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藏到淵男建、淵男產,終於明白他們招惹的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在沒有遇到傷害時,淵男生是個謙謙君子;


    遭遇了背叛,淵男生就變成了瘋子!


    一日一夜,平壤發生了三起縱火、十起殺人,從太子到臣子,殺了個人頭滾滾。


    連淵男產都差點被自家的花匠剪去腦袋。


    這不禁讓人覺得惶恐,平壤還有安全的地方嗎?


    險些請客吃席的淵男產跺著腳大罵:“要不是你倆事多,我怎麽會遇險!不給個交待,誰也別想好過!”


    高藏很想讓他真的棺一抬、土一埋,但是現在真不是時機,還得利用這傻子扛起淵氏大旗啊!


    “本王來下敕令,你倆蓋章,通傳高句麗,淵男生勾結大唐,為高句麗叛逆。令五方耨薩起兵攻擊,反正耨薩向來隻認兵符。”


    高藏什麽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倆傻小子,趕緊把你家的樹根刨倒吧。


    ……


    當平壤的達官貴人加強了防衛力量時,刺殺戛然而止。


    沒有效率的刺殺,那是在送死。


    誰也不知道刺殺會什麽時候重新開始。


    高句麗朝廷的敕令打破了死氣沉沉的局勢,讓“不明真相”的百姓騷動起來。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國王印璽與莫離支印璽,那就必須是真的。


    不管是哪個國家,不論是哪個朝代,不都是如此嗎?


    原本站在高句麗權力巔峰的太大莫離支淵男生,成了高句麗的國賊,真的極為諷刺。


    北方耨薩公孫遠,已經奔赴新城,調集北方兵馬五萬,向泊灼城進發。


    至於某些人執著的正義、公理,需要麽?


    當勢力對撞時,活下去的才是正義。


    公孫遠對於殺淵男生顯然沒有什麽心理障礙,五萬兵馬抵達泊灼城下,即開始不留餘地的強攻,哪怕第一天戰死了五千人也絲毫不心痛。


    失了遼東之後,泊灼城就是高句麗的邊關,修葺的主要方向是對外。


    所以,即便公孫遠折損了五千人手,淵男生也損失了三千人,還得不斷從其他城牆段拆防禦器械過來抵擋。


    形勢岌岌可危。


    淵男生派出自己貼身親衛,乘船過鴨綠水,向大唐求援。


    隻是,淵男生明白,此去長安逾千裏,待得大唐皇帝禦批、援軍趕至,自己的骨頭怕是成灰了。


    兩天之後,如果堅持不住了,再送淵獻忠他們過江。


    淵男生愕然發現,烈日下,大行城開出浩浩蕩蕩的兵馬,約有兩萬餘,雄糾糾氣昂昂地過江,來到泊灼城下!


    看來,這位久負盛名的藍田侯,早就料到自己的窘境了。


    預知自己的難處,這不奇怪;


    預先調集兵馬到大行城備用,這是何等的權勢!


    當然,淵男生一時想不到,這竟是大唐貞觀天子的手筆,


    病急亂投醫,淵男生顧不上有高奸之嫌,親手打開城門,恭迎唐軍入城。


    對於唐軍要接手這麵城防的要求,雖然有些不合理,但淵男生沒有選擇,尤其是知道唐將是營州都督張儉之後,越發交接得迅速了。


    遼東一戰,高句麗也在張儉手下吃了不少虧,故而淵男生對張儉也格外客氣。


    一個時辰之後,大行城再度開出五千兵馬。


    喜氣洋洋的淵男生看到那五千人馬的陣仗,喜得合不攏嘴。


    這是大名鼎鼎的火槍旅帥啊!


    火器之威,天下聞名!


    看到火槍旅帥前頭,高坐駿馬上的將軍,淵男生渾身一震,低頭跪了下去。


    “臣泉男生拜見陛下。”


    本來大唐打高句麗,便如壯漢打幼童一般,再加上對高句麗極為了解的泉男生,高句麗便連兜襠布都沒有了。


    此時的泉男生,除了降唐,也無路可走。


    泊灼城南麵城牆,正緊鑼密鼓地攻防,公孫遠一板一眼的攻擊,讓淵男生的殘餘兵力隻能倚仗城牆死拚,沒有取巧之處。


    城門竟然開了。


    公孫遠暗暗詫異。


    大家都知根知底,此時淵男生的部下也還未到殊死一搏的份上,怎麽就舍棄城牆之利了?


    很快公孫遠便明白淵男生的倚仗是什麽了。


    兩萬營州府兵,半步半騎,眼裏散發著惡狼般的光芒,看向高句麗軍士便如同看到了一畝畝良田。


    兩萬唐軍旋風般的殺出,讓高句麗北部軍手忙腳亂,丟下數千屍首,慌亂地歸陣。


    五千唐軍整齊地從泊灼城踏出,迅速架起炮位。


    公孫遠無比驚駭。


    高句麗從遼東之戰便深受火器之苦,公孫遠自然明白火炮的威力有多大。


    讓他弄不明白的是,從事發到現在,怎麽也不到一個月,大唐是怎麽得到消息,及時出兵的?


    “撤!”


    公孫遠果斷撥馬而逃。


    主將都逃了,普通軍士憑啥還賣命?


    馬的速度是很快,但快得過炮彈麽?


    迫擊炮一頓轟炸,高句麗北方軍直接潰不成軍,張儉瞅準時機,帶著營州府兵殺了上去,人頭純粹是白撿,潰亂的北方軍都反抗的心思都沒有。


    其實,炮轟也最多炸了三千人,張儉他們追殺也不過斬首五千,可公孫遠進了新城,一清點人數,原本該剩三萬的人馬,現在隻剩了一萬。


    剩下的兩萬小機靈鬼,當然是眼見不可匹敵,決定再也不跟公孫遠當炮灰了。


    山裏一鑽,窩個半把年,等世道平靜下來再出山,不好嗎?


    平壤的西門此刻也在緊閉,條石、泥土重重地堵在門後,溫沙門緊張地安排著民夫、軍士,布置著一重重防禦。


    海岸邊設的堡壘全部被轟碎,大唐遠洋水師從買召忽出發,在馮智玳的帶領下踏上了平壤的土地。


    炮轟西門的遊戲再次上演,這一次,炮火不緊不慢的,雖然讓人難受,卻一時半會攻不破平壤。


    說是攻擊,其實更類似於叫人起床尿尿。


    另外,也是牽製平壤的兵力,不讓他們去北邊給皇帝添亂。


    馮智玳好歹也是合格的政客,皇帝禦駕親征了,要是自己提前把平壤削平了,以後還會有前程麽?


    要當官,就得會湊趣。


    大唐遠洋水師這一次還是師出有名的,為淵男生洗冤,為太大莫離支府的奴仆、貓貓狗狗複仇。


    馮智玳玩得高興,顯然是忘了,淵男生被他這一洗,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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