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頓住了腳步,僵了一秒,這才緩緩的迴過身,半蹲下身子,反手握住她的手說道:“孩子,不在了。”


    不在了?


    雖然司凝曾經動過心思不要這個孩子,可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切身體會著做母親的幸福和責任,這個念頭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淡去。


    尤其想到這個孩子可能是一個像慕天一樣帥氣的小男孩,更是充滿了期待。


    可是,這所有的可能和設想都隨著季沉的話而宣布結束。


    司凝慢慢的鬆開了季沉的手,空洞的望著天花板,目光呆滯。


    “司凝,你別這樣,想哭就哭出來吧。”


    季沉原本害怕司凝會痛哭不止,哭傷了身體,可是如今看到她將所有的情緒壓抑在心裏悶不出聲的模樣,反倒更希望她能痛哭一場。


    聰耳不聞的司凝像是完全聽不到季沉的聲音,像個破碎的娃娃一般一動不動。


    “司凝,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你再難過也無濟於事。想開一點,以後的日子還長著,會越來越好的。”


    季沉終究沒敢把心底的話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在他看來,慕天遊戲人生的態度,根本就不適合做一個合格的父親。


    “我沒事,你走吧。”


    許久,司凝的眼珠子終於動了動,迴過魂來。


    “你真的沒事?那我去給你買點粥,我一會就迴來。”


    司凝點了點頭,不發一語。


    雖然不放心,季沉還是猶豫著離開了。


    當病房的大門關上的刹那,珍珠般的眼淚終於從司凝的眼角滑落,無聲的哭泣慢慢變成了壓抑的哽咽,最後終於捂著嘴奔潰大哭。


    門外的季沉猶豫的站了兩秒,沉沉的歎了一口氣,放心離去。


    在季沉孜孜不倦的勸慰嚇,司凝終於喝完了半碗粥。情緒低落的她為了避免和季沉交流,輕輕的合上了眼睛,說道:“今天謝謝你,我有點累了,你先迴去吧。”


    “我留在這裏陪你吧。”


    把這樣脆弱無助的司凝單獨留在醫院裏,季沉始終不放心。


    “不用,你留在這裏,我也休息不好。”


    司凝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絕了,季沉和她原本就不應該再有任何交集,今天這麽麻煩他,說實在的,心裏還是有點別扭。


    “這件事情,我不能聽你的,要不,我在門外待著也行,晚上你有什麽需要,叫一聲,也好有個照應。”


    這,怎麽能行?


    “我叫嬌嬌過來陪我就行,你一個大男人在這裏也不是很方便。”


    司凝無奈,終於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那好,我等嬌嬌來了再走。”


    接到電話的楚嬌嬌披了件衣服,立即風風火火趕到了醫院。


    剛進病房,看到床邊坐著的季沉,心裏一顫,立即開口罵道:“姓季的,你怎麽會在這裏?你把司凝怎麽了?”


    話音還有落,就手腳麻利的衝到床邊,一把把季沉推開。


    毫無準備的季沉被這股突如其來的蠻力一推,差點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嬌嬌,你誤會了,我和你解釋,季沉,你先走吧。”


    司凝一看到這混亂的局麵,立即強打起精神撐著床坐了起來。


    “你別動,我和嬌嬌解釋。”


    醫生再三的交待司凝現在失血過多,身體虛弱,需要好好的臥床休息,季沉一看到司凝的動作,也顧不上如狼似虎般兇猛的楚嬌嬌,寸步不移的守在床邊,將司凝牢牢的按在了床上,硬生生的就接下了楚嬌嬌的幾招。


    小提包上的金屬飾品砸在背上哐哐作響,季沉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解釋,有什麽好解釋的,虧我以前以為你雖然木訥,但也算是一個正人君子,你都和那司雲勾搭在一起了,現在又來招惹我們司凝幹什麽?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轟嗎?”


    氣急攻心的楚嬌嬌嘴巴像機關槍一般一開口就說個沒完,司凝完全沒有機會說話。


    還不容易等嬌嬌歇下來,這才插嘴解釋道:“嬌嬌,和季沉沒有關係,如果不是他送我進醫院,還不知道我會怎麽樣呢!季沉,對不起啊,你沒事吧,嬌嬌也是著急,一時沒有弄清楚情況。”


    季沉揉了揉被包包砸到的後腦袋,哀怨的望了一眼楚嬌嬌,無奈的對司凝說道:“沒事,那我先走了,有事情給我打電話,我明天再來看你。”


    “快走,快走,明天就別來了,以後也別來了。”


    楚嬌嬌瞪了一眼季沉,毫不客氣的嗆聲道。就算他坐了一間,一百件好事,也改變不了他朝三暮四的事實。


    “嬌嬌。”


    司凝無奈的扯了扯楚嬌嬌的衣角,低低的哀求道。


    自知理虧的季沉不願意看到司凝為難,一聲不吭,灰頭土臉的退出了房間。


    “你拽我幹什麽?難道你就好了傷疤忘了疼,不記得他當初是怎麽對你了?這樣厚顏無恥的小人,你有多遠就離他多遠。千萬別心軟!”


    雖然事情過去了那麽久,可是對於愛憎分明的楚嬌嬌來說就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我沒有,一碼事歸一碼事,今天多虧了他,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一進門就被季沉氣昏頭的楚嬌嬌這才後知後覺的迴過神來,關切的問道:“你到底怎麽了?哪不舒服?怎麽突然進了醫院了呢?”


    上上下下的打量司凝,發現司凝的臉色不是一般的差,唇上竟然毫無血色。


    “沒事,你不用那麽看著我。我隻不過是——隻不過是流產了。”


    反正瞞也瞞不住,司凝猶豫了一下咬著嘴唇說出了血淋淋的那兩個字。


    “什麽?”


    楚嬌嬌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流了也好,他來的不是時候。”


    司凝低下頭,幽幽的說道。或許離開她,寶寶才能找到更幸福的歸宿,會有愛他的爸爸和媽媽,會在一個健康快樂的家庭中長大。


    “司凝。”


    向來心直口快的楚嬌嬌欲言又止,詞到用時方恨少,突然發現自己找不出一句可以安慰的話。隻有緊緊的抱住司凝的頭,任由她的眼淚浸濕了自己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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