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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繞路迴了家,四個人都累得不行,餘杉是倒頭就睡,等被餓醒了,才發現已經到了晚上。餘杉還琢磨著要不要湊合一口呢,楊睿打來了電話,說是他們一幫人一會兒就到。


    沒過二十分鍾,房門敲響,打開門一瞧,楊睿、丁大侃戳在門口,倆小夥子各自拎著一兜子菜,他們倆後頭還站著徐惠跟譚淼倆姑娘。


    這一天晚上五個人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飯,大部分的菜都是徐惠跟譚淼做的,期間丁大侃還自告奮勇做了個孜然羊肉。席間楊睿就坐在譚淼旁邊,本來就最笨,這下子幹脆就沒話了。雖然話少,可這小子沒少夾菜、擋酒的獻殷勤。餘杉隱約覺著,似乎一段日子沒見,這倆人之間的關係反倒比從前更近了一步。


    吃過飯,譚淼與徐惠兩個姑娘收拾盤子碗,三個糙老爺們坐在沙發上噴雲吐霧。沉默了片刻,丁大侃突然挑起了話題:“餘哥,剛子好像跟人幹起來了。”


    餘杉一點兒都不意外,剛子跟藍彪兩個社會大哥原本就齷齪不斷、勢成水火,此前剛子又拿獵槍廢了黑子兩條腿,餘杉原本以為兩夥人當時就得打起來呢,結果沒成想一直拖到了現在。


    “打成什麽樣了?”


    丁大侃掐著煙屁股嘬了一口,眯著眼說:“就昨兒晚上在景新市場西門,剛子捅了韋老狗三刀,差點沒把人捅死。”


    餘杉詫異了:“韋老狗?”如果餘杉沒記錯的話,這韋老狗也是一位響當當的社會大哥,論實力跟剛子、藍彪差不多,論資曆更是遠勝這二者。什麽時候韋老狗開始給藍彪辦事兒了?


    餘杉細細一問才知道自己想差了,感情這事兒跟藍彪沒什麽關係,衝突的兩方就是剛子跟韋老狗。從幾年前開始,剛子就一直替人收賬,什麽呆賬、爛賬、三角賬,落到剛子手裏就很少有解決不了的。剛子手底下有幾員得力幹將,其中一個綽號侯爺,大號侯野。


    這侯野可不是一般人,原本的時空線上,自從剛子死後,侯野就繼承了剛子的全部勢利與資源,跟藍彪對著幹了十來年,直到二零一一年才被藍彪逼得遠走他鄉。


    有句話說的好,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在社會上混,能混出的爺字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侯野之所以被人尊稱侯爺,那是因為這人有個性格特質:凡事受不得激!


    社會上一直傳著有關侯野的幾件事,第一件事發生在九三年。當時侯野剛剛混社會,那會兒還不認識剛子,也沒跟著哪位社會大哥,就是光棍一個人瞎胡混。說起來那時候侯野的狀態跟大偉的朋友騾子差不多,整天四處閑逛,今天幫忙打一場群架,明天又忙忙活活幫人平事兒。


    五年前的侯野,個頭不高剛過一米七,麵白無須,戴上眼鏡裝三好學生都有人信。每次打架,基本上侯野就是蛆送菜,上去搗人家一拳,沒半分鍾就能被人家給揍成鼻青臉腫。許是當時侯野中二期還沒過,這家夥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仿佛臉上的烏眼青就是他的軍功章。


    九三年的侯野就這麽瞎胡混著,東一榔頭西一錘子,始終沒混出個名堂來。到了這年年底發生了一件事,侯野家的鄰居被嚴王給撞了。嚴王發現及時,提前踩了刹車。無奈侯野的鄰居騎的自行車車速太快,一時沒躲開,結結實實的撞上了。


    嚴王在九十年代初期就是齊北地界響當當的社會大哥了,這人崛起於微末,口碑不錯,很少欺負老百姓。真論起來,這起車禍還真不怪人家嚴王,完全是侯野的鄰居騎飛車導致的。嚴王這人還算仗義,沒要侯野鄰居賠錢,臨走反倒扔了二百塊錢讓那鄰居去醫院。


    等嚴王走了,那鄰居起來活動了下,感覺什麽事兒沒有,把自行車扔修車攤徑自迴了家。晚飯的時候這家夥還屁事沒有呢,等到了淩晨就不行了。家裏人著急忙慌的送到醫院,搶救了一晚上也沒搶救過來,第二天早晨就因為腦出血死了。


    侯野的鄰居這下子不幹了,找上嚴王非得要個說法。嚴王氣壞了,覺著死因是腦溢血跟他沒什麽關係,也沒給這家人好臉色,直接給哄了出去。


    這事兒後來鄰居一家人找上了侯野,這也是病急亂投醫,知道侯野在社會上混,就請侯野幫幫忙。侯野那天喝了點兒酒,一時腦子犯抽拍胸脯就答應了下來。


    轉過天來酒醒了,鄰居家人再次上門,問侯野答應的事兒啥時候給辦。


    侯野頭天晚上喝的五迷三道都斷片了,哪兒記得他答應過什麽啊,於是就說:“我答應你啥啦?”


