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陣並未作答,移開視線,表情稍微緩和了一點。然而沒過幾秒,他剛變得柔和的神色頓時消失了,突然伸手,將人朝自己的方向拽過來。霎時間,北條夏樹隻能跟由著他的力道走,額頭磕向他的肩膀,淡淡的煙草味撞進他的鼻尖。落地窗外,明亮的太陽曬到風裏,四處潑得花花閃閃,這一瞬間,也許是因為陽光恰好照到了睫毛,夏樹甚至覺得有些難以抑製的暈眩。對方偏過頭,湊近,氣息拂撥在他的臉上。“波本看過來了。”他說,“……別迴頭。”他聲音放得很低,一如既往的冷淡質感,磨在鼓膜沙沙細響。……波本?北條夏樹消化著他話裏的意思,在意識到兩人幾近擁抱的姿勢時,渾身僵硬,大腦空空:“!”……等、等等!為什麽又貼那麽近啊!…………降穀零若有所感地抬頭,環視四周的建築群。他目光鎖定住不遠處的二樓,隔著不甚清晰的玻璃幕牆,他看到了熟悉的人影。頎長的身形,標誌性的黑風衣,蕩在身後的銀發那是gin。對於gin出現在這裏,降穀零並不感到意外,畢竟top killer是boss最忠心的一把刀,代表那位先生來巡視玩具廠舉辦的活動,再尋常不過了。但是,他看到gin身邊有另一個人。身材纖細的黑發少年。降穀零看過去的時候,gin抬手將人拽進了懷裏,偏頭湊近,似乎吻了他一下。這一幕籠在朦朧陽光中,甚至是有些唯美的,對方的動作甚至透著幾分溫和與珍惜對於這位以冷酷著稱的殺手而言,太過不尋常。接著,gin眸光一轉,精準看向降穀零的方向,目光冷漠鋒利,仿佛正在無聲地向他宣誓主權。降穀零:“…………”降穀零第一反應是錯開對方的視線,接著恍惚地轉頭,麵向身邊的赤井秀一,表情一言難盡。赤井秀一看他一眼,再抬頭,也看到了gin……以及對方的舉動。赤井秀一:“…………”降穀零還處在極大的震驚之中,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他想了想,如果沒記錯的話,與boss初次見麵時,那位先生親口暗示過gin是他的情人。……這事,boss知道麽?第73章 降穀零覺得那個背影有點眼熟, 不過第一時間沒有往boss身上聯想。一部分原因是有玻璃阻隔,看不太清晰,角度也不佳, 僅憑那淺淺的一眼, 無法獲知太多有效信息。另外的原因, 是降穀零無法記住boss的特征。boss總是戴著可笑的悲傷蛙頭套,肩膀以上全被綠色青蛙頭蓋住, 真實麵容成迷, 不過一個人的步態、身形、肢體語言,常常是固定的, 哪怕換了副麵孔, 也很容易暴露真實身份當然有例外, 比如說貝爾摩德這種擅長易容、演技精湛的魔女。那位先生也是例外,情況卻和貝爾摩德不一樣。降穀零見過他三次,玩具廠的初次見麵、拍攝廣告片對方來監工、授予代號時有過短暫的交談。他掩飾自己的真實意圖,不敢時時刻刻打量, 一直借機悄悄觀察。照理說, 三次近距離接觸,足夠一個業務能力出色的公安臥底將對方的各項特征深深記下、做一份人物側寫。可降穀零發現,他什麽都記不住。“詭異的青蛙頭”、“年輕男性”、“從容、城府極深”這幾個大咧咧的標簽, 就是他能記下的全部了。他一度懷疑是自己的腦子出了問題, 但他對別人進行側寫時依然十分迅速準確,於是降穀與那位先生進行了第二、第三次接觸, 還是一無所獲。他認為是boss動了什麽手腳, 比如頭套上噴了特效藥水;又或許對方是個心理大師, 行為言辭間對他進行心理暗示, 讓人淡忘關於自己的事情。對方是一手遮天的組織boss, 敢戴著這種頭套出門招搖,必然有張揚的資本。降穀還是考慮了“boss與那位少年是同一個人”的可能性,但gin的私生活,終歸不是他調查的方向,因此短暫的震驚過後,他再度陷入了真正令人懊惱的漩渦之中發現他工作內容(?)的同期好友,多年未見的艾蓮娜阿姨……在守護秘密的同時,他必須盡力和他們撇清關係。…………降穀零被所見畫麵驚到的時候,北條夏樹也處在無法思考的狀態中。他愣了一秒鍾,漸漸的,緊張到心跳加速,仿佛能聽見血液衝撞心髒的聲音。為了擺脫這種奇怪的狀態,迴神時,他立刻試圖與對方拉開一段安全距離然而並不能掙脫。“我知道了。”北條夏樹說,“……放開我。”黑澤陣慢慢鬆開手。