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房間裏已經熄了燈,司凝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看著天花板,迴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輾轉難眠。


    突然,隱約聽到壓抑的咳嗽聲,司凝以為自己聽錯了。側耳傾聽,終於肯定聲音是從門外傳來。


    司凝躡手躡腳的穿上拖鞋,借著夜燈昏暗的光走到門前,打開一條縫,探出頭來,果然看到門外靠著牆低著頭的慕天,手上夾著半支香煙,閃著火光的煙頭在陰暗的走廊裏異常光亮。


    慕天聽到響動突然抬起頭來,眼睛裏滿滿的驚詫,他沒想到司凝會出現,看到屋子裏熄了燈還以為司凝早已經睡熟了。


    “你,怎麽還沒有休息?”


    同樣驚詫的司凝率先恢複了冷靜。


    “準備了。我,吵醒你了嗎?”


    慕天迷茫的眼神找到了焦點,彈了彈手上的煙灰,慢慢恢複了冷靜。


    “沒有,我也還沒有睡。”


    兩人就這麽尷尬的麵對麵站著,不發一語。


    慕天吸了一口煙,喉頭一陣發癢,忍不住轉過頭,捂著嘴咳嗽了幾聲。


    “感冒了,還抽什麽煙。抽煙對身體不好,你不知道嗎?”


    看到慕天咳得滿臉通紅,司凝忍不住一步向前,奪下了他手上半燃的煙,觸碰到他冰冷的手指,忍不住一顫。


    咳嗽完的慕天看著空落落的手指頭,又看看司凝一臉的不悅,突然解釋道:“其實我很少抽煙的。”


    慕天是很少抽煙,隻有在特殊的時刻,比如緊張,比如思考,比如舉棋不定,例如當下的這一刻。


    “既然不是非抽不可,就不要抽了,慢慢戒掉吧。”


    聽著司凝輕柔的聲音,就像一根白色的羽毛輕輕掠過他的心房,癢癢的,暖暖的,慕天就莫名其妙的應了下來:“好。”


    等到好字說出口,慕天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自己的異常,自己怎麽就這麽鬼使神差的答應了,他可是慕天,我行我素的慕天,什麽時候會那麽輕易的任由別人牽著鼻子走。


    司凝也想不到慕天那麽容易就答應,突然一下子就覺得慕天並不是那麽遙遠。這兩天以來對慕天的不滿就這麽被衝淡了不少。


    “吃藥了嗎?”


    看到慕天咳嗽得那麽厲害,司凝不禁擔心的問道。


    “沒有。”


    慕天實話實說,小小的感冒,一般隻要撐個兩三天就能頂過去。往常生病,能吃藥就不打針,能喝水就不吃藥,慕天對自己的健康並沒有那麽小心嗬護。


    “要不要進來喝杯水,我這裏正好備著一些藥,應該有治療感冒咳嗽的藥。”


    司凝半夜口渴都會起來喝一杯水,臨睡前都會燒上一壺水放在床前。


    “好!”


    司凝退了一步,將慕天讓進了房間。


    房間內燈光昏暗,司凝這才想起燈還沒有打開,開關正好在慕天身邊的牆壁上。


    司凝手一伸,沒想到慕天不約而同的有同樣的動作。於是,司凝的手按在開關上,慕天的手搭在司凝的手背上。


    燈光亮起,將兩人之間旖旎的情感映照得清清楚楚。司凝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想縮迴手,慕天卻緊緊抓住了司凝的手,目光灼灼的望著司凝,眼睛裏有一絲跳動的火焰。


    猶豫了這麽多天,冷靜了這麽多天,煩悶了這麽多天,終於在這一刻找到了內心的平靜。


    霧天隨手一帶,就把四樓到懷裏,緊緊的抱著她不放,卻不見任何動作。


    失眠,緊張得忘記了唿吸,臉脹得通紅,雙手抵在他的胸前,半晌才反應過來,蚊子般細小的聲音說道,放開我。


    穆天子覺得幾日來憋在胸口的煩悶一掃而空,就這麽擁著她,時間秘密而又美好,內心充滿了滿足。


    一會過後,慕天終於鬆開了司凝,輕輕地在她額頭印下了一個吻。


    司凝呆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的時候,漲紅了臉,匆匆轉過身去,裝作什麽事情也也沒有發生,手忙腳亂的翻箱倒櫃找藥瓶。


    握著一瓶藥瓶的她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迫使自己鎮定下來。鼓足詠琪轉過身,把手中的藥瓶塞到慕天手裏說道:“這是治療咳嗽的藥,不早了,你迴去早點休息吧。”


    慕天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看著司凝漲得通紅的臉龐,不領會她字裏行間驅逐的意思,裝作聽不懂的問道:“可是,我房間裏沒有開水。”


    司凝沉默著,低著頭走到床前,拿起杯子倒了一杯熱水,遞給沐天,隻希望他早點吃完藥,早點走。


    慕天接過杯子,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把玩著手裏的藥瓶,慢條斯理的問道:“這個藥該怎麽吃?”


    突然間覺得自己前兩天自己和自己生悶氣是多麽可笑,管她司凝和季沉以前是什麽關係?管他們現在還有什麽牽扯?隻要是他喜歡的,他都會用盡全力爭取,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想透了,多日的陰霾一掃而空,慕天心裏莫名的輕鬆。


    被轉移了注意力的司凝接過藥瓶,認認真真的看了起來,“這是枇杷露,一點也不苦,一次15毫升,一日三次。你晚上先喝著,要是還不好,明天你就去醫院看看吧?”


    看到她關心自己,慕天心裏暖暖的。


    等到慕天喝完藥離開,司凝眼前一次又一次迴放著剛才發生的畫麵,覺得就像是做夢一般不真實。


    慕天為什麽要吻她?是不小心碰到的嗎?還是因為有一點點喜歡她?


    這一夜,注定又是一個徹夜難眠的夜晚。


    以至於第二天,司凝遠遠的看見慕天出現在大廳裏,竟然害怕得不敢向前。


    之前,是慕天極盡全力的避開司凝,努力讓自己不多看她一眼,不和她多說一句話,可是越是壓抑自己,情感越發酵膨脹。


    好不容易等到自己想明白的時候,卻換做司凝一再的避開他,就連在同一張餐桌上吃飯,司凝都小心翼翼的避開了慕天的眼神,隻顧低頭吃飯。


    隻可惜,慕天不是司凝,可以裝作無動於衷。慕天認準的事情,沒有一件事情是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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