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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寶輕撫著傲翔的麵頰,濃而不亂的眉毛,筆直俊挺的鼻梁,緊緊抿起的唇線,這麽多年了,他沉睡的樣子一點都沒變。可是她自己,二寶拉開衣服看了眼自己的胸,媽蛋的!這已經是二寶今天第一百零一次罵娘了,楓娉我恨你!不但把穿越的時間弄差了那麽多,還給老娘弄了個平胸。


    二寶的這一次,不能算是穿越,該算是一次覺醒。二寶本來就是楓伽,隻是她竟然全都忘記了,若不是那隻錨箭叫二寶又死了一次,然後開啟了她封印在身體的記憶,估計她還要懵懂的在這個世上晃悠無數年。但是,她怎麽會忘記呢?楓伽此時,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就憑她的法力,就算是穿過了那麽多年,也應該會記得她以往的一切才是啊。


    楓伽皺著眉,她已經完全想不起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忘記的,唯一能記得的就是她那個在現代當了法醫的前世,和被一個雷劈到了古代的後世。


    2016?到底是什麽意思?楓伽覺得她隻有找到了楓娉才能解釋如今的這一切。隻是這麽多年了,也不知道她死到哪裏去了?


    穿越的時間要比預定的時間要晚,而且她覺醒的也太遲了些,這一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楓伽抱著頭,努力的迴憶,前一世的她遇到翔的時候,他並沒有變成這樣。可再見到翔的時候,他就開始變的陰鬱、狂怒而且無情,據說他失蹤了近百年,再次出現的時候,就性情大變,不但親手殺死了包括自己的嫡兄在內的三十八個兄弟姐妹,還囚禁了自己的父王。接著他還發兵夜叉族,一夜之間,不但砍了夜叉王的腦袋,還將夜叉皇族屠戮殆盡。


    夜叉族在那時早已經歸順了龍族,受所有龍族的庇佑。龍族一共有八個龍王,他們互相掣肘,在共同抵禦外敵的時候還偶爾內鬥一下。打個比方吧,天人族是大腦,在它的轄下有無數大小不一的種族,而龍族就是保護這所有種族的鎧甲,他們分成東、南、西、北、東南、西南、西北、東北八個方向,將以天人族為首的這一切種族圍在其中,如果有外敵入侵,他們就圍成鐵桶一般的防禦力量,若是沒有,生性好戰的龍族也閑不住,沒事還要內鬥一下怡情養性。無非就是東邊想占占北邊的地兒,南邊想讓西邊挪挪窩兒。但是從來沒有釀成什麽大的災禍。


    傲翔悄無聲息的就滅掉了夜叉族,激怒了其他的龍王,他們聯手起來討伐他,他也毫不悔改的殺迴去,期間也有支持傲翔的龍王參加進來,接著是那些附屬於每個龍王之下的小族,也不停的加入,最後是魔族,他們也趁機侵入,想在這場戰爭裏撈一些好處,到後來,演變成了一場極其混亂的大戰,那一段時間,真是各個部族最黑暗的時期,內憂加上外患,每天除了殺戮就是殺戮,到處都是哀鴻遍野,曾經的樂土變成了一片火海地獄。


    一向不喜戰爭的天人族終於決定參戰,他們派出了他們的七大主神來結束這場戰爭,楓伽便是其中之一。


    那一世的翔經常穿一件紅衣,又那樣殘暴,於是“血衣暴君”的名字便漸漸在各族之間流傳。那個時候若是有小孩兒在夜裏啼哭,家裏的大人便時常用血衣暴君來嚇唬他,萬試萬靈。


    楓伽他們的任務,就是找到引起這場大戰的根源傲翔,將他就地斬殺。


    楓伽再一次看見傲翔的時候,差點認不出他了。


    這還是那個在桃樹下曾經讓楓伽都覺得驚豔的少年麽?如今的他麵色蒼白猙獰,隻剩下了一隻的眼睛裏閃著駭人的紅光,浴血的紅衣外覆著漆黑的鎧甲,他在半空中時而變成龍形,時而變成人形,變成龍形的時候,他口中的火焰,輕易的就將周遭的一大片敵人燒成焦炭,而變成人形的時候,他手中的長劍也毫不留情的揮舞,斬斷了所有來犯的敵人的頭顱!


    七大主神之一的楓泓搖著頭,此子如此殘暴,已經無可救藥了。


    殘暴嗎?楓伽不覺得,為什麽她還會覺得傲翔僅剩的一隻眼睛裏,還有著那麽濃烈的悲傷和疲憊?這樣的殺戮並不是他想要的吧?


    對於就地處決傲翔,七大主神頭一次產生了分歧,五人讚同,兩人反對。


    反對的是楓伽和她永遠的小跟班楓娉,對於這種明顯一麵倒的形勢,楓伽霸道的一揮手,“讚同無效,你們歇著吧,看老娘自己上。”


    其他的五位主神淚流滿麵,你這麽霸道還要我們投票幹什麽?


