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嚇得燕兒眼珠一突,連忙攔著:“夫人您可不能去,您要是去了,奴婢可沒法兒向將軍大人交代呀!”


    “怎麽沒法交代?”我挺了挺還不算豐潤的胸脯:“你就說我想去看,他還能怎麽著!”


    這話雖然說的聽起來理直氣壯,可是我心裏比誰都虛,成親才一天,我就這麽大肆張揚的去招惹他心裏惦記著的人,可能是個作死的行為。


    不過就算是作死,我也得去!


    畢竟從聖旨降下的那天開始,我就已經退無可退!


    可理想豐滿現實骨感,燕兒縮了縮脖子,拒絕:“奴婢不去。”


    我嚇唬她:“不去我叫人打你板子!”


    她開始拒絕說話,逼急了就是一陣的猛搖頭!


    這將軍府這麽大,昨天我才第一次進來,到現在還處於一種出門就會走丟的情況,沒人領著,是肯定到不了目的地的!


    燕兒死不吭聲,我來脾氣了,衝出門便抓了個小廝,高聲怒問:“你知道雪竹在哪嗎!”


    “奴才不知道!”


    那小廝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將軍不在家,將軍夫人生這麽大的氣,他嚇得快尿褲子,生怕牽連到自己,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我撒開他,又換了下一個人,直到某個不開眼的瑟瑟發抖的指著一個方向:“就在那邊的盡頭。”


    冷哼一聲,終於得逞的我心情不錯,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因剛才動作幅度過大而改變了形狀的厚棉衣,才慢條斯理的按著剛才那小廝直直的方向走過去。


    入目所見,翠竹苑的大牌子快晃瞎了我的眼,正應了那女人雪竹的名兒。


    心裏有點酸酸的,雖然說沒有什麽天長地久的感情,但他畢竟也是結婚了的夫君,是自己交托了身子的人,我又怎能不難受?


    有種,再次被背叛的感覺。


    可我心中知曉,上次被背叛我可以全身而退,這次……不可能讓步!


    吸了兩下鼻子,我又挺了挺胸,抬手推開翠竹苑的大門!


    入目所見,便是一院子的寒竹,這種竹子不怕冷,此時翠綠的開了滿園,風景甚美。而且……在那竹子堆裏還藏著兩隻雪白雪白的大耳雪兔,踩了一地的小兔腳印。


    我頓時眼睛都酸了,因為寒竹很珍貴,就連皇後院子裏種兩棵寒竹都是個值得張揚的事!更別提那種耳朵能拖在地上的兔子,好像全國上下也找不出幾隻來!


    阿爾哈圖果然是什麽好東西都搬給她了!


    可是當我氣憤的要進門看看的時候,卻突然聽見有奇怪的聲音氣喘籲籲的喊我:“玉繡!玉繡!”


    我立刻脊背一麻,順著聲音找去,果然見一人不知何時爬上了將軍府的牆頭,一身水藍色的儒生袍蹭的滿是黑灰,正在對我笑。


    “你……”我想說點什麽,卻喉頭一哽,硬是咽了下去。


    將軍府或許因為是武人所居,比一般的人家牆頭高的多,他也不知是爬了多久,頭發都蹭開了幾縷……


    方清遠見我發現了他,便立刻從牆頭跳了下來奔到我身邊,未及反應,便一把抱住我:“玉繡……玉繡,我好想你!”


    “清遠哥哥……”那一刻,我不知道我該作何反應,整個人都呆住了,半晌後才冷漠的推開他:“你如何想我是你的事,如今你我都已成家,駙馬爺還請自重。”


    “玉繡……玉繡你聽我解釋!”他焦急的扳住我的肩,一把抱住:“我日夜兼程來找你,我不是故意拋下你的!我和公主真的……”


    “玉兒。”


    還沒等他說完,身後便傳來熟悉的低沉男聲,我迴頭便瞧見阿爾哈圖不知什麽時候迴來了!


