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未關,非兒正在給兩個媽媽盛飯。史曉峰大叫:“老媽、阿姨、非兒,我迴來了!”


    老媽一哆嗦,嗆了一口湯,猛咳了幾口,罵道:“臭小子,每次都這麽『毛』裏『毛』躁!”


    非兒大喜,奔出門道:“大哥,你終於迴來了……”一句話激動得說不完。


    大半年不見,非兒越發眉目如畫、嬌豔無倫。史曉峰忽然有強烈的內疚,牽起她的手,說:“非兒,對不起,我離開這麽久了。”


    非兒略感羞澀,輕輕掙開他的手,要去給他盛飯。史曉峰道:“非兒,吃飯先不忙,我給你說件事。”


    他支支吾吾,簡單說了蔡小慧的事,然後緊緊盯著非兒的眼睛。非兒神『色』自若,說:“大哥為什麽不帶蔡姐姐來家裏呢,我現在就和你去兄弟亭接她。”


    史曉峰鬆了一口大氣,正要同非兒出門,媽媽沉著臉道:“臭小子跟我進來,我有話說!”


    史曉峰歎息一聲,垂頭喪氣進房。


    “臭小子,你娶了非兒這樣的媳『婦』還不知足?老媽我可是隻認非兒,除了非兒我不要別的兒媳『婦』!”——老媽的話,幾乎與史曉峰預料的完全一樣。


    史曉峰低著頭,在小凳上悶坐不語。他很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傻子才和女人爭論,和女人講道理。


    老媽見他以沉默對抗,更是惱火,大聲道:“臭小子,你沒話說麽?你變啞巴了?”


    史曉峰終於開口:“我當然有話說,但怕你聽不進去。”


    老媽怒道:“你怎麽知道我聽不進去?你先說來聽聽!”


    史曉峰暗笑:目的達到了。於是原原本本講述如何認識蔡小慧,如何在雲南重逢,與天殘老人決戰時她如何舍身相救,被地缺婆婆偷襲後她如何為了救自己犧牲少女寶貴的第一次,以及她多麽溫柔體貼、冰雪聰明……


    老媽呆住了。史曉峰仍在滔滔不絕講蔡小慧的好,她已聽不進去,但這女孩子兩次舍身救兒子,犧牲之大,讓她無法不動容。她歎了口氣,說:“既然是這樣,你確實不能負了這女娃子……”


    史曉峰喜動眉梢,老媽又板起臉道:“但我隻接受這女娃子一個,就算非兒允許,老媽也絕不允許你再帶一個迴來了!”


    史曉峰連聲答應。出了房門,等候在外麵的非兒向他眨眨眼,笑問:“過關了?”


    史曉峰點點頭,牽起她的手,說:“走吧。”


    非兒略感羞澀,說:“大哥,讓村裏人看見了不好。”


    史曉峰笑道:“那就別讓他們看見。”不由分說便攬住她的腰,施展“踏雪無痕”飛身上屋。


    非兒一聲驚唿,下意識閉上眼睛。過一會忍不住睜開,見兩人如騰雲駕霧般,房屋在腳下快速後退,又驚又喜道:“大哥,你哪裏學的這種本事?”


    史曉峰道:“說來話長,這次我多留幾天,慢慢和你說。”


    非兒喜道:“真的?太好了,大哥!”


    史曉峰忽然在她臉上一吻,笑道:“當然是真的,大哥啥時騙過你?”


    非兒大羞,還沒開口,史曉峰忽然腳步虛浮,身體下沉。非兒驚唿一聲,他已提氣重新躍起。原來他練習“踏雪無痕”還未純熟,剛才一開小差,內息立即不暢。


    非兒笑道:“大哥,你在逗我玩,是嗎?”


    史曉峰看著她燦若朝霞般的笑靨,忽然一陣自慚形穢。非兒美得不像塵世中人,心地更是純淨、善良之極,他總覺得自己配不上。


    如果不是半仙斷言他這一生命犯桃花,情劫纏身,他得到非兒後肯定不會再招惹別的女人。事實上,不是他想招惹,命運變幻完全讓他身不由己。


    他自認為一身『毛』病,和仙子一般的非兒在一起,內心的自卑常常無法抑製,這就是他為什麽不能對非兒如蔡小慧一般親密無間的主要原因。


    他不再說話,攜著非兒一口氣疾奔到兄弟亭,立刻傻了眼。


    兄弟亭空無一人,蔡小慧竟然不見了!


    非兒禁不住問:“大哥,你確定蔡姐姐是在兄弟亭嗎?”


    史曉峰抑製住不安,說:“不會有錯,她也絕不會離開……難道、難道是被臥虎村的人抓走了?”


    他想到這一點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他殺過臥虎村不少人,蔡小慧落在他們手中必定兇多吉少。


    非兒道:“不會的,臥虎村和我們已經講和,大半年來相安無事……啊——”她似乎想起了什麽,臉『色』煞白。


    史曉峰立即問:“怎麽?”


    非兒顫聲道:“今天…今天是臥虎村的血祭日,他們要…要抓活人……”


    史曉峰大腦一片空白,聲音顫抖:“什麽…什麽叫血祭日?”


    非兒出現了少有的驚惶,說:“狄丹族先祖有用活人祭祀月亮神的習俗,後來新月村和臥虎村分家後,取消了這個殘忍的習俗,臥虎村卻一直保留了下來……時間、時間正是每年的今天!”


    史曉峰口千舌燥,好一陣才能說出話:“他們……他們怎麽祭祀?”


    非兒不敢看他,低聲道:“他們隻抓外村的人,在月出時…活活燒死……”


    史曉峰從頭到腳冰涼,他知道這地方天黑的早,最多一個半小時後月亮就會出現,必須立即決斷!


    他按住非兒的肩,柔聲道:“非兒,你和她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但她現在處境危險,我必須馬上去臥虎村,隻能讓你一個人迴新月村了。”


    非兒知道他的本事,點頭道:“你快去救蔡姐姐,我迴去召集大家隨後就來!”


    史曉峰道:“不用,免得不必要的死傷……”說到最後一字,他已奔在去臥虎村的路上。


    他體內力量奔湧,將輕功發揮到極致,也用了二十多分鍾才見到房屋。


    他從未到過臥虎村,想不到在新月村能一眼望到的地方,距離竟然這麽遠,若不是學了“踏雪無痕”,徒步估計至少得兩個小時。


    史曉峰進了村便叫一聲苦,臥虎村的建築同新月村一樣錯綜複雜,隱含九宮八卦之勢,當年的設計者定是高人。


    更坑爹的是,這種布局同新月村完全不同,史曉峰在新月村“走『迷』宮”的經驗派不上半點用場,還沒見到一個人就『迷』了路。


    他想到蔡小慧的處境心急如焚,忽然靈光乍現,縱身躍上最高的屋頂,臥虎村的全貌果然一覽無餘。他很快找到中心廣場的位置,遠眺似有縷縷濃煙升起。


    難道是為血祭升的火?史曉峰心裏的驚惶已達極點,如離弦之箭奔向煙起處。


    “萬一…萬一小慧已經……我定要將臥虎村殺得一個不剩!”他下了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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