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莊學院出師的學生不少,不可能每個都留在小王莊學院任教,讓他們去做工、務農又可惜了,當然是想法進官場。


    高士廉直搖頭。


    舉薦不是舉薦,科舉不是科舉,不倫不類的,怎麽對外交代?


    “鴻臚寺已經從小王莊學院預定了兩名精通象雄言語的掌固,司農寺想要薛磐為從事,薛磐沒看上。”王惡翻了個白眼。“太醫署想從孫思邈手下預定兩名學生,孫思邈不幹。”


    高士廉想想覺得不對,小王莊學院甚麽時候成了香餑餑了?


    不過,王惡說得煞有介事的,好像就此放過又有點虧。


    “怕了你!這樣,約個時日,你把人帶來,老夫拚著損卻顏麵,把六部九卿、雍州府、長安縣、萬年縣的主官叫來,讓你們自己去談!”高士廉無奈地說道。


    這是高士廉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


    一段段長短不一、口徑有別的厚壁管子在靠山坳的鋼鐵作坊澆鑄,同時還有許多稀奇古怪的部件在鑄造。


    僅僅試鑄一個批次的滑膛炮,就用了足足一爐子的鋼水。


    迫擊炮、無坐力炮,各種口徑各種規格,還有相應規格的實心彈、開花彈,因為其厚度,王惡隻能用澆鑄來處理。


    其實初期用銅鑄更好,奈何大唐實在缺銅,隻能用鋼水來澆鑄了。


    如果王惡隻是隨便用一些,大家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問題是消耗量太大,作坊的主事隻能層層上報,順理成章的捅到李世民那裏了。


    李世民被這消息嚇了一跳。


    一爐的鋼水啊!


    這個王惡,到底是搞甚麽?


    李君羨伴駕,李世民匆匆趕到鋼鐵作坊,目瞪口呆的看著王惡在一堆鐵管中摩挲,模樣還很沉醉。


    王惡讓人裝車,又去火器監索要了數量巨大的火藥,拉著朝火槍旅帥方向出發,似乎完全沒發現李世民。


    李世民頗為驚訝。


    如此心無旁騖的狀態,李世民隻在欽天監那些人身上見過。


    止住李君羨將要出口的喊聲,李世民隨著王惡的身影向火槍旅帥的操練場走去。


    火槍旅帥的值守人員認得王惡以及身後的李世民,自然不敢阻攔,看著王惡他們進入操練場,看著王惡組裝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


    “確認前方是否有人!”迫擊炮的炮身、炮架、座板裝好,王惡大喝。


    沒有瞄準器具,這是王惡半吊子水平的問題。


    第五招很奇怪的看了身後的李世民一眼,見李世民微微擺手,扭頭看了眼前方,大聲報告:“沒有!”


    王惡測了一下迫擊炮的口徑,76.2毫米,標準的斯托克斯迫擊炮。


    拿過合適的彈頭,裝上尾翼、火藥,再從炮管前方放入炮彈,炮彈底火與擊針撞擊,唿嘯著飛了出去。


    炮彈落處,伴著巨響聲,石頭炸得碎裂,迸出許多碎石,地麵出現一個大坑。


    距離……


    尷尬了,五十米左右。


    王惡想了想,調整了炮身的角度,又是一發炮彈打出去。


    “第五招,測量距離!”王惡扭了一下脖子,大聲吆喝。


    第五招大步前進,到炮彈的落點,隨即跑迴來稟告:“約三裏地。”


    唐時的裏與後世不同,計量單位是以極度自戀的李世民之步(左右腳各行一步)為標準,三百步為一裏,也就是454.2米。


    三裏,大約就是1360米左右,與後世那種射程高達八千米的迫擊炮不可同日而語,更不可能有1385平方米的殺傷範圍,充其量能有二十平方米的殺傷範圍。


    至於說準頭,滑膛炮的準確性本來就不行,絕對不能怪王惡手歪。


    王惡縱聲大笑:“有了這些炮,大唐無敵矣!”


    身後擊掌聲響起。


    王惡迴頭,立刻目瞪口呆:“陛下,你甚麽時候來的?”


    李世民大笑:“從你取這東西開始,朕就一直在你身後,偏偏你目光隻在那些東西身上,根本沒發現朕。朕問你,這東西叫炮?”


    王惡興致勃勃的介紹:“總的都叫炮,滑膛炮,這是其中最輕便的迫擊炮,那些大的叫無坐力炮,迫擊炮可以憑人扛,機動靈活,最適宜山地作戰;無坐力炮適合守城、攻城,加在寶船上更加如虎添翼!”


    如果沒聽到王惡前麵還在心無旁騖狀態下的話,李世民還會有點擔心,如今的李世民完全去了疑心,走近兀自發燙的迫擊炮,好奇地觀看。


    不過區區鋼鐵與火藥,竟能迸發出這般令人震驚的力量!


    “朕欲以迫擊炮為番邦演武,卿以為如何?”李世民鄭重的征求王惡的意見。


    王惡撇嘴:“好歹先讓火槍旅帥拿去蘇毗試試成色,打出威名噻。否則,人家不得以為是大唐耍把戲?”


