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珊和蔡小慧到達林楚虹在巴黎郊外庭院的同一時間,史曉峰也到達了目的地小鎮,按照地址找到一幢單門獨院、陳舊不堪的住宅,大門緊閉,布滿厚厚一層灰。


    史曉峰心裏嘀咕,這尼瑪感覺八百年沒人住了。他硬著頭皮敲門,毫無動靜,大聲喊叫艾麗西亞媽媽的名字“埃琳娜”,也無人迴應。


    旁邊小院門開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年男子探頭出來,說了幾句話。史曉峰立刻用手機上的翻譯app和他交流,費了好大勁才弄明白,這一家人早就搬走了!


    史曉峰心裏“我*”了一句,隻得向老人打聽搬去了哪裏。好在多年鄰居,埃琳娜一家搬走時給他留了地址——搬去了距離170多公裏外的科爾多瓦市的一個小鎮。


    史曉峰心裏連說了三遍“我*”,才向老人道謝,然後諮詢交通路線。老人說你必須先原路返迴到馬拉加,我們這偏僻地方很難叫到出租車,出行全靠中國的比亞迪——哦,先生你就是中國人吧,你們的比亞迪非常棒!


    史曉峰好笑,心裏說大叔你是拿了比亞迪的代言費嗎?告辭了老人,他立刻迴到巴士站,返迴馬拉加時接到蔡小慧的電話,問他情況怎樣。


    史曉峰歎道:“艾麗西亞的媽媽更難搞,沒事愛搬家玩,還特麽搬到一百多公裏外,我靠!”蔡小慧笑道:“稍安勿躁,等你迴來給你爆個大料——現在不許問!”


    當晚十點多鍾史曉峰才到達科爾多瓦,這城市的美遠遠超出想象。百度一下才知道,這裏竟然是阿拉伯科爾多瓦哈裏發國舊址,曆史上不同民族留下了眾多的文化遺產和古跡。


    現在打出租車去小鎮最快也得深夜十一二點,史曉峰隻得過一晚明早再去。他不急著找酒店,一個人夜遊科爾多瓦,悠哉遊哉。兼具歐洲中世紀和阿拉伯風格的古城在夜色中分外迷人,史曉峰興致勃勃閑逛到淩晨一點多才去找酒店。


    第二天天一亮,史曉峰通過酒店前台叫了出租車,一個小時後到達目的地,幾乎和馬拉加那個小鎮一樣的風格,史曉峰心裏嘀咕:尼瑪的這有搬家的必要嗎?


    又是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小院,這次一拍門就開了。開門的是個頭發花白至少五十歲以上的女人,史曉峰用英語說:“請問埃琳娜女士住這裏嗎?”心想這位估計是埃琳娜的媽媽,艾麗西亞的外婆。


    沒等他使用翻譯軟件,中年女人用英語迴答:“我就是埃琳娜,你有什麽事嗎?”史曉峰有點意外,心想難道艾麗西亞真是試管嬰兒?“我從中國來,為了艾麗西亞…”


    一聽艾麗西亞,中年女人的眼淚立刻出來了,喃喃道:“我的艾麗西亞…”史曉峰立刻確定,終於找到艾麗西亞的親媽了!


    埃琳娜請史曉峰進屋裏坐,去廚房為客人煮了一杯咖啡,說:“家裏好久沒客人了,還是中國朋友…我的艾麗西亞現在怎麽樣了,先生您和她很熟嗎?”


    史曉峰接過咖啡喝了一口,說:“艾麗西亞現在很好,我是受托來西班牙替她找媽媽的。”他拿出手機,找出艾麗西亞的照片,遞給埃琳娜看。


    埃琳娜一張張看的極為仔細,眼淚滾滾而下,自言自語:“我的艾麗西亞還是那麽美麗可愛,媽媽對不起你…媽媽已經二十多年沒見到你了……”


    史曉峰陡然頭皮發炸,大聲問:“二十多年?艾麗西亞今年多大了?”埃琳娜絲毫沒意識到客人的驚詫,頭也不抬就說:“按時間算…我的艾麗西亞已經滿31歲了。”


    史曉峰腦中轟的一聲,一股莫名的恐懼瞬間籠罩全身,半晌顫聲道:“她…她不是個8歲的孩子嗎?”他的聲音幹澀,透出深深的懼意。


    埃琳娜這才抬起頭看著客人,眼裏依然有淚水。“唉,當年…我的艾麗西亞在8歲以後停止了身體發育,我和她爸爸帶她去了幾個大城市,最終診斷為患了一種罕見的侏儒症,這是我們家族的基因遺傳病,但已經有三代人沒出現過了,想不到…我的艾麗西亞…當年我的家人堅決不接受這個孩子,並且逼迫我立刻迴西班牙…我…我對不起你,我的艾麗西亞……”


    埃琳娜掩麵痛哭,史曉峰呆立不動,冷汗已濕透了貼身衣服,半晌接著問:“這種病…的症狀是……”他的聲音發顫,用了極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句話。


    “症狀是孩子的智力能正常發育,但相貌和身材會永遠停留在8歲…先生,你怎麽了?”


    史曉峰不迴答埃琳娜,發狂般衝出院門,腳下飛奔,同時撥打蔡小慧的手機。他不知道自己害怕什麽,就算艾麗西亞有侏儒症其實已經31歲了,又有什麽可怕的?


