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群看著李將軍點點頭:“大人,我有點累了!屬下先迴去歇息了。對了,陳到上午辭職迴老家了,他擔心他老家那邊的太平道作亂危及家人,所以請辭了,我已經批準了。”


    李將軍聞言眨眨眼睛:“陳都尉,此事既然你已經批準了那就算了,但是下不為例,如果每個士卒都因為擔心家人而離營,那一旦戰事起,朝廷該如何應對?”


    陳群聞言低頭道:“我知道錯了!是屬下所慮不周!”


    李將軍見陳群情緒低落,當下微微一笑:“好了陳都尉,你且先迴去歇息!也不能全怪你,畢竟你年紀尚輕,經曆的事少,以後時間長了,你就懂了。”


    陳群點點頭抱拳道:“多謝李將軍理解屬下,屬下告退。”


    陳群對李將軍抱拳一禮便轉身離去,陳群出了中軍大營後,便看到校場上密密麻麻地蹲了很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很多小孩還在抽泣,很多老人眼中黯淡無光。


    陳群從這些人身旁走過,不由地想到他們的晚飯怎麽辦?他們今晚又如何渡過?尤其是那十多個小孩,陳群都不敢仔細分辨他們的麵龐,他真擔心自己會忍不住替他們求情。


    陳群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這群人身邊走過,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軍營的,他隻知道自己出了軍營後,就感覺如芒在背,感覺身後那數百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看,感覺自己的內心深處備受煎熬!即便是兩世為人的他都受不了這種折磨!


    陳群如同逃跑一般快速遠離了軍營,但是他並沒有迴酒肆去找陳紀,而是莫名地來到李老家。


    李冰兒見陳群早上離去時說的那般鄭重,還以為陳群短時間內不會迴來了,沒想到還沒到晚上陳群又迴來了。李冰兒看到陳群後興奮地喊道:“爺爺,爺爺,表哥迴來了。”


    陳群聽到李冰兒的喊聲後微微一笑,而後就一頭栽倒在地,他朦朦朧朧聽到李冰兒的喊聲,接著就失去了知覺。


    陳群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蘇醒後正好看到李冰兒坐在他身邊:“表哥,你醒來了!真是太好了!你昨天是怎麽了?出去時還那般精神,迴來時卻昏倒在家門口。”


    陳群感覺自己全身無力,他對李冰兒微微一笑:“爺爺呢?”


    “爺爺在外麵給你熬藥!”李冰兒輕聲道。


    陳群聞言點點頭,接著鬼使神差地抓住李冰兒放在他頭部旁邊的小手,頓時一股舒爽的感覺傳來:“冰兒,你的小手摸著真是舒服。”


    李冰兒此時已經羞紅了臉,她的右手本在陳群枕邊放著,卻突然被陳群抓住,她本想掙脫自己的手,卻感覺全身酥軟,沒有一點力氣,所以就任由陳群抓著她的手。


    陳群雖然醒來,但是他依然疲憊,心靈的創傷不是睡覺能夠彌補的,所以陳群一感到舒爽就再次沉睡過去。李冰兒的手就這樣一直被他抓著。李冰兒看著很快又睡過去的陳群微微一笑,滿臉的幸福感覺。


    晌午過後,陳群再次蘇醒過來,當他感覺到手中傳來的酥軟後,一個激靈就坐起來,而後看到自己抓著李冰兒的手就連忙鬆開,卻發現李冰兒的手已經被自己抓出了手印,當下又連忙抓過來輕輕撫摸:“冰兒,你好傻,你怎麽不掙脫啊!哥睡夢中沒抓疼你吧?”


    李冰兒看著慌亂的陳群微微搖頭:“沒事的哥,你願意抓就一直抓著,你餓不?你已經睡了很久,再不吃東西你會生病的。”


    陳群點點頭:“好,咱們一起去吃點。這個有吃的沒?”


    陳群想到如果是自己一直抓著李冰兒的手,那李冰兒哪裏還有時間做飯,所以才會這般詢問,李冰兒點點頭:“爺爺給咱們做飯了。”


    李冰兒說完就起身把飯菜端出來,陳群也下炕來到桌子前坐下吃飯,有了陳群給的那一吊錢,李老家的夥食已經改變了很多,加上陳群生病,李老特意買來肉食給他滋補,陳群吃飽後這才看著李冰兒:“冰兒,爺爺呢?”


    李冰兒聞言凝眉道:“爺爺出去了!官兵來抓人,殺人很多人,附近有四戶百姓被殺,說是信仰太平道的緣故,爺爺和鄉親們去給他們收屍了。表哥,我有點害怕!”


    陳群聞言低頭沒有言語,他再次迴想起他從軍營中走出的那一幕,陳群瞬間心情又變得低落起來。


    李冰兒見陳群突然又不說話連忙關切地問道:“表哥,你這是怎麽了?”


