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離婚時,唐棠甚至希望陶貝貝另結新歡,那樣的話,他的內疚也就能少一點。今天他忽然覺得那個時候他簡直禽獸不如,什麽另結新歡,他自己有新歡時不曾覺得,如今聽說她有男朋友,這種難以承受的痛感,心髒就如刀絞過,無以名狀地痛。

    他很希望她隻是騙他,不願意相信,曾經那個愛他的陶貝貝愛上別人。

    他聲音有幾分哽咽和嘶啞:“你沒騙我?”

    陶貝貝覺得好笑,不明白唐棠為什麽有這種錯覺。她反問:“騙你有必要嗎?”

    唐棠這才如夢初醒,確實很沒必要。

    陶貝貝沒打算欺騙他,很誠心講出她的想法,她說:“七年什麽都可能改變,包括曾經的海誓山盟。”

    唐棠忍了很久,才問:“他好嗎。”

    陶貝貝皺眉,她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迴答他這個問題。她不耐煩:“我可以拒絕迴答。”

    不知是不是憋著一股悶氣,唐棠忽然提高嗓音:“你怎麽能不迴答?他好不好關鍵到我兒子過得好不好。”

    陶貝貝認為這個問題有必要好好迴答,她說:“我比你更在意致遠過得好不好,我可以為兒子放棄一切,你能嗎。唐棠,我很不待見你現在這鳥樣,要死不活。我誠懇地希望你能拿出當初的決然和狠勁。我也不認為,我是個為了自己而忽略兒子感受的自私母親。唐棠,你認為你有資格在這指責我的不是?”

    唐棠被噎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陶貝貝講的道理他都懂,他也的確沒資格。

    陶貝貝問:“唐棠,我真搞不懂你。”

    他也搞不懂自己,不懂自己為什麽來找她,明知道這對她是一種傷害。

    “我也特不待見你現在憋著一股勁什麽也不說的鳥樣,看起來特窩囊。”

    小致遠禮貌的扣了扣門,“媽媽,我們什麽時候開飯啊?我餓了。”

    不得不說小致遠來的很是時候,陶貝貝正愁沒辦法攆走他。

    陶貝貝撫著致遠的臉,對唐棠說:“我希望以後你行事前能慎重考慮,你不是一個人,我也不是一個人。我們都得為身邊的人多想想,人不能那麽自私。”

    唐棠:“……”

    “爸爸,你要一起吃嗎?”

    唐棠期待,陶貝貝無語望天。

    接著小致遠很無辜攤手:“可是好像做的不多哎,隻有我和

    媽媽的分量。”然後無辜地望著唐棠。

    陶貝貝望著天,一肚子的鬱氣一掃而空。

    唐棠哭笑不得,心想不愧是他兒子,就連攆人也那麽可愛。他說:“爸爸今晚沒空,改天爸爸給你買玩具好不好。”

    小致遠一臉認真:“我不玩玩具,我要學習,我有很多課業,媽媽說玩物尚誌,我要有出息,要做男子漢。”

    唐棠愣了一下,心裏的歡喜更甚。

    陶貝貝挺尷尬,她說:“我隻想他過得輕鬆點,可他……”也許這就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感情早熟。

    唐棠感情複雜,久久地凝望兒子和陶貝貝。

    ~~~~~

    迴到家中,劉佳怡冷冷地問:“為了那個人,你連家也不要?兩個女兒也不要?”

    唐棠心情低落,不想和她吵,麵對劉佳怡也越來越沒勁。

    他不接茬,劉佳怡氣不打一處來,所有的委屈一並爆發。她指責道:“唐棠你還是不是男人?我嫁給你受了多少委屈?你媽不喜歡我,我知道,你爸不待見我,我也知道。可為了你,那些委屈我都認了。”

    “結婚前,那些你也是知道的。”唐棠糾正。他也清楚,這個家隻有奶奶喜歡她,奶奶一力支持。

    “是,我知道,但我還是嫁了你。你說為了什麽?可你呢,怎麽對待我?既然愛那個賤人,當初離婚做什麽?”

    唐棠皺眉,他最煩劉佳怡總喜歡舊話重提,仗勢欺人。

    “沒話說了吧,你們男人就是賤,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

    “劉佳怡,這是我們之間的問題,沒必要牽扯其他人進來。你若覺得委屈,你大可不伺候,你若覺得我不好,你大可去追求你認為好的。是,我他媽就是這麽一個男人,你不也知道?好男人會婚內出軌?會拋妻棄子?”

