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敘跑了,還有幾個憨憨願意繼續拚命?


    從氣勢恢宏的進攻到一敗塗地的潰逃,總共就幾炮的時間。


    象雄軍的潰逃,甚至衝擊了原本穩定的吐蕃軍陣腳,心有不甘的棄蘇農讚隻能下令撤軍。


    相對而言,雖撤不亂的吐蕃軍則要比象雄軍難對付得多。


    帶著自願兵追殺了一陣,洛刺無奈地停下步伐。


    府兵中的騎兵太少,即便蘇毗能提供馬匹,也不是人人都能熟練駕馭的。


    收縮的吐蕃軍猶如刺蝟一般,不好下手,洛刺也隻是追著象雄軍砍殺。


    火槍旅帥這一擊,倒真是讓人痛徹心扉。


    隻可惜,痛的那個人不是棄蘇農讚,而是李迷夏,倒讓王惡的算計落空了。


    棄蘇農讚的四萬吐蕃大軍,隻是在衝鋒時死了幾千人,倒還在棄蘇農讚的心理承受範圍之內。


    李迷夏的八萬象雄大軍,衝鋒時滿打滿算死了一萬人,被洛刺追殺也不過損失五千人,最後收攏的兵馬卻隻有一萬五千人。


    其餘的五萬人呢?


    李迷夏滿嘴的苦澀。


    這個年代,被打散的兵馬短期內不能歸建,那就永遠不要指望了。


    潰逃的人馬能去哪裏?


    這可是吐蕃的領地!


    此消彼長,吐蕃的實力在穩穩上升,象雄的實力在下跌。


    這一刻,李迷夏突然想起頓珠曾經說過的話,心裏充滿了悔意。


    隻是,騎虎難下啊!


    ……


    芒波傑孫波親自押送糧草肉食奔赴前線。


    蘇毗時局之艱難,芒波傑孫波是最了解的。


    吐蕃與象雄十餘萬軍,可謂是傾巢出動,而蘇毗隻能勉強湊出二萬軍,還是給自願兵打下手的,連芒波傑孫波自己都感到羞愧與不安。


    把那些廢渣都算上,己方的總人數也不過對方的一半,而手雷這神器消耗殆盡的事芒波傑孫波也知道。


    大唐派出了援軍不假,可一個連輔兵算上也不過二千人的旅帥,能扭轉這不利的局麵?


    芒波傑孫波嘴上不說,心情卻是跌到了穀底。


    如果大唐的自願兵敗了,自己的一生就再無起複的機會了。


    芒波傑孫波的年齡頗大,在突厥屈辱的廝混過一些年頭,好不容易逮到複國的機會,在大唐的支持下雄起,如果這一次頂不住,就再無重起之日了。


    蘇毗與吐蕃的體量不是一個等級,所以,吐蕃敗上十次都沒有問題,蘇毗卻一次失敗都經不起。


    前方塵土飛揚,數騎打馬而來,見到芒波傑孫波,立刻翻滾下馬。


    芒波傑孫波心頭一抖。


    難道,真吃敗仗了?


    “大捷!大唐援軍出手,殲敵萬餘,吐蕃撤軍,象雄潰逃!”


    芒波傑孫波身子一晃,險些從馬背上掉了下去。


    喜訊來得太快太突然,芒波傑孫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說一遍?”芒波傑孫波聲音發澀,像吞了無數的炭。


    “大捷!大唐援軍出手,殲敵萬餘,吐蕃撤軍,象雄潰逃!”


    軍士抬頭,臉上盡是歡喜的笑容。


    “大唐勝了!蘇毗勝了!本王勝了!”


    芒波傑孫波狂唿。


    去他的王者風範!


    隻有勝者才配談風範!


    “蘇毗大勝!加快步伐,送糧草去犒軍!”


    狂歡的營地中,火槍旅帥顯得格格不入。


    不許飲酒,不參與自願兵的歡聚,幾個輔兵還在自怨自艾的檢討,怪自己打得不準,再歪那麽一點點,象雄聶敘李迷夏就得領盒飯了,那該是多大的功勞啊!


    席君買在那裏抱怨,聯軍實在跑得太快了,硬是連功勞都沒撈到。


    程處亮把手中的燧發槍拆了又裝、裝了又拆。


    除了用沸水泡食早就弄好的鍋盔、肉幹,火槍旅帥各司其職,一點不曾鬆懈。


    段瓚筆直在站在大營門口,滿臉的生人勿近,連洛刺都隻能搖頭轉身。


    “將軍,這是蘇毗犒軍的一點心意,請務必收下。”芒波傑孫波笑容滿麵的帶人推了兩車肉幹過來。


    “蘇毗王好意心領了,火槍旅帥成立之初,便有自己的軍紀,不得食用任何外來食物及水。”段瓚板著臉迴應。


    這真不是段瓚的鍋,火槍旅帥的條條框框,多半是王惡製定的,這一條是特意加上去的,是防著有居心叵測的人在食物與水中加料。


    芒波傑孫波也不生氣,揮手讓臣下把肉幹推下去,換了一車金銀過來。


    “小王一點心意,將軍務必收下。”


    段瓚微微點頭。


    這個可以有。


    ……


    火槍旅帥在蘇毗的戰績讓李世民大吃一驚。


    不需要韜略,隻是憑武器之利,竟然將對方十餘萬人馬打得落花流水,象雄聶敘更險些喪生。


    不可思議!