    陳群搖搖頭沒有言語,他感覺自己不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無辜的太平道信徒家人被牽連,他認為自己應該做些什麽,但是他現在無錢無人手,陳群感覺有點無能為力。


    忽然,陳群想到賈詡和他的丐幫,便立馬起身對李冰兒道:“冰兒,你在家呆著,哪也別去,我出去辦點事。”


    陳群說完便轉身離去。陳群一路直奔賈詡所在的破廟。見到賈詡後,陳群請賈詡屏退周圍一眾屬下後沉聲道:“師兄,小弟有事相求。”


    賈詡看著陳群一臉鄭重的樣子微笑道:“你不會是想救那些太平道信徒的家屬吧?”


    陳群聞言驚愕地看著賈詡:“師兄,你怎麽會知道?不是,師兄你是什麽意思?”


    賈詡長歎口氣道:“唉!師弟,從你上次來我這裏打探唐周的消息,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唐周必然會背叛太平道,而朝廷也必然會對太平道信徒展開屠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你用不著自責,既然你選擇了站在朝廷一邊,又何必給自己找不快活?你這樣左右搖擺,會非常痛苦的。”


    陳群聞言低頭道:“師兄,我沒你看得透徹!我幫助朝廷對付太平道是因為我不忍心看著大漢朝毀滅,而朝廷對付太平道也沒錯,錯就錯在太過了!他們的家人又沒犯錯!為什麽要連他們的家人也一起問罪?”


    賈詡聞言微笑道:“師弟,師傅應該跟你講過,亂世當用重典!如果朝廷不采用重典,又如何震懾那些企圖謀反的太平道信徒?京師如果動搖不定,那這天下怕是真要亂了。”


    陳群看著賈詡的眼睛搖搖頭:“不!師兄,我不管你如何講道理,此事你必須幫我!我要搭救那些無辜的家人,我不能看著他們被連累。朝廷的兵力有限,他們不可能這麽快抓完所有的太平道信徒,我們必須搶在朝廷軍隊前麵營救太平道信徒的那些無辜家人。”


    賈詡聞言皺眉看著陳群:“師弟,你這又是何必呢?你知道一旦我們被發現,朝廷會給我們扣個私通賊人的帽子,我承受不起!我得為兄弟們和他們的家人負責!再說之前太平道人給我的兄弟造成了那麽大的傷害,我無法命令他們幫助太平道的人。”


    陳群聞言起身道:“賈文和,賈師哥,我真是錯看你了!你竟然為了保命而置大義於不顧。好,你不去我去,我一個人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哪怕被發現丟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陳群說完就氣憤地起身離去。賈詡則搖搖頭輕輕歎口氣:“被正義和狹義充斥的陳長文,若不知道迴頭,遲早會死無葬身之地。”


    陳群出了賈詡的破廟後,瞬間就打消了給賈詡一枚帝皇令的念頭,直接奔酒肆而去。


    陳群來到酒肆,卻沒見到陳紀,經詢問小二才得知陳紀上午出去後還沒返迴。


    陳群不知道陳紀去了哪裏,就在陳紀的房間等待。


    陳群靜下來後,想到目前麵臨的被動局麵,心中更加渴望建立一支由自己掌控的力量:“必須建立一支由自己掌控的力量,我的命運必須得由我做主!這種無助的感覺去死吧!”


    陳群想到建立的自己的力量需要很多錢,不由地想到前幾天自己想出的那個點子:籌建少林寺。


    “靈帝對寺廟的支持力度很大,而且百姓們也信仰神靈,若我來籌建少林寺,再依托少林寺建立支由自己掌控的力量,以後辦些事情就簡單多了!”陳群喃喃道。


    陳群想到這裏後不由地愁起資金來,又想到就算自己有錢把少林寺建好,如果沒有任何淵源,百姓們也不會前去參拜。


    “嗬嗬!看來自己想的還是太過簡單!在這亂世想賺錢簡直太難了!實在不行也隻能仿效那些大族一樣,種田種糧慢慢積聚實力。”陳群自嘲道。


    天黑後不久,陳紀返迴酒肆。


    陳群見到陳紀後一把抱住陳紀:“爹,孩兒心中真的好難受!”


    陳紀輕輕拍著陳群的肩膀道:“長文,爹明白!但是你必須得承受!”


    陳群聞言鬆開陳紀,陳紀點亮燭台後看著陳群微笑道:“看你像什麽樣子?多大個人了,還哭鼻子?有那麽難受嗎?”


    陳群點點頭:“爹,孩兒想救那些被無辜牽連的百姓。”


    陳紀看著陳群認真的樣子微微搖頭:“長文,你還是太小,你萬萬不可那樣做,現在滿朝文武都知道你是揭發太平道逆行的功臣,你若倒行逆施,那你先前的那些努力就全白費了。聽爹的,不要做傻事!否則,你還是跟爹一起迴潁川的好。”


    陳群聞言搖搖頭:“爹,我不能迴去,你的觀點孩兒明白了!您就放心吧,孩兒不會做傻事,孩兒有事就先告辭了。”


    陳群說完向陳紀一禮就轉身離去。


    陳群出了酒肆後,失落地走在大街上,看著身旁不時經過的一隊隊士卒,心中惆悵萬分,他深深地感受到一種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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