    劉佳怡驚呆了,不受控製地扇了唐棠一巴掌。

    唐棠也沒躲避,登時臉上指印紅紅的。

    劉佳怡挺心虛,其實她心裏頭明白,自己鬧隻會把男人越推越遠,可她無法忍受他隔三差五去看那個誰,更受不了那個人在他心中占據的重量。她有她的驕傲,那場戰役都能勝,堅持了七年的婚姻,怎麽能因為一個失敗者輸氣場。人活一張臉,樹爭一張皮,她劉佳怡不信自己還贏不了陶貝貝。

    她問:“你為什麽不躲?”

    唐棠覺得沒勁,他說:“躲了你是

    不是打算鬧得雞犬不寧?劉佳怡,你消停些吧。”

    保衛自己的婚姻,劉佳怡毫不退縮:“如果你發誓再不去見他們,我就不鬧。”

    唐棠在心裏冷笑,如果保證有用的話,他和陶貝貝還不離不棄呢。他說:“那是我兒子,我有義務撫養。”

    劉佳怡生氣:“你還有兩個女兒,你每天早出晚歸,怎麽就沒說義務?”

    唐棠也沒好氣:“早出晚歸?如果沒有我的早出晚歸,你能揮金如土?”

    劉佳怡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她壓根就沒想唐棠會提。是,她是揮金如土,可在家做姑娘她也是,難道她為他撫育兩個女兒,連花錢也不能夠?

    劉佳怡冷笑:“別說我揮金如土,就算你們唐家把我供起來也是應該的。”

    唐棠被她氣得沒話說,心想還供起來?你把我父母置於何地?

    他說:“劉佳怡,你少給我整幺蛾子。”

    “幺蛾子?我還真想鬧一鬧,看看你不要臉程度有多深。”

    唐棠虛虛抬手,想指她,又覺沒勁。

    “唐棠,你敢給我去找她,我就敢鬧。”

    “有意思嗎。”

    “我保衛我婚姻有什麽錯?”

    唐棠不想吵了,覺得累的慌,憋氣地慌。他說:“你沒錯是我錯了。”

    摔門出去,才想起自己忘了說不要去找陶貝貝。然而他也知道,說了隻會火上澆油。或許,他去找他們錯了?

    唐棠扶著額,心底的苦無法訴說。

    也許吵架動靜有點大,驚動了唐媽媽。她出來,看到兒子在露台上抽煙,皺眉:“我說你少抽一點,總不聽勸。”

    聽到唐媽媽的聲音,唐棠很自覺熄了煙。

    唐媽媽走去,擔心:“又吵了?”

    唐棠沒隱瞞.

    唐媽媽皺眉:“她想做什麽?”

    “媽,要真有一天我做出對不起這個家的事,你一定要原諒我。”

    唐媽媽心驚:“你想做什麽?”

    “不知道,真的,媽,我覺得我特別沒用特別混蛋。”

    “陶貝貝她真迴來了?”

    唐棠點頭:“是。”

    “你……”唐媽媽氣結,話音都顫了,“我當初就問過你,是不是認定了?你怎麽迴答我?你說你不後悔,你和她那不是愛情。

    好,既然你都決定了,我也不為難人家姑娘。現在你還……”唐媽媽喘了好幾口氣。

    唐媽媽畢竟見過世麵,生活也是起起伏伏幾十載,什麽波浪沒見過。她很快鎮定:“這事我原本不想管,你媳婦跟我說我就當故事聽。可瞧你的意思,你是想去禍害她?”

    唐棠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想做什麽,就是想看看她。”

    “她沒再婚嗎。”

    “聽說有男朋友。”

    “你這孽障。”唐媽媽氣得不知道該如何罵了。再混再壞也是自己十月懷胎的心頭肉,他對不起人家姑娘,她這個做娘的隻好在經濟上全力彌補,現在……

    唐棠很想說,陶貝貝給他生了一個乖巧懂事的兒子。話到嘴邊,什麽也沒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唐媽媽低聲訓道:“敢做就敢當,你對不起她再先,現在你還想對不起這個?”

