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明,莽莽群山。


    史曉峰立在山巔,迴望一眼隱在靄靄雲霞中的新月村,重新踏上征程。


    他一宿沒睡,和非兒聊到天亮。雞叫頭遍他就悄悄出村,免得驚動大家,桑小媚和非兒一同送他到你妹山腳下。


    桑小媚想起“你妹山”這個名字就好笑,非兒不懂“你妹”的意思,誇史大哥起的名字別致、“是的”。


    史曉峰施展“踏雪無痕”下山,渾身真氣流轉,腳下如淩空飛行,體內似乎有無窮無盡的力量。


    近來他感覺自己的功力增長明顯,顯然是韓仇替他打通任督二脈的好處——想到這一點他越來越頭疼。


    得知韓仇殺死陳隊長的那一刻,他曾發誓要殺了韓仇為陳隊長報仇。可是,如果現在真的有這個機會,他還能下手嗎?他問過自己很多次,始終沒有答案。


    “至少,要還他一條命,還了上一次的人情,我才能考慮是否殺他的問題。”


    他搖搖頭,歎了口氣,繼續下山。


    一到jw鎮上,手機有了信號,立即撥打蔡小慧的電話,語音提示“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史曉峰心猛然收緊。蔡小慧和他在一起這麽久,除了出走的那兩個月,她的手機從沒關機過,為什麽現在會關機?會不會出了意外……他禁不住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他不敢猶豫,立即攔下一部出租車,要求包車趕往w市——他和蔡小慧約定見麵的地方。


    司機說去省外太遠了,開價三千,史曉峰說少廢話,我給你五千,馬上走!


    司機興高采烈,立即開車。到了hy縣上高速,偏又遇上大堵車,史曉峰賭咒發誓:有朝一日勞資發達了,一定買架直升飛機!


    第二天淩晨4點到達約定地點,w市望湖公園北大門。一路上無數次撥打蔡小慧的電話,始終關機。


    他憂心如焚,但距約定的時間中午12點還有8個小時,他除了在這裏等,沒有任何辦法。


    3個小時眨眼過去,他一直在原地打轉,每隔十分鍾打一次蔡小慧的電話。


    “茲~~~”,一台小jeep在身邊急刹車,史曉峰嚇了一跳。


    車窗降下,一位前凸後翹、棕色長發的異國美女叫道:“史大哥,快上車!”


    妮娜,是妮娜!


    史曉峰一時想不通她怎麽會在w市出現,先上車再說。


    妮娜發動汽車,忽然輕輕抽泣:“史大哥,小慧…小慧她……”


    史曉峰渾身冰冷,半晌才問:“小慧……怎麽了?”他的聲音顫抖、幹澀,透出發自內心的恐懼。


    “她…她被姓韓的抓走了……”


    史曉峰大叫一聲,跳了起來,頭重重撞上車頂。妮娜立即停車。


    “她怎麽被抓走的,快告訴我!”


    妮娜繼續說:“我和小慧一路設套,在北京就擺脫了姓韓的,然後陪她來w市與你會合。都怪我,不聽她的話,給巴西的哥哥打了個電話,又一個人出去找加油站,結果…結果……”


    史曉峰快急瘋了:“結果怎麽樣,快說啊!”


    妮娜穩定一下情緒,接著說:“結果暴露了目標,被姓韓的抓住了…他用我的手機給小慧打了電話,小慧為了救我馬上現身,用自己交換我……史大哥,你打我罵我吧,都有我害了她!”


    史曉峰怔忡片刻,愣愣道:“韓仇不是一般人,怪你幹什麽……不用擔心,韓仇不會…不會傷害她的!”


    他心裏說:真的嗎?小慧一再戲耍韓仇,又讓他無法跟蹤到恨之入骨的桑小媚,他以前的承諾還有效嗎?


    他心亂如麻,說:“我們先去小慧最後現身的地方,再做下一步打算。”


    妮娜立即開車。


    史曉峰的手機忽然響了,他隨手接聽,傳出韓仇的聲音:“想見蔡小慧,馬上來友華大廈901室!”


    史曉峰大叫:“你敢傷害她,老子和你……”話未說完,電話已斷。


    “妮娜,前麵第二個紅綠燈無條件右拐!”他對w市的地形爛熟於心。


    到了友華大廈,他跳下車說:“妮娜,你迴巴西去,韓仇太可怕,免得我分心保護你!”


    妮娜搖頭道:“我等小慧有了消息再走!”