    他說不上來,或許是艾麗西亞對他的挑逗(現在可以用這個詞了),或許是在倫敦機場和蔡小慧蔣珊分手時的隱隱不安,讓他恐懼到了極點,努力控製自己不去腦補最可怕的結果。


    蔡小慧的手機一直沒接聽,史曉峰的恐懼越來越強烈,正要再次撥打,忽然發現手機上有一條蔣珊發的未看微信,他的手不停顫抖,點了幾次才點開這條微信。


    “艾麗西亞是個妖怪…”


    時間閃迴到一小時前。


    艾麗西亞突然大發脾氣,亂摔東西,蔣珊和蔡小慧耐著性子哄她,艾麗西亞忽然一把推開蔡小慧,嚷道:“你走開,我不喜歡你!”


    蔡小慧屁股撞在桌角,好疼,心裏有氣,心想這孩子力氣好大。蔣珊柔聲道:“這些天你不是和小慧姐姐玩得挺好的嗎?”


    艾麗西亞大聲道:“她天天跟叔叔在一塊,我恨她!我要叔叔和我在一塊!”


    蔡小慧和蔣珊麵麵相覷,忍不住同時笑出來。被一個8歲的孩子吃醋,蔡小慧做夢也沒想到。


    “艾麗西亞,叔叔喜歡你,也喜歡我,不可以嗎?”蔡小慧笑道。


    “不可以!史曉峰隻能喜歡我一個,不能喜歡別的女人!”艾麗西亞嘶聲喊叫,天真可愛的一張臉竟然扭曲得有些猙獰。


    蔡小慧和蔣珊同時感到莫名的懼意。蔣珊穩定一下情緒,柔聲道:“艾麗西亞,你今天不太聽話哦。而且,這種話不是孩子該說的…”


    “誰是孩子?你比蔡小慧更討厭!我用不著你來教訓!”艾麗西亞歇斯底裏的叫喊,忽然拿起桌上的西餐刀刺向蔣珊……


    史曉峰用了最快的速度返迴倫敦,一路上無數次撥打蔡小慧和蔣珊的電話,始終無人接聽。他慌亂之下,竟然想不到向倫敦警方報警。


    終於迴到蘇活區卡納比街,看見了“紫桓國際”四個大字,史曉峰不停祈禱,但願自己不會迴來的太晚,一切還來得及!


    電梯還在11層往上走,他等不及一口氣衝上8樓,用時比乘電梯還短。蔡小慧和蔣珊、艾麗西亞的房間空無一人,房間裏家具物品一切如故。史曉峰心慌意亂,去7樓和6樓詢問,邵總和所有員工都在忙碌,沒人知道蔡小慧和蔣珊、艾麗西亞去了什麽地方。


    史曉峰深吸一口氣,對自己說“冷靜!冷靜!”等到心情稍為平複,他再次來到艾麗西亞的大房間,凝聚視線於一點,房間裏每個角落立刻化為無數個靜止的畫麵,如電影鏡頭般在他眼裏一幀一幀的播放。


    當畫麵跳過三十多幀,突然發現一個可疑的紅點,史曉峰立刻用意念將這一幀畫麵放大。血跡,這是一滴血跡!


    史曉峰立刻心跳劇烈,他再次深吸一口氣,咬著牙說了一句“冷靜!”然後迅速找到了血跡——位置在客廳茶幾的邊緣,痕跡非常淡,常人根本難以發現。


    他低頭湊近了聞,有一絲極淡的血腥味,他努力抑製住慌亂,很快在茶幾上發現了一柄西餐刀。西餐刀上沒有血跡,但湊近鼻子,果然又聞到了和茶幾上的血跡相同的極淡的血腥味!


    史曉峰拿著西餐刀的手不停發抖,怎麽辦,追蹤血腥味嗎?茶幾和西餐刀上的血跡明顯被人為擦過,殘餘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迅速散發,恐怕隻有警犬才能追蹤氣味。史曉峰雖然身體機能遠超常人,也不是無所不能,他走到窗邊和門外就無法聞到血腥味了。


    他仍然想不到報警,再次迴到房間凝聚視線——腳印,他看見了淩亂的腳印!


    謝天謝地!或許因為事發突然,所有人匆忙離開現場,腳印沒有被破壞!當然,普通人很難用肉眼發現這些腳印,史曉峰在脫胎換骨之前也發現不了。


    他第一個找到了艾麗西亞的腳印,很明顯那是一個孩子的腳印。“孩子,哼!”史曉峰心裏說,你是孩子,還是惡魔?


    接著兩個女性化明顯的腳印也被發現,從鞋子的式樣他認出這是蔡小慧和蔣珊的腳印。三人的腳印消失在了窗邊,什麽意思?難道三人同時從窗戶跳出去了?


    史曉峰站在窗邊觀察了很久,再沒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他的大腦迅速運轉:這是8樓,以蔣珊的輕功跳下去必須借助外物,絕無可能攜帶兩個人離開!


    蔡小慧更不可能,那麽隻有可能是艾麗西亞!


    史曉峰立即出了一身冷汗,心裏一個聲音大聲說:清醒一點,不要被假象蒙蔽了你的心智媽的!就算艾麗西亞真是高手,以她的身材,要施展輕功挾持蔡小慧和蔣珊離開而不留下任何線索,可能嗎?


    那麽誰能做到?現在事實是三個人憑空消失了,最後的腳印出現在窗台上,就必然是有人做到了這一點!


    韓仇?!


    史曉峰腦中電光石火般出現這個名字。不錯,有能力做到這一點,又有目的和動機的,隻有可能是韓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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