    李世民無奈地指了一下王惡。


    王惡這麽惦記吐蕃,自然還是因為刀鋒之死,與上次追殺噶爾·東讚是同一個原因。


    仔細想一想,這樣也不錯。


    後麵無坐力炮的安裝,卻是羽林衛上手、王惡在一旁指點。


    沒辦法,無坐力炮的分量太重,全憑王惡,累死他都做不到。


    一炮,五裏之外的石壁炸開老大的口子,李世民不由狂笑。


    “有此炮,大唐無憂矣!”


    李世民與王惡一番商討,確定先裝備大唐遠洋水師與火槍旅帥,然後是推到十六衛,至少每衛有一旅帥的兵力為火槍、滑膛炮混合兵種,慢慢再考慮將迫擊炮推廣到各折衝府。


    王惡想起一事,裝作漫不經心的說:“皇室人員的身邊,陛下還是時常派人員去清理一番的好。”


    “嗯?”李世民詫異王惡怎麽會提起這話題,微微思索了一下,緩緩點頭。


    火炮不比火槍,多數部件靠的是澆鑄,用上手工的時候不多,也就是增加一兩個作坊的事,倒是鋼鐵作坊被監管得更嚴密了。


    ……


    馮盎把寶船開到慈州,接收了朝廷送來的無坐力炮、迫擊炮及海量的炮彈,對空曠的海域開了一炮,看著三裏外的水麵炸起一丈多高的浪花,樂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杜刺史,慈州海域有需要老夫效勞之處,盡管說!”馮盎拍著胸膛大笑。


    有此利器在手,有甚麽處理不了的,就是一炮。


    如果不夠,再加一炮!


    杜構微笑拱手,轉身迴刺史府。


    杜荷不知何時已經溜走,留了一封書信給杜構,說明了自己的去向。


    當年之事,杜荷終究是承受了委屈,如今要迴去接受補償。


    太子賓客之位,李承乾仍舊為他保留著,任何人也無法坐上去。


    隻能說,曆史的慣性大到令人歎息,原本脫離了是非的杜荷如今再度在紅塵打滾,是兇是吉,誰也無法斷定。


    杜構歎氣。


    裝備了火炮的寶船招搖著出現在倭國難波碼頭。


    同樣的寶船,更讓人畏懼的兇惡姿勢,四裏外的一炮掀起丈高的浪花,濺到碼頭上的難波人身上,唬得他們尖叫著四散而逃。


    城主由裏崎歎著氣,佝僂著身子從城主府來到碼頭。


    假假也算是親家了,你這麽弄,有意思嗎?


    馮盎張揚的大笑,登上難波碼頭。


    這個派頭,馮智章學了十成。


    由裏崎愁眉苦臉的拱手:“耿國公這是何必呢?”


    馮盎的麵皮連紅都沒紅一下,打著哈哈:“兒郎們手滑,嗬嗬,手滑。”


    我信你個鬼!


    租界那頭,總董事馮智章丟下弄到不上不下的由裏芳子,打馬朝碼頭奔來。


    “阿耶!”


    馮盎拍著跳下馬的馮智章:“那麽大個人了,還是那麽毛毛躁躁的。看看你阿叔為阿耶研究的火炮,陛下才給大唐遠洋水師配備的,最小的射程三裏,最大的射程可達五裏。”


    “這樣啊!大唐遠洋水師就更能在海上稱雄了!”馮智章歡喜的登船,對著海上開了兩炮。“馮智玳那裏,阿耶是不是也要去轟兩炮?”


    馮盎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


    馮智章不笨,隻是一直不用在正處罷了,如今及時醒悟過來,有王惡兄弟暗中撐腰,前程是穩穩的了。


    至於說馮智章好女色,在有三十多個兒子的馮盎眼裏,不是甚麽毛病,能搞出個孫子來也不錯,延續香火麽。


    隻要馮智章注意別在倭國人麵前走漏了重要消息,日後迴朝,一個刺史是跑不了的。


    大唐遠洋水師在難波碼頭耀武揚威的消息很快傳到藤原京,舒明大王與蘇我入鹿麵麵相覷,連怒氣都生不起。


    實力相差不大的時候,對方的羞辱,你會憤怒、會反抗;


    實力天差地別的時候,除了活膩的人,正常人隻能選擇忍讓!


    當然,倭國王室為了保證血統純正,一向是近親繁衍,所以舒明大王其實不怎麽正常,但他沒活膩啊!


    所以,話題默契地轉移了。


    “大王,聽說新羅的聖祖皇姑去了大唐,而高句麗正在攻打新羅,臣以為,倭國可以趁火打劫,搶占一塊陸地,讓後世子孫不必再受地龍翻身、火山、海嘯之苦。”蘇我入鹿憂國憂民的道。


    “蘇我大臣言之有理,此事當盡快準備,否則冬風起,天氣轉寒,便不再適宜出兵了。”舒明大王一本正經地商議著。“另外,恐怕糧草有些不足了,大臣看看,是不是想法再征收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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