    要命的是,他身後還跟著一大群的侍衛,此時正大眼瞪小眼的看著我和一個陌生男子抱在一起……


    我再次推開方清遠,手也不知道該抬還是落,抿了抿有些幹澀的唇看向阿爾哈圖:“你怎的迴來了……”


    “下午不用再練兵,便迴來了。”


    話落,人已走過來,大掌一抓,我就被拽進他懷中,二話沒說抓了往寢殿方向走。


    隨後隨口吩咐旁邊的將軍府侍衛:“擅闖將軍府者,按敵國奸細處理。”


    “是!”士兵們震天動地的應答之後,便將方清遠包圍起來。


    “喂喂?阿爾哈圖!”事情發生的有點突然,再加上他說要處理方清遠,我心裏立刻有些慌:“你放了他!他不是奸細!喂——!”


    阿爾哈圖抓著我的身子,我的腳在地上拖著抗拒,可腳底下都是雪,滑的不行,沒兩下人就被拖走了!


    我用盡全力從他的胳膊肘下麵鑽出來,卻剛扭過身子來,就被他一把抓起我抱著繼續走!


    同時聽見他低沉的訓斥:“他死不了,倒是你,該想想一會兒迴房怎麽給我解釋。”


    “……”我立刻噤聲,不敢再說什麽。


    按照剛才的情形,新過門的將軍夫人被一群人見到和躍牆而來的男人摟摟抱抱,換了別的將軍,我可能會被直接打死。


    現在還是保全自己比較好。


    我心裏明白,不論如何,我與方清遠,都不會再有任何關聯。


    我爹說過,這世上的任何陰差陽錯都有它的道理。此時,我韓玉繡,指給了阿爾哈圖,婚事已成,再無迴轉之地。


    很快的,他抱了我迴房。在床邊坐好後,阿爾哈圖脫了外套,迴身見我苦著一張臉,揉了揉我的臉頰。


    “冷麽?”


    “冷。”


    我更悶了,心道:若不是你向皇帝要我,我還在暖和的帝都享福呢?怎地就要在這大雪山邊受苦?混蛋!


    可是我心裏雖聒噪厲害,麵上卻是虧心的模樣,很緊張的看著他的表情,想說句道歉的話,卻是沒說出來。


    阿爾哈圖見我臉色更不好,露出不解的神情,但轉身從壺中倒了些熱水給我。


    “這麽冷你不在房裏,去翠竹苑做什麽?”


    我剛伸手接了他的杯子,被這麽一問,心底咯噔一聲……他沒追問方清遠,反倒問這事兒?


    那個女人……真的很重要麽?


    我咬了下唇角,心裏飛速找著理由,最終幹巴巴的解釋了一句:“就是無聊,想出去走走……”順便又抬眼瞄他的表情。


    他則是一言不發,好像在考慮什麽。


    我端著水杯,心底顫顫的等著他發話,最後腦袋不知怎地,就覺得他的眼睛長得特別好看,看的入了神。


    那種有些野性的黑棕色瞳孔,眼睫毛很長,看著他就讓我覺得有種心安的沉穩。


    那種,強烈的安全感。


    看著看著,我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隨後覺得有些口渴,一仰頭,喝幹了杯裏的茶水!


    肚子裏暖暖的,就像昨夜他抱著我的感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他問:“你打算怎麽解釋和他的關係?”


    我聽罷心底一沉……終於問了。


    我看著他的表情,知他其實想要動怒,是壓抑許久之後才能平靜的問出話來。


    可我不知該怎麽說,最終低下頭,小聲解釋:“他是我小姑姑的丈夫,熙月公主的駙馬爺。”


    “嗯。”他隻答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阿爾哈圖這人似乎不太會笑,雖然有時候也會有溫柔的表情出現,但仍是冷峻的神態,就那麽看著我,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我心裏撲通撲通的跳,知道這樣的解釋根本不能讓人相信,他卻沒繼續問。


    我們倆就這樣,他看著我,我看著他,誰也不說話。


    最終,他接過我喝空了的水杯,又去倒了杯熱水給我……我卻不知為何,在接過水杯的一瞬,不可遏製的哭了。


    阿爾哈圖默不作聲的將我摟進懷裏,安靜的陪著我哭,直到我哭完了,一抬頭,就看到他溫潤的眼。


    “不想說便不說。”他伸手,在我哭的濕沾沾的頰上揉了一下:“等你何時願意告訴我了,再提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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