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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製假窩點……不是,是打字複印社,餘杉瞧了瞧腕表,發現才四點半。想著再有半個鍾頭自己媳婦就要下班了,索性提了車開進了齊北大學的中區。


    把車停在化學樓前,鎖了車餘杉直奔媳婦所在的實驗室。他媳婦趙曉萌研究生學的是半導體,畢業後在連港的外企幹了兩年,隨後跟著餘杉一起迴了齊北。接下來足足鬱悶了小一年!


    齊北這種北方的三線小城市,提供的就業崗位實在有限。媳婦堂堂碩士研究生的學曆,有口才有能力,外形也不錯,愣是蹉跎了一年沒找著好工作。後來齊北大學招聘實驗室老師,趙曉萌學霸屬性爆發,專心在家溫書半個月,瞬間碾壓其他競爭對手,成了一名光榮的大學老師。


    停在103門口,餘杉敲了敲門,隨即推門而入。


    趙曉萌不在,與趙曉萌負責這間實驗室的宋姐見是餘杉,便笑著說:“今天來接媳婦下班?”


    “是啊,曉萌呢?”餘杉笑著迴答。


    “樓上辦公室呢。”


    餘杉一拍腦門——他們倆最近打算要孩子,為此趙曉萌還專門找了實驗室主任調整了工作,就怕實驗室儀器產生的輻射對胎兒不好——他把這茬而忘了。


    跟宋姐客套幾句,餘杉坐電梯上了五樓的辦公室。餘杉的到來讓趙曉萌很是驚喜,也引得周遭的一幹女同事滿是羨慕。實驗室主任很是通情達理,沒用兩口子說什麽,直接就催著趙曉萌趕緊下班。還美其名曰,省得在這兒秀恩愛招人恨。


    趙曉萌心思細膩,盡管餘杉應答的很得體,可還是敏感的從餘杉身上感覺到了異樣。一進電梯,她就急著問:“老喬那邊怎麽樣了?”


    餘杉皺著眉頭歎了口氣:“失蹤了。”


    “失蹤了?”見天被各種神劇輪番轟炸的趙曉萌瞬間就有了不太好的預感,而且大腦極其強悍的在其腦海裏即時生成了十幾種可能的悲慘畫麵。“他不會……想不開吧?”


    “嘖!別烏鴉嘴啊……先找找吧。”餘杉這會兒不想聽任何不吉利的話,本心裏卻已經認定了那個最糟的猜想。


    兩口子開著兩台車迴了家。餘杉心事重重,連帶著平素活蹦亂跳的趙曉萌都安靜了許多。晚飯吃的寡淡無味,這一晚依舊輾轉反側。


    第二天中午,餘杉從股票賬戶裏提出來兩萬塊錢,給賣家打了電話,就約在了學校附近的小餐館。賣家很準時,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小夥子,穿著打扮看起來比餘杉還要古板。


    餘杉也沒廢話,直接把兩捆鈔票拍在桌子上。小夥子很認真的點鈔,仔細驗明真偽,見沒問題,立刻高興了。按照此前說好的比率是100:140,小夥子給了個折扣,直接給了餘杉一萬五的舊鈔。


    餘杉隔三差五就在這家小店吃飯,老板都跟他混熟了。看著倆人的交易納悶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得知詳情之後,看餘杉就跟看傻子差不多。


    餘杉清點了舊鈔表示沒問題,小夥子很高興,說以後想換第四套人民幣就找他。


    餘杉好奇的問:“你存了很多第四套人民幣麽?”


    小夥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不是存的……這些都算是遺產,我爺爺那一輩人信不著銀行,攢點錢都壓箱底藏起來了。”


    餘杉點點頭表示理解,沒想到小夥子又說:“去年我爺爺去世了,我爸他們才發現這些舊鈔。依著我爸媽直接拿舊鈔去銀行兌換了,我給攔了下來,琢磨著差不多能升值。然後我就自己弄了個淘寶店鋪,掛在那兒半年都沒人光顧。本來都絕望了,沒想到真有……呃,真有明眼人相中。”


    餘杉被耿直的小夥子氣得七竅生煙,連連擺手:“別說了,你再說我反悔了。”


    心裏頭窩火,這飯也就吃不下去了。招唿老板過來結賬,餘杉一摸兜,壞了!錢包沒帶。見老板瞅著那一萬五舊鈔,餘杉沒好氣的抽出一張說:“你要樂意把一百當一百四,就用這張結賬,不然就掛賬。”


    老板冷哼一聲:“我又不傻。你先掛賬吧。”


    餘杉:“……”


    等下午下了班,餘杉開著m4火急火燎的趕到了文化大街。


    一日不見,年輕的複印社老板發型成了殺馬特。依舊叼著半截香煙,把餘杉引到裏麵的小屋,將做好的第一代假身份證遞了過去。


    餘杉檢查了半天,照片是昨天拍的,發證機關變成了省會冰城,身份證號濃縮成了十五位,他迴憶了半天愣是沒發現這張假的跟真的之間有什麽區別。


    “不錯,這就是我想要的。”餘杉滿意的付了尾款。


    小老板借過錢,有些惆悵的說:“好久不做,手藝生疏的啦。放在過去頂多也就兩三個鍾頭的事情。”


    這話餘杉沒法接,瞧小老板這狀態,萬一他恭維幾句,人家一想不開重操舊業了怎麽辦?


