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是多麽迷人;春,是多麽溫暖;春,是多麽柔情。


    北國的春有些寒冷,可是多麽令人神往,如春風吹向大地——“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雪剛剛初化,一股清流從山間流入下方的小河,泛著清淡的寒氣飄向兩岸的梨樹,仿佛充滿生機。


    初春有些冷,很冷冽,但也阻止不了一顆赤熱之心。這時一名遊子折下一枝梨花,遞至鼻尖嗅了嗅,感慨道:“我迴來啦……”他便是歸來的遊子——驚鴻。


    潔白的梨花一塵不染,仿佛如人間仙子,淡淡的清香更加令人心醉。


    花雖美,但心境卻不美。驚鴻此刻並沒有沉迷,更沒有心醉,隻是有些呆沚看著周圍,好像想這一切停留在那一刻。


    人生有太多的不舍,可又能如何?隻要心還有一點熱,人生就不會太寂寞。


    驚鴻自從告別白越便一路北下,經過了幾日的趕腳,幾番爬山涉水地來到這熟悉的地方,但又很傷感的地方——


    “林村”。


    如今早已沒有歡樂的氣息,而是遍地荒涼,莊稼也荒廢了許久。驚鴻穿插於這阡陌小道,如羊腸一般迂迴曲折,有些讓人目眩神迷,也讓人傷懷。


    驚鴻輕輕的把手中的梨花枝插於地上,然後伸手去扯下田野裏的一根野草穗,翻起迴憶:


    “你離開“北禁山脈”之後,首先會去哪?”白越是這樣問驚鴻。


    “迴家看一下!”驚鴻情不自禁緬懷道。


    白越對他的事也略有耳聞,沒有試著去打擾他,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我現在才明白我父親的話,”驚鴻看了看白越。


    “不必說出來,我知道。”白越這時揮了揮手,眼神很是不舍,仿佛眼裏有一絲光芒。


    驚鴻故作強笑道:“白越,祝你一路順風!”話畢,他便轉身離去,離開這傷心之地,可眼淚很不爭氣的流至臉頰。【零↑九△小↓說△網】


    白越同樣背著驚鴻,說:“謝謝!”接著又說:“你也一樣!”


    驚鴻緩緩道:“會的。”然後引語道:“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白越大笑道:“好個“不識君”,哈哈!”白色身影漸漸隱入小道,顯得有此迷離,誰也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驚鴻漸漸的靠近村莊,心情也隨之沉重起來,好像被巨石壓住一樣。他扶著柴門,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熟悉的是那一棵棃樹,陌生的是這裏很安靜。


    時間可以給人歡樂,也可以給人痛苦。


    如今驚鴻真的很痛苦,步伐呆沚於柴門前,靜靜的看著梨樹上白色的梨花,不由發現它很美。


    “吱!”


    聲音顯得有些蒼脆,有些令人沉重,更多是令驚鴻神傷。


    “爺爺……”


    沒有人迴應,一切顯得很靜,靜的隻聽見風聲,刮的梨花搖曳於空中。驚鴻感覺很落寞,哪怕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


    “為什麽?”驚鴻不由自問。


    心沒有得到迴應,此刻周圍顯得更靜,靜的可怕,靜的傷感。驚鴻六神無主的踏入客廳,然後空洞的眼神望向梨樹的石桌、石椅,一直望著,望的有些出神。


    “不對!”驚鴻不由收複起內心的情緒,因為他知道此刻不是感懷的時候,所以他必須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


    “紫炎,”驚鴻此時心語道。虛影漸漸化實,一條紫色的龍伏在驚鴻的肩膀,身長丈許,全因這幾年裏他吸食了大量妖獸的血氣,所以才得以快速成長。


    “驚鴻什麽事?”


    其實說句實話,紫炎是伴著驚鴻出生,但又經過這些年的朝夕相伴,早已經把驚鴻當成了兄弟,它才會很隨和的與驚鴻說話。


    驚鴻在修行的這幾年裏,不知遇到了多少困難,有時候紫炎都會幫助自己化險為夷,所以他心裏早就承認紫炎是自己的兄弟。


    兄弟之所以是兄弟,是因為信任。驚鴻因此才不覺得很孤單,所以在修行的五年多的時間裏經常與紫炎聊天,不至於自己會很迷茫。


    “當初是你救了我,你應該知道事情的經過,”驚鴻問道。


    “我當時還被封印,感知能力不是強,所以有些事情也不是很清楚,”紫炎又說:“不過我還是知道一些。”


    畢竟它當時還封印在驚鴻體內,對外界的事情還是有所感應,所以才會及時救下驚鴻。


    驚鴻清楚它以前救我,是有所目的,但時已不同往日,仇恨也化為了兄弟情誼,所以他現在不恨它,也沒有理由恨它。


    “我當時發現他們的招式有些詭意,”紫炎迴憶了一下對驚鴻說。


    驚鴻聞言道:“有什麽詭意?”當時他也是當事人,所以現在說了紫炎的話,不禁感到很疑惑,可能是當時實力弱小無法理解。


    紫炎見驚鴻神色稍穩,這才對他說:“確實他們當時所使的招式很正道,可是他們的先天之氣有些森寒,我猜測一定有魔教參與其中。”


    驚鴻有些驚訝看著紫炎。紫炎隻是說:“你一路上看見有什麽不同?”


