他明明白白地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意:“我就是喜歡和楊鳴姐說話。”這麽直白簡單,反而令人沒了遐想。


    這不,一聽說美女如雲的榮山派近在咫尺,這小子就興奮了!


    楊鳴身邊仰慕者甚多,對那些圍在身邊的人,她向來是下巴抬得高高的。


    她對誰都不特意親近,對張華更談不上有什麽動心,但那麽些少年圍著自己,為自己的一個微笑一個生氣而慌亂,被自己的情緒所調動,她雖不接受任何心意,卻亦為之心喜。


    張華更不是普通弟子,年紀小修為高,嘴巴也毒,是個極有天分極機靈的。


    法術最強的他偏偏在四明道會上劍走偏鋒地參加了陣法比試,還拿了第四,令大家都嘖嘖稱奇。


    據說張華未入門時就已有“神童”之譽,看來不是虛名。


    這才十二三歲呢!就法術、陣法都出彩。


    這樣的人,卻對楊鳴另眼相看,她心裏自然是有幾分得意的。


    莫名地,她也不希望張華將對她的小意奉承用到別人身上。


    寧可是她踢開他呢!也不願這小子在她眼皮底下又捧了笑臉給別人!


    星槎才停下,張華就和幾個同伴大唿小叫地衝了出去,連胡玉都興奮地嘴裏不知招唿著誰就跟了出去。


    氣得楊鳴眼睛一直衝著斜上方的艙頂,她就搞不懂了,張華他們是去看美女,這胡玉傻乎乎地跟出去看啥?


    可惜附近並沒有什麽榮山派弟子,山裏清清靜靜的,靈氣也不太足,多是些凡俗草獸。


    不過確實景色不錯,山明水秀,繁花遍地,雖不是靈草瑤花,卻別有野趣。


    沒看到榮山派師姐師妹的張華連聲“唉唉”了兩下,隨即又被林間亂竄的小獸吸引,帶著一群人鑽到草叢林間,玩得不亦樂乎,時有劍光亂七八糟地衝出來,又嘻嘻哈哈射迴去。


    祈寧之笑著看師弟們胡鬧,有些羨慕這些年輕人的天性外露,他鼓勵朱立道:“你也去啊!”


    朱立搖搖頭,不在意地笑道:


    “師兄,我打小就這麽過來的,天天追雞攆狗的,莊子裏樹葉子都被我揪光了,被少挨打。他們不一樣,張華他們的出身哪和我比?至少都是中小世家,哪像我們是野地裏淘大的。難得這樣玩鬧,反而稀奇了。”


    這話很有道理,也是祈寧之有意無意偏著朱立多一些的原因。


    同樣出身貧寒,有人偏狹憤激,仇富嫉才、自艾自憐,有人卻接受差距,不羨不卑,善用機遇。


    朱立敦厚卻不死心眼兒,心思活但品性正,貧寒出身反而曆練了他。


    朱立這樣的人,從前根本不會落在祈寧之眼裏。


    祈寧之從前哪裏會向下看?隻往平層或是往上的層次瞧和比較。意外多了一趟少清山之行,他人一下子柔和了許多,憐貧惜弱他自問還談不上,但多了份悲憫之心是真的。


    說話間,張華等幾個的劍光又唿嘯著在林木間穿過,帶出一路唿哨,笑容燦爛如日光,閃亮亮的眼裏滿是少年人的意氣風發和張揚肆意。


    這一代年輕人真是活得開心啊!


    “師兄,你讓我也那樣站在劍上吹口哨嗎?”朱立笑道,他自己打量了一下自己,搖搖頭,“我做不來的,楊鳴她們要是看到我這樣,得摔下來笑死!”


    祈寧之想了一下老實本分的朱立師弟淩風吹口哨的模樣,不由也笑了。


    出身帶來的差距不一定體現在修為上,但氣質一定有區別,這是後天的努力怎麽也改變不了的。


    同樣的白袍,穿在眉清目秀的張華身上,就襯得他俊秀機靈,穿在溫吞水似的朱立身上,就透著普通平常。


    自己呢?


    自己在少清山的時候,也有過肆意張揚、意氣風發的年少輕狂時光,很是釋放了一把天性,和大家一起跳水鑽山,扯唿追鬧。


    不過,也就那一段時日。


    玄機門的師弟師妹們也無法想象溫文爾雅的祁師兄,竟然會有活潑的另一麵吧……


    祈寧之拍拍自己的頭,轉臉見朱立疑惑的眼神,不由笑了:


    “那我們往那邊走走,我跟你說,我前幾年跟別人識得了幾樣凡草凡木,可估計還比不上你。你帶我看看,我有沒有認錯,你看那個……”


    朱立來了勁:“這個我熟!師兄你認得的是哪個……”


    兩人邊說邊走遠。


    落在最後的楊鳴撇撇嘴,很不以為然,可腳步卻也不聽使喚地挪了下來。


    畢竟是十幾歲的好年紀,縱然她修道曆練得懂事成熟,可天性難泯,猶有小女兒心態未曾脫盡。被這花香一拂,軟風一吹,聽毛茸茸雛鳥在枝上嘰嘰細啼,眉宇間不覺也多了些柔和之色,漸而平和寧靜,淡生喜悅。


    有女弟子紮了花環戴在頸間頭上,嘻嘻哈哈地玩笑,沒了在宗門之內的攀比較真。


    楊鳴看起了意,亦加入進去。她偏生手巧,眼光又好,編的花冠精細別致,引來一片真心羨慕,又軟語央著她學。她也丟下高傲神色,笑盈盈去教。


    遠遠處按下劍光休息的兩位真人亦尋了一方綠草茸茸的樹蔭,休養一番,同時有一搭無一搭地閑扯著:


    “這東鄂州也不比我太玄州差多少啊!你看,這水土,吸幾口山嵐啊,人都舒活了幾分。”


    “是啊。我曾聽先師說過,山水間宜修生養性。便是凡俗界目不識丁的老農,山間粗野的樵夫,吃個幹糧也會本能地尋一處山花爛漫泉水清澈之地。可見,這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我等修道之人呢?”


    “師兄你這話大有道理,大有道理。這自然之美,亦是天道之顯露……”


    一時林間都是歲月靜好。


    跟著朱立在草叢裏辨認凡間草藥的祈寧之,隨意拈著幾莖翠葉。


    朱立卻是尋得認真,方才挖到的幾味藥草簡直是勾起了這小子幼時采藥賣銅板的迴憶,整個人都鑽到草窠裏去了,隻餘半個屁股在外麵。


    祈寧之看得發笑,再掃一下左右無人,便取出青梗劍,悄悄注入靈力,劍尖果然微微顫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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