    他收好假身份證,沒出店門呢,手機響了。掏出來一看,來電的是馬警官。餘杉心裏直突突,一是擔心錢包裏的假身份證,二是怕老喬有了不好的消息。


    電話接通,馬警官沒廢話,徑直說他調取了音像店前後兩個門附近的五個監控攝像頭最近一周的錄像。錄像顯示,一直到前天,老喬都表現得一切正常。早晨按時到店開門,晚上按時鎖門迴家。直到前天晚上,老喬鎖了卷簾門之後,又從後門迴了店裏,之後再也沒離開過。


    馬警官說:“現在看,案情很詭異。”


    “是這樣?”餘杉隻能揣著明白裝糊塗。


    馬警官又說:“這樣,明天我再帶人去勘察一下現場,找找有沒有地道、暗門之類的。如果沒有,這案子就不能歸類為簡單的失蹤案了。”


    “啊?”


    “我本人初步懷疑,這是一起蓄謀已久的高智商犯罪。”


    餘杉哼哼哈哈的應付了事,掛了電話立馬哭笑不得起來。心裏琢磨著老喬真是害人不淺,拍拍屁股跑九八年作死去了,弄得警察都神經兮兮了。


    餘杉又一琢磨,這事兒有些不好辦了。馬警官勘察現場,餘杉必須得把那道昨日之門應付過去。要是被國家知道了,他可就沒法完成老喬的委托了。轉念一想,應付過去更麻煩,這要是萬一馬警官盯上自己……想想就頭疼。


    他琢磨了會兒,覺著既然錢有了,證件也有了,那動身穿過昨日之門宜早不宜晚。誰都說不準明天會發生什麽事兒。


    打定了主意,餘杉開著車就去了老喬的音像店。


    下車之前,餘杉小心的把手機、證件等能顯示出他所在時空的東西全都掏出來,鎖在副駕駛的儲物箱裏。下了車,拿出備用鑰匙開了卷簾門,鑽進店裏的餘杉眯著眼好半天才適應店裏的光線。音像店保持著餘杉昨天離開時的樣子,老喬的手機依舊放在吧台上,隻是不停地閃爍著紅燈,提示著電量不足。


    餘杉邁開大步朝著昨日之門走去,越靠近那道門,他的腳步越慢。左手觸摸到門把手的時候,餘杉深吸了口氣,推開門走了過去。


    依舊是被黏液包裹、拉扯的感覺,下一瞬間,餘杉踉蹌著出現在了九八年的街頭。時間距離他上一次離開僅僅過了兩分鍾,街麵上看起來跟兩分鍾之前沒什麽區別。唯一的變化,就是早餐攤上多了一個食客。


    餘杉適應了一下早晨清冷的空氣,邁開大步朝街口走去。走到一半,他攔了一輛紅色的夏利出租車。


    坐上副駕駛,旁邊的司機問:“去哪兒?”


    餘杉琢磨了一下,問:“龍華路肇事的話歸哪個交警隊管?”


    司機想了想說:“應該歸沙**警隊管。”


    “那就去沙**警隊。”


    司機熟練的掛檔啟動,開了片刻琢磨過味兒來了:“你是奔著半小時前龍華路的交通事故去的吧?出事的是你親戚,還是說你是記者?”


    “開桑塔納的可能是我朋友。”餘杉迴答。


    司機撇撇嘴,碎嘴的說:“太慘了,腦瓜子都撞沒了。這一準是頭天晚上喝大了,又打了一宿麻將。要不然也不能十字路口竄出去,那速度起碼一百了。”


    餘杉沒心思跟碎嘴司機搭茬,隻是把車載收音機調到交廣頻道,隨即一言不發。一直到出租車開到沙**警隊,廣播裏也沒再提那場事故。


    付了車資,餘杉大步進了交警隊的大院。時間太早,還沒到人家上班時間,餘杉發現除了辦公樓的大門敞開著,其他的房門全都鎖著。


    他正著急的亂轉呢,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你找誰?”


    餘杉迴頭一瞧,隻見發話的是一個年輕人。對方穿著墨綠色的警服,腰部卡著白色皮帶,還斜跨著白色肩帶,沒戴帽子,露出三七開的頭發。瘦長的臉,眼睛細長,鼻唇之間有些細細的胡須。左手端著大茶缸,右手拎著塑料袋裝的兩個包子。


    這人怎麽這麽眼熟?餘杉反應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這不是剛才還通過電話的馬警官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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