    “這……”驚鴻越想越震驚,若有明悟道:“這裏的一切都沒有改變,還是以前的樣子。”


    紫炎滿意的對驚鴻說:“不錯!”好像不隻是同意他的看法,還有讚揚的意思。


    驚鴻不禁問道:“他們到底為什麽這樣做?”事情並隻是他想象的那麽簡單,反而越來越複雜,他現在急著想知道一切。


    紫炎感應到他的心思,不由解釋道:“以正派的作風不會如此喪盡天良,可如今事實證明了一切。”


    “可村民是無辜的,”驚鴻一臉痛苦看著周圍。


    “這個世界講究的是實力,”紫炎這時才道出秘辛,“這就是誘惑,他們才會選擇不擇手段,通過祭煉這種殘忍手段吸**氣,以達捷徑更快提升實力。”


    “這才導致他們想要毀屍滅跡,”驚鴻這時才明白人心是多麽的可怕。


    驚鴻想起那妖狼,說:“他們之所以讓那妖狼出手,好讓別人認為這是妖獸所為。”


    “是的,”紫炎對驚鴻說:“所以那些人要麽是魔教中人,要麽是會一些魔教功法。”


    驚鴻緊攥著拳頭,一字一頓道:“好……手……段,”他接著痛苦道:“你們一定要死!”此刻他在緬懷他(她)們,因為逝者已逝,隻是希望他們能夠……


    “驚鴻不要過多傷心,否則會有傷身體,”紫炎安慰他道。


    “是,”驚鴻突然想到了什麽,說:“起碼他(她)們還活著。”他的內心得到了一種釋然,是一種期望。


    思緒如牽絲,驚鴻不由想起那美好的迴憶,內心得到了一種安慰,因為他知他(她)肯定會活著,所以他不必感到很傷感。


    花很美,真的很美,給人在絕望中感到希望。驚鴻踏進了房屋裏,看著熟悉的東西還在,心裏感覺很高興,右手摸著滿是灰塵的桌麵。


    “還是依然一樣!”


    他此刻看見了老者的笑容,依舊那般慈祥,可藹可親,道:“爺爺!”


    屋子裏靜的隻聽見咯吱的聲音,驚鴻一直注視著那桌上的燭台,上麵布滿了灰塵,還有殘留的燈芯,呈灰色。


    驚鴻看著這裏的一切,心裏不由一陣感懷,道:“我曾經在這裏伏案讀書。”話雖如此,但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


    “他曾經教過我很多。”驚鴻似乎在自言自語,紫炎並沒有答話,而是靜靜的聆聽。因為它知道他有些難過,難過的有些苦悶。


    驚鴻一直站著,並未動一下,像是陷入了沉思。過了一陣,他才說:“我當初應該聽你的話。”他此刻很後悔,但不能後悔。


    紫炎離開驚鴻的肩膀,不停的尋視四圍,發現有一塊木板有被撬開的痕跡。它發現後,不由對驚鴻說:“你過來看一下這裏。”


    驚鴻聞言轉過頭看向紫炎,也發現那木板有些不同之處,然後說:“難道……”


    驚鴻用手撬開了那一塊木板,發現一壺酒,說:“是爺爺留下的。”


    驚鴻捧起了酒壇,正麵貼有一張紅紙:


    林世銘釀。


    此時此刻他才知道老者的痛楚,因為那名字就是他兒子的名字,所以這壺酒就是出自他兒子之手。那次他酒後吐言,但當時驚鴻並沒有放在心上,全然以為是老者胡言亂語。


    “我……”驚鴻此刻才懂得什麽痛,痛的無話可說。


    驚鴻捧著酒走出門外,來到了梨花樹下,然後掀開封泥把酒灑在地上,漸漸的流下眼淚。


    “我會的……會的,”驚鴻自語道,眼淚有此苦,如這酒一般苦。


    “希望您相信我!”驚鴻又說:“我一定……”利劍自掌心劃過,鮮血一滴滴的滴向地上,混在酒入麵,顯得有幾決然。


    酒壇漸漸變輕了許多,裏麵的酒也漸漸的流盡。


    風有些冷,也有些暖。驚鴻輕輕地擺好酒壇,名字向著梨樹,好像這是最好的歸宿。


    人要有太多的事情要做。驚鴻站起身收好劍,烏黑明亮的雙眼看著前方,因為他準備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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