北條夏樹得以抽身,接著看向冰激淩和對方的衣物,甜筒隻剩下一個盛放草莓味冰激淩的平坦華夫底,這折磨人的口味勉強還算懂事,難吃歸難吃,倒是沒弄髒衣服。黑澤問:“去玩具廠?”夏樹點點頭:“……嗯。”他還沒從方才的狀態中徹底恢複,一邊啃華夫筒,一邊跟著對方往前走,思路紛雜。很奇怪。見到其他人的時候,他們長得好看與否,看起來可怕還是和藹,北條夏樹並不覺得這些人和手機裏的動物有什麽區別,他的分級標準相當明確:員工,不是員工;這兩個大類,又可以往下細分。他不會對員工產生多餘的情感,也無所謂它們的真實陣營歸屬,無非是好用和不好用,聽話和不聽話的區別。這一點,並不隨著虛擬小動物們變身人類就發生改變;哪怕它們不是虛擬人物,而是真正存在的現實人物,也不會有任何不同。真人就很高貴嗎?真人就不用打工了嗎?死了或者生不如死地活著,誰在乎呢?他們的全部意義,就是間接為北條夏樹提供情緒價值。說到底,隻是排解無聊生活的娛樂罷了。但見到黑澤陣的時候,卻擁有著格外真實的感受。這鮮明的感官對比,像是黑白世界中唯一一點明亮的彩那樣叫人無法忽略。“遊戲頭盔影響了我的情感?”北條夏樹胡思亂想,“還是說,我其實隻在乎他呢?”念頭出現的一瞬間,他覺得牙酸。當然,這個說法放在琴蛙身上,是合適且無比貼切的。玩【模擬經營】是為了給琴蛙弄個組織當靠山,順帶隨手折騰小動物們打發時間,發泄一下社畜生活的痛苦,假使有一天要在琴蛙和整個組織間做選擇,他一秒鍾都不會猶豫。這種獨一無二的重視,遷移到真實的全息狀態下,似乎能解釋北條夏樹的‘異常’。但……主角從可愛小蛙變成人的話,怎麽想都有點怪,一時半會無法很好地消化。他食不知味地將冰激淩送入口中,跟隨黑澤陣下樓,又坐上了保時捷後座。係統:【請玩家下載版本補丁2.7.1。修複已知bug:無法退出遊戲、無法……】【正在為您自動下載……】【版本補丁2.7.1安裝完成】【是否退出遊戲?[y/n]】北條夏樹立刻選擇【yes】。頭暈目眩、一陣強烈的失重感,五秒鍾後,他再度睜開眼睛。視線被頭盔的目鏡擋住,摘下頭盔是全息艙內飾。北條夏樹尚未徹底擺脫全息設備帶來的頭重腳輕感,磕磕絆絆地衝出全息艙,重新見到熟悉的客廳時,心才放下大半。遊戲裏過了將近一天,現實隻不過是七八個小時,目前是早晨。光線穿透薄薄的紗簾,將客廳染上半明半昧的色彩。他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點也不覺得渴、餓或者疲憊,仿佛在遊戲裏切切實實睡了一覺,也吃過東西。北條夏樹在手機上打開遊戲。【你不告而別,[琴蛙]好感度-5】【[琴蛙]當前好感度65】……這也太迅速了吧。他立刻發消息補救。【natsuki】:對不起哦【natsuki】:我這裏突然發生了急事,先走一步,晚點再來找你【gin】:哦。對方迴得冷淡,好感度沒有要迴溫的意思。不過北條夏樹向來不在意這個數值,能不接著往下掉已經是萬幸了。他關掉遊戲,若有所思地看向全息艙。盡管隻是幾個小時,被關在遊戲裏差點出不來的差勁體驗,還是令北條夏樹對它升起了濃重的防備心。他先把東西送到port mafia的技術部,一周後,port mafia的技術部長表示檢查不出異能力波動,隻是一台技術優越的全息遊戲艙。接著,北條夏樹找上了咒術師。他對咒術界和咒靈一知半解,總覺得這種比起異能力更貼近鬼故事的力量體係太過玄學,但依然輾轉請到了最強咒術師五條悟。又過去半個月,日理萬機的最強咒術師終於空出檔期,趕到橫濱的北條宅。對方摘下墨鏡,露出一雙蒼藍的、仿佛流淌著璀璨星河的眼睛。他圍著遊戲艙仔仔細細地轉了一圈,得出結論:“沒有一絲一毫的咒力痕跡,放心好了。”五條悟還要喵喵抱怨:“這麽顯而易見的事情,還要最強出馬嗎?特地跑過來好累啊。”咒術界最強親口蓋章它沒有受到咒靈的影響。最後,北條夏樹準備將它寄向意大利,彭格列家族技術部。彭格列技術部擁有真正意義上的黑科技,比如將人和十年後自己交換的火箭筒(源自博維諾家族),如果彭格列技術部也表示它沒有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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