    “你不是不喜歡她嗎。”唐棠奇怪,唐媽媽明明不喜歡佳怡,現在居然為她說好話。

    唐媽媽道:“不喜歡是一迴事,但她畢竟是你媳婦,是我孫女的親媽。兒子,我們不能去做那缺心眼的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怎麽做。還有你奶奶那兒,盡量瞞著。”

    “我明白。”若被老太太知道,陶貝貝也不知要受到什麽屈辱,還有小致遠。或許陶貝貝說地對,他們都不是一個人,都得為自己身邊的人想一想。

    唐棠悵然:“媽,她變了好多。”

    唐媽媽感歎:“經曆那些事能不變?貝貝那丫頭……”

    “她沒記恨我。”

    “記恨你做什麽?隻有傻女人才去嫉恨前任,聰明的女人都想著怎麽過得好一點。”

    “那她?”

    唐媽媽道:“你啊,真糊塗了。你這樣惦記不是讓你媳婦更嫉恨她?”

    “我很亂。”

    “你不能亂。”

    “我知道,我都明白。”

    唐媽媽歎氣,心想,改天去見見貝貝丫頭?

    ~~~~~~~~~~

    唐棠不好過,陸見習也跟著遭殃。

    這天,鍾晨和陸見習去清邁大學,走了一路,迴到酒店,鍾晨什麽也不想做,蒙頭就睡。

    陸見習也算人性,沒折騰她。

    很可惜,睡到一半的美夢被一個電話吵醒。

    陸見習

    也很惱火,他心想是不是欠了唐家什麽債,以前被一個唐心折騰也算了,現在就連唐棠也來煩他。

    他擔心吵鍾晨,掛了預關機。

    唐棠還挺能折騰,手機還沒關,電話又來了。火的陸見習想揍人,鍾晨也被吵醒了。她沒好氣:“這大半夜誰啊,煩死人了。”

    陸見習揉了揉她的眉,“一個神經病。”

    鍾晨反應也很快,立時就想起唐棠,哼道:“又是那個姓唐的?”

    陸見習不想接,也不想聽他的糟心事。

    然而對方鍥而不舍,陸見習惱火,覺得這個唐棠腦子有病,他度蜜月時找來,不是故意膈應他?

    鍾晨擔心有什麽急事,“還是接一下吧,萬一有急事呢。”

    陸見習心想,他能有什麽急事?還不是家裏那檔子破事?陸見習不想自家媳婦新婚就蒙上陰影。

    電話接通,唐棠嘶啞的聲音把陸見習愣了一下。

    唐棠說:“我很難受。”

    鍾晨枕著陸見習胸膛,正好聽到這句話,眉頭皺地緊緊的。她想,這個唐棠太他媽不要臉,貝貝苦苦掙紮時,他可勁兒抱著新歡撒歡,如今窮嚷著難受?她不屑地哼了聲:“自作自受。”

    唐棠還在那邊傾吐,忍了那麽久,終於逮著這麽個機會。她問:“這個電話我可以接嗎。”

    陸見習道:“如果你不怕膈應,可以。”

    膈應?早被唐棠膈應過了,也不怕多這一次。

    接過電話,鍾晨也不與他拐彎抹角客套。她開門見山:“唐棠,你是不是有點過分?貝貝迴來可不是為了你,你那麽痛苦給誰看?你是覺得欺負我們家貝貝還不夠,還想讓她更狼狽一點是不是?她生了致遠又怎樣,你除了提供一顆精子還提供了什麽?你不要以為全世界就你痛苦,吃飽了撐的。”

    陸見習驚訝,他還是第一次瞧見鍾晨一口氣連著說這麽多不帶喘氣的。罵起人來,一溜兒。拜唐棠所賜,他算見識到了鍾晨的厲害。所在一起的日子,她對他真真溫和了。

    他也很想看看電話那邊吃癟的樣子。

    唐棠壓根就沒想鍾晨會接電話,大腦當機了數秒,鍾晨的話都跑了一圈兒,他才迴過味。

    鍾晨沒給好臉色:“我說你想幹嘛呢,你以為你能紅旗豎著彩旗扛著走都不倒啊。唐棠你就積點德吧,成全成全我家貝貝成嗎。”

    “我隻想補

    償他。”

    鍾晨哼道:“補償?得了吧,你若還有點人性你就該離她遠遠地,再不去招惹她。你現在的行為算什麽,想舊情複燃啊?”

    唐棠被她說地羞愧。

    陸見習衝鍾晨比了個拇指。

    鍾晨撇撇嘴,也不知這樣說他朋友,他會不會護短。

    可她忘了,她才是他最該護短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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