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說吧說吧【太宰治】:關於那位gin君?北條夏樹:“…………”他突然不想問了。不過,都開了個頭,再把問句吞下去,顯得更加忸怩。他認命地、一個字一個字輸入:“怎麽判斷有沒有喜歡一個人?不是出於‘感動’的那種……”問這種問題,就像拋硬幣。硬幣落到手中、尚未打開看到正反麵的那瞬間,困惑徘徊的人,心裏已經有答案了。北條夏樹盯著那行字,又刪掉了。重新輸入。【夏樹】:我以前就像男同嗎?【太宰治】:?【太宰治】:??????【太宰治】:精彩啊……【太宰治】:我覺得沒有吧【太宰治】:細說,快說北條夏樹把他消息屏蔽,手機揣迴兜裏,走到黑澤陣身邊,拉了把餐椅坐下。對方抬起眼睛,淡淡瞥向他,注意力落迴到筆記本屏幕前。“又不理我。”北條夏樹想。倒也不覺得奇怪。他勾了一束黑澤陣的銀發,把玩起來。打個結,再解開;試圖編辮子,並不會編,亂卷一氣。原本柔順的長發,被他糟蹋得毛躁打結,北條夏樹略感心虛,鬆開手,把這一束藏到其他頭發底下,裝作無事發生。黑澤陣好像發現了他在做壞事,並不在意,語氣冷漠,頭也不迴地問:“什麽事。”“也沒什麽。”北條夏樹有點糾結,不知道如何開口,胡亂找了個話題,“剛認識的時候,你討厭我嗎?”黑澤沒有正麵應答,神色卻在反問:“你說呢?”答案顯而易見少年gin恨不得那個陰魂不散的鬼魂立刻消散。夏樹:“那什麽時候開始不討厭我的。”對方顯然又想用萬能的短句應付過去,然而北條夏樹馬上補充道:“不要敷衍我。”黑澤陣停下動作,看他一眼,似乎從他的神色中捕捉到什麽,單手將筆電合上,修長手指交叉。他思考了一下,才迴答:“不記得了,一兩年。”對他來說,是有些久遠了,畢竟相遇早已是十二年前的事。北條夏樹想到那遲遲不漲的好感度。這裏的一年前,好感度才從負值勉為其難地歸零,可黑澤陣的等待,要比它要漫長太多。這是為什麽?“如果好感度……不是一種由係統來量化定奪的標準呢?”夏樹想起了自己一開始的推測,心想,“……如果是,他不情願承認在喜歡誰,‘好感度’就上不去呢?”黑澤陣早就發現三倍速的流速差。黑澤陣知道不可跨越的隱形之牆,也知道,以及比頭頂星空更渺遠的,是兩個人相隔的時空。他拒絕被馴服,不肯承認,不想把最重要的東西交給natsuki,因為對方顯然不是那個會妥善保存的人。北條夏樹無知無覺的時候,對方已經結束了反複的拉扯、漫長的抗爭,最後低下頭,交付給他一個沒有信仰的人的忠誠。“……我早該知道的。”他幾不可察地歎息著,再度這麽想道。再完美的犯罪也會留下破綻不加掩飾的偏愛、明目張膽的貼近、隻翻開前三分之一的睡前讀物……黑澤陣未遮掩證據,等待著伏罪。許多念頭自心頭閃過,事實上,現實隻過去了不到半分鍾。北條夏樹沉默地與他對視,他第一次認真注視這個人的眼睛。夕色的映襯下,依然是冷冰冰的湖水綠。“我要跟你說件事,你認真聽我說。”北條夏樹悶悶地開口了。他不具備任何經驗,不知道如何妥善而聰明地處理親密關係,若即若離、敵進我退這些技巧又遙遠而高級。於是,他在奔流的想法中捉住最關鍵的那一簇,坦誠而直接地告知。“我應該,有點喜歡你。”北條夏樹低頭看著足尖,因而沒有捕捉到黑澤陣這一瞬間的神色。最難的那組詞一旦脫口而出,後麵的陳述也就格外理所當然,“不過,我不敢肯定,我們所處的世界一定會融合,所以其中還是有很多問題……嘶”他的手腕被黑澤抬手攥住,用力之大,仿佛能聽到腕骨不堪受力、嘎吱作響的脆弱聲音。對方的掌背上綻起幾根青筋,仿佛正在竭力忍耐,反襯皮膚不由分說的冷白。“疼。”