    鄰居家人不幹了,有酸臉子的當時就拿話揶揄人:“算了吧,這事兒侯野辦不了,還是找警察吧。”


    前頭說了,侯野這人最受不了激,一激腦子就犯抽。當時就急了:“槽!我答應過的事兒啥時候辦不了啦?你容我迴憶迴憶,我迴頭肯定給你辦明白的。”


    鄰居家人千恩萬謝的走啦,侯野坐床上迴想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個兒究竟答應了什麽事兒。這小子當時恨不得抽自個兒幾個大嘴巴,但事已至此,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要是收迴來不是打自個兒嘴巴嗎?他侯野可幹不出這樣的事兒來。


    到了下午,侯野壯足了膽色,憑著一股子不要命的勁頭找上了嚴王。嚴王當時正在跟一幫小兄弟喝酒,侯野把話一說完,一桌子的人全都起來了,神色不善的瞅著侯野這個小白臉。隻要嚴王一聲令下,侯野就得橫著出去。


    也是趕上嚴王那天心情不錯,起了逗悶子的心,擺擺手讓手下人坐下,打趣的瞅著侯野說:“哦,這事兒啊,那你打算讓我怎麽辦?”


    侯野心裏頭哆嗦,憋了半天憋出來倆字兒:“賠錢。”


    “賠多少?”


    “兩萬。”


    嚴王混了十幾年社會,還是頭一次被人勒索,聞言當時就樂了。招招手讓侯野坐下,說:“平白無故的,你說賠就賠,憑啥啊?”


    “那你說咋整?”


    嚴王說:“要不咋倆打一架?”


    侯野一打量嚴王的體型,隨即就是一撥浪腦袋,老實的說:“我打不過你。”


    “那這麽著,”嚴王眼珠一轉計上心頭,指著腳邊的啤酒箱子說:“我也不占你便宜,咱倆一人一瓶啤酒,喝完一人挨一拳,誰先受不了算誰輸,你看咋樣?”


    “行!”


    侯野沉默著,抄起一瓶啤酒起開咕咚咚就吹了一瓶;對麵的嚴王也不甘示弱,吹了一瓶。


    放下酒瓶子,嚴王來了脾氣,外套一脫光了膀子,拍著肚皮說:“你先來!”


    那會兒的侯野瘦的跟麻杆差不多,掄圓了拳頭照著嚴王的胃部就是一拳頭,這一拳打上去感覺像是打中了實心輪胎,硬邦邦的幾乎沒彈性。再瞧人家嚴王,憋著一股氣神色不變。


    換過來,嚴王一拳頭就把侯野放倒了。躺在地上侯野胃口裏翻江倒海,剛才喝的一瓶啤酒全都吐了出去。


    眼見如此,嚴王一幫人哈哈大笑,以為這事兒就算結束了。沒成想,侯野趴地上幹嘔了半天,又爬了起來。


    “再來!”


    嚴王吃了一驚:“臥槽,挺有剛啊!”(剛,東北話,魄力的意思。)


    “別尼瑪廢話,還敢不敢再來?”


    嚴王也是有脾氣的主兒,琢磨著你敢死我就敢埋,梗著脖子來了脾氣:“來就來,上酒!”


    咕咚咚倆人各自又喝了一瓶啤酒,喝完互毆,嚴王屁事沒有,侯野被打得連早餐都吐了出來。侯野這人是個強脾氣,身體受不了啦,硬是靠著一股子意誌支撐著,倒下來始終都能爬起來。


    倆人就這樣,你一瓶我一瓶,你一拳我一拳。當時一桌子嚴王手下都拿侯野當樂子看,誰也沒想到侯野會贏。


    前頭說了,侯野挨上一拳就能被打吐了,而嚴王仗著練過點兒莊稼把式始終沒什麽事兒。等到將近一箱子酒灌下去,嚴王的胃也就罷了,兩個膀胱已經被啤酒給催了起來。


    一五年有個新聞,某個倒黴蛋愣是被自行車給壓死了,聽著都感覺不可思議。仔細一瞧,原來被壓死這人事先喝了不少酒,膀胱都憋滿了。自行車從他身上壓過去,直接把膀胱給壓爆了。這位就是這麽死的。


    侯野能贏幾乎跟上麵的事兒如出一轍。當時侯野被打得神誌不清,一個沒站穩,拳頭沒落在嚴王胸口,落在了膀胱上。打完這拳,侯野自個兒摔了個狗啃食。一眾嚴王的手下還看樂子呢,轉頭一瞧發現嚴王臉都紫了。硬撐了沒一會兒,鐵打的漢子嗷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一幫人都嚇壞了,趕忙把嚴王送去了醫院。也搭著侯野沒什麽力氣,嚴王檢查了一番發現沒什麽事兒。要說嚴王這人也光棍,一出院直接拍給侯野兩萬塊錢,衝著侯野說:“你太特麽有剛了!”


    於是乎一夜之間侯野名聲大噪,侯野跟侯爺諧音,傳著傳著侯野就成了響當當的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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