    連輔兵算上,區區二千之眾,竟取得如此戰績!


    即便算那吐蕃、象雄聯軍戰力低下,折算下來也能抵大唐兩衛的實力,竟在火槍旅帥手上吃了這麽大個虧!


    當然,火槍旅帥的缺點也顯而易見——費錢!


    從成立至今,火槍旅帥花費的錢糧,加上槍炮彈藥,至少可以養兩衛兵馬了!


    不過,有此利器在手,李世民可以背負雙手,問天下誰是英雄。


    鴻臚寺內,王惡泡著茶,岩罕坐在一側,態度恭謹而急切。


    “猛泐國與驃國最近發生了摩擦,就景洛(現雲南省西雙版納州猛海縣打洛鎮)、猛拉(現緬甸撣邦東部第四特區首府,又名小猛拉),打得不可開交,猛泐國派出五千毛多力(青壯男子)與驃國大戰,結果大敗,特請大唐為猛泐國主持公道!”


    沒辦法,猛泐國兵微將寡,五千已經是難得的數目了。


    這一次,猛泐國是真急了,金銀可勁的送。


    奈何王惡對阿堵物真沒興趣。


    不過,猛泐國是大唐的藩國,當然不能讓他們對大唐失望。


    何況,在收複雲南故地的過程中,猛泐國是出了力的。


    “你們出了多少象兵?”王惡感興趣的是這個。


    岩罕撇嘴,真當猛泐國人人騎大象咋地!


    “總共就隻有五名象兵,驃國出了十名象兵,要不然怎麽會輸呢?”岩罕無奈地迴答。


    好吧,除了濕熱氣候與象兵,猛泐國好像沒甚麽優勢。


    “不對啊!額記得猛泐國有箭毒木(俗稱:見血封喉),難道你們沒用?”王惡奇怪的問道。


    岩罕苦笑:“箭毒木又不是猛泐國的獨家樹種,驃國同樣有啊!”


    難怪了!


    大家都用箭毒木汁,優勢抵消,約等於沒有。


    “此事得陛下決斷,但本官可以保證,大唐不會眼睜睜看著藩國吃虧。”王惡對此頗有信心。


    此時的大唐,正是進取的大唐,所謂聞戰則喜,說的就是此時的武將。


    “陛下,打突厥老程沒撈著,打吐穀渾沒老程的事,這一身骨頭都快生鏽了!老程不管,這次怎麽地也得派額為將!”程咬金撒潑打滾的在殿上耍橫。


    “這種時候,應該是額尉遲恭展示武力!”老杠精跳了出來。


    程咬金瞪眼罵道:“滾犢子!平羅藝是你,去盧龍也是你,怎麽地,還要與額爭?信不信讓額家大郎給你家大郎小鞋穿!”


    滿朝笑聲。


    程咬金的武力始終低於尉遲恭,一直都略吃虧,卻在兒子身上扳迴一局。


    尉遲寶琳可不就在程處默麾下嗎?


    “知節去,也好,就近從越析州(本書設定的大理)、姚州(楚雄大部)、黑僰濮部(臨滄大部)、望部(滄源、西盟縣)、茫天連(孟連縣)、及靜海府抽調二萬府兵、一萬仆從軍。”李世民聖裁。


    程咬金大喜:“臣一定不負陛下厚望。”


    王惡站了出來:“盧國公去倒也行,隻是有事情須提前說清楚。猛泐國濕熱,但進入戰區,再熱也不能脫甲,因為驃國有一種箭毒木,又叫見血封喉,隻要在刀鋒、箭鏑上塗上樹汁,傷者無救。”


    “驃國有象兵,座下大象皮糙肉厚,刀槍難殺死,唯獨怕巨響、火光,所以,手雷必不可少。”


    “因為濕熱,要時時注意手雷及引線的防潮,免得啞火。”


    程咬金怔了怔,有意把王惡抓著一起出征,卻又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記不住!迴頭你寫了送來!”程咬金急了。“放心,一定照做!”


    沒人質疑王惡的說法。


    論及對鄰國的了解,滿朝文武,真沒幾個人可以比得上。


    “老臣以為,日後鴻臚寺卿之位,非王惡莫屬。”唐儉出班捧了一波。“驃國之名老臣倒是聽說過,可如此詳盡的了解,卻非老臣所及了。”


    李世民點頭。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王惡對鄰國的了解,對大唐是極有利的。


    所以,誰要想謀奪王惡的位置,李世民一定會讓他知道甚麽是天策上將。


    “陛下,王端正頭上可還掛著監察禦史的頭銜呢,至今未去察院理事,有點不合適。”蕭瑀不輕不重的告了王惡一狀。


    其實王惡自己都下意識的忽略了察院那頭。


    “陛下,禦史大夫,不是額不想去察院理事,隻是那幫學子還沒教出師,得到年前才能到位,額現在去察院也幹不成事啊!再說,監察侍禦史柳範不幹得挺好的麽。”王惡狡辯一波。


    “偷懶就明說,找借口!你當朕不知道前麵那批學生,你就正經教了幾課,他們自行研究不過一個月麽?”李世民直接戳穿了王惡的托詞。


    看破不說破,朋友有得做。


    陛下,你這樣會沒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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