北條夏樹疼得皺眉,含糊地說,“你別碰我,還沒說完呢。”黑澤陣不鬆手,眼神一瞬不瞬地凝注在他的臉上:“再說一遍。”“什麽?”他愣了半秒。緊接著,突然反應過來,熱意自耳側蔓延至臉頰。剛說出口的時候還不覺得,要他短時間內再度重複,整個人都有點不對勁了。北條夏樹眼神飄忽:“你明明聽到了。”黑澤陣:“沒有。”“就是聽到了。”“沒聽到。”北條夏樹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試圖把這一環節糊弄過去,一本正經地說:“先等我講完,我還有條件。”黑澤陣手掌的力道漸漸放鬆,卻依然維持著桎梏。“說。”他淡淡地答。“我不會躲你了。但你不能強迫我做不願意的事情,要尊重我的意見。”“嗯。”北條夏樹:“有些事情,目前還不能告訴你。要等時機合適。”比如,“書”的秘密。黑澤陣:“嗯。”他繼續說:“我生活的那個世界,雖然沒有什麽特別值得留戀的地方,但我已經習慣特定的社會角色和社會工作,也有朋友和家人,不能輕易舍棄,我還是會正常生活、上班,閑時定期來這裏‘度假’。除非麵臨二選一的極端情況,我才有可能做出抉擇。……也能接受嗎?”“知道了。”“我找了個別的住處。”黑澤陣頓了頓,若無其事地問:“在哪裏?”這實在是很有趣的一幕。從來不屑於掩飾裝傻的人,正在佯裝自己一無所知。北條夏樹忍不住彎起眼睛。笑得燦爛晴朗的時候,他的左邊頰側會輟上一記很淺的梨渦。他問:“先不告訴你,可以嗎?”黑澤手掌貼上他的臉側,指腹摁了摁那枚笑渦,心情看起來不錯,然而十分冷酷地迴答:“不可以。”夏樹指責:“剛剛才答應過的。”“哦。”黑澤陣十分隨性地改口,“可以。”夏樹:“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在米花町2丁目23番地,來找我的時候,低調一點。我是普通人。”對方平靜點頭:“知道了。”北條夏樹還在竭盡腦汁地思索條款,然而沒過多久,開始走神,想法漫無目的地亂飄,突然就想到那輛法拉利搖搖車,那大概也是輛貨真價實的法拉利跑車,難怪皮斯科呱會覺得製造法拉利這個任務匪夷所思。他又覺得好笑,提議道:“我想出去兜風,開那輛明黃色法拉利。”現在是二月份,昨夜東京才下過雪,枝頭的霜白尚未褪去,在這種天氣開敞篷跑車,未免過於個性了。黑澤:“外麵冷。”“沒關係的。”黑澤陣不理他,問:“還有呢?”“嗯……”他苦惱地想,“還有……”還有什麽?北條夏樹上揚的嘴角漸漸垂下來,放得平直。還有他們彼此心知肚明的一點。他大可不必問如此贅餘的問題,卻還是開了口,如同典禮上交換戒環的新人,在天父的見證下,說出那段約定俗成的誓言。他緩慢而認真地開口:“有這麽一種可能性我幹涉不了融合進程,也可能沒辦法永遠待在這裏。……所以,我們時間的不對等,會一直存在。這樣也沒問題嗎?”此中含義無疑是殘忍的。人與人的不平等,時時刻刻存在於世界上,可他與黑澤陣的不對等,來自維度差異,如同天塹般鮮明深刻。假如這是一條不可跨越的河流,假如這是不可戰勝的命運,即便如此黑澤陣平靜應道:“嗯。”他顯然已經將這個問題思考過許多遍,因此迴答的時候,根本不需要任何錘煉:“我二十六歲了。沒有你照過,你不來,我也會變老。”他都知道,也都接受。北條夏樹反握他的手指,一度詞窮。他想起係統對這個人的描述語。【隻要你不放棄他,他永遠是你最忠誠的top killer。】【……他什麽都願意為你做。】北條夏樹無聲地笑了下。他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