    史曉峰不再多說,立即衝進電梯。


    到了901房間外,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史曉峰沒有感覺到熟悉的殺氣。


    韓仇不在這裏——他立即判斷。


    “老朋友,進來吧。”房裏偏偏傳出韓仇的聲音。


    史曉峰悚然:他竟能將光華完全內斂,讓我完全感覺不到!果然我的功力提升了,他也在不斷提升!


    他推門進去,隻見到韓仇一人,立即問:“蔡小慧呢?”


    韓仇歎道:“你不是笨人,想見到她有什麽條件,不用我多說了吧?”


    史曉峰努力鎮定下來,說:“你要我說出桑小媚的下落,才肯把她還給我,對不對?”


    韓仇笑道:“對了!你對小蔡妹妹情深意重,想必不會為了桑小媚犧牲她吧?”


    史曉峰深吸一口氣,說:“我絕不幹出賣朋友的事,如果蔡小慧死了,我也不會獨活……勞資要和你同歸於盡,就算殺不了你,我也可以下去陪小慧!”


    韓仇歎道:“你的功夫已是頂級高手,為什麽行事還像一個莽夫?權衡利弊你不懂嗎?”


    史曉峰罵道:“勞資殺了你,一樣能救小慧!”


    說到最後一個字,他已騰空而起,右拳擊出。


    這看似輕描淡寫的一躍一擊,已將踏雪無痕和天珠的力量發揮到極致,敵人的退路全被封死,幾乎無人能避開這一擊!


    除了韓仇。


    振聾發聵一聲巨響,韓仇坐的椅子、背後的家具碎成滿地木片,一陣氣浪在房間彌漫,韓仇卻安然無恙。


    “嘖嘖,真厲害!看來,我替你打通任督二脈後,你的功力又長進了不少。”


    史曉峰說不出話來,他竭盡全力一擊,仍被韓仇輕易避開。


    韓仇又說:“我替你打通任督二脈,不算是害你吧,你就這樣迴報我?”


    史曉峰氣餒了:“不錯,我欠你的情。你不如把小慧還給我,讓我再欠一筆好了。”


    韓仇大笑:“你是天下最會算賬的人!請問,這麽做我有什麽好處?”


    史曉峰又說不出話了,忽然暴怒道:“你他媽的是不是有病?你口口聲聲要殺桑小媚,明明抓住了又不殺,玩什麽幾把遊戲……”


    他不知道蔡小慧的安危,憂心如焚,隻想媽的你要殺不殺玩什麽遊戲,才害得小慧為了桑小媚去冒險!至於桑小媚將來可能會是“四房”,哪裏還顧得上。


    韓仇聽他連“幾把”都罵出來了,忍住笑說:“你明知道勞資恨桑小媚入骨,怎麽會輕易殺了她,當然要貓戲老鼠玩個夠!好吧,反正你這家夥軟硬不吃,又臭又硬,告訴你吧,蔡小慧沒死,不過,我對她使了一點手段……”


    史曉峰又急又痛,跳起來罵:“你敢對她用什麽噬星氣、梅花附骨蛆,勞資要剝你的皮、抽你的筋!”


    韓仇一哆嗦,顫聲道:“嚇死我了…我好怕喲!”


    史曉峰咬牙切齒,心想這王八蛋比老子還二,偏偏武功又這麽高,不然真想胖揍他一頓才解氣。


    韓仇笑道:“你一急就毫無風度,這養氣的功夫還要多練啊。”


    把他氣夠了,韓仇才繼續說:“我隻是對蔡小慧用了催眠,不會傷害她。”


    史曉峰又跳了起來,叫道:“你這樣的高手,用催眠術說不定會造成她腦損傷,你他媽的還說不會傷害她!”


    韓仇被他罵居然不生氣,歎了口氣說:“我催眠過很多人,從未失手,這次竟然沒能讓蔡小慧開口……我實在有點佩服她,本來的確準備不計後果加大催眠力度,又想起答應過不傷害你的親人朋友,也發過重誓不傷害客家人——所以沒對她下重手,不會留下後遺症。”


    史曉峰大喜:“真的?韓尼瑪,還算你說話算話,有點人性!”


    韓仇淡淡道:“推開裏麵那道門,你就能看見她——記住,她必須靜臥五天才能自己複原,如果你自作聰明替她療傷,有什麽不好的後果別怪我。”


    說完,他從窗口一躍而下,人在半空,飄上來一句話:“記住,你又欠我一個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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