    滿目蒼痍的戰場,當楓伽一身飄逸的白衣浮現在空中時,瞬間便驚豔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女神帶著神秘莫測的微笑,赤著一雙纖纖玉足,緩慢的走向了那個還在空中不停狂暴殺戮的龍族。


    傲翔早就已經忘記了楓伽。


    迴憶對他來說,不過是痛苦的枷鎖。他拚命的殺戮,隻是為了發泄掉心中的恨意,可是他殺了那麽多的人,心裏的恨意不但沒得到紓解,反而好像更重了。


    他殺盡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囚禁了那個令他的母親痛苦一生的人,他還將那些曾經侮辱過他的夜叉族人幾乎滅族,他心中的煞氣越來越重,他的痛苦也越來越深。漸漸的,傲翔的心中有了一絲迷惘。他這樣的殺下去,到底對不對?可是不殺,他又能做什麽?


    傲翔隻知道機械的揮動著手裏的兵器,到這個時候,他已無退路。他的義兄力排眾議,傾了全族的力量來助他,他絕不能在這個時候說他累了,想放棄了。


    終於,他看見那個天人族的女神走向他,那一刻,傲翔突然有了如釋重負的感覺,他們終於是來了麽?要來終結他的生命了麽?他的仇人已經一個都不在了,這讓他還苟活於世的理由也沒有了,永遠的消逝,應該是他最好的歸宿。


    楓伽並沒有想動手,能用嘴解決的事她盡量不動手,她可是愛好和平的天人族。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她在天人族裏可是個文職啊。


    她揚著頭,對著空中喊,“你要是殺得累了,就來我的身邊,我們談一談。”


    傲翔覺得有些可笑,他們之間有什麽可談的?


    可他確實也殺的煩了,索性收了兵器,從半空中飛了下來,那些不長眼的想阻攔他的都被他隨意的揮劍分成了兩截。


    半空中落下的血雨在碰觸楓伽的白衣時都化成了無形,鮮血、白衣、殺戮中的戰場、女神的微笑,這一切,組成了一幅絕美又詭異的畫卷。


    傲翔飛到了楓伽的麵前,將手中的長劍“叮!”的一聲插在了地上,傲翔的手上,一滴濃稠的血液飛濺而出,穿過了楓伽的結界,悄無聲息的落在了楓伽的一隻雪白的赤足上,那上麵,立刻就仿佛綻開了一朵美麗的罌粟。


    傲翔撕下了一塊衣角,想彎腰替楓伽擦去這塊血跡,奈何甲胄太笨重,他索性單腿跪了下來,抬起楓伽的腳放在了自己的另一隻腿上,慢慢的擦拭。


    半空中的六個主神一起抽了一口涼氣,這是什麽節奏?兩個人不是應該打得你死我活麽?怎麽還開始玩上了這個?楓伽大神的玉足是誰都可以碰的麽?


    傲翔沒想那麽多,他隻是覺得楓伽這樣幹淨的一個人,不該被這戰場上的汙穢所玷汙。他這樣做,純粹隻是想替楓伽擦幹淨而已。


    楓伽不說話,就靜靜的等著傲翔,那團血汙不知道為什麽,越擦越大,越擦越模糊,最後楓伽的一隻腳直接就髒得不成了樣子。


    傲翔嘲諷的笑了笑,放下了楓伽的玉足,“我真可笑,髒了就是髒了,竟然還想著可以擦幹淨。”


    楓伽輕聲道:“其實是可以擦幹淨的,隻是你用的方式不對。”


    傲翔慢慢的站起身來,他身形高大,站起來的時候,可以將楓伽整個人都罩住,“可是,我隻會用這種方式。”


    楓伽笑笑,她俯身撿起被傲翔丟在一旁的衣角,“你看,其實是你用的布髒了,丟了它,換一塊,就會擦的很幹淨。”


    傲翔帶著一絲疲憊抽出了地上的劍,輕輕一揮,那塊衣角就在楓伽手裏碎成了無數片,“我累了,不想再換了。”


    楓伽的笑凝滯在了嘴角。


    七大主神都來了,他卻還是要一戰,這分明是已經不想活了。


    傲翔隻覺得手裏的劍有千斤重,腹中也似有火燒一般,他捂住嘴咳嗽了兩聲,楓伽就看見有著血跡順著傲翔的指縫間,蔓延下來。


    血是黑色的,楓伽眯起了眼睛,他這是中毒了?


    傲翔譏諷的笑著,他早該想到的,冉羽的王後,曾是夜叉族裏最受寵的小公主,他當年屠盡了夜叉皇族,那個小公主大哭一場以後便失去了記憶,除了冉羽之外再也不認識別的旁人。他和冉羽都認為這是最好的結果,那個小公主不必再生活在痛苦之中,冉羽也不必夾在他們之間左右為難。為了補償,一向風流的冉羽甚至收了心,立了那位小公主為後。


    可是傲翔知道,那個小公主並沒有失去記憶,她在不經意間看向傲翔的雙眸中折射出的如火一般的仇恨是傲翔最熟悉的。隻因他也是被這種仇恨之火痛苦灼燒的人,沒有人會比傲翔更了解它。


    冉羽已經動了真情,他一刻都離不開他的王後。傲翔將所有的話都咽在了肚子裏,他的一生已經這樣了,他不能再害了冉羽。


    他的劍折斷了,這把劍是冉羽送給他的,毒是下在劍柄之上,在他握著它與人拚殺的時候,劍柄裏潛藏的毒刺就悄悄的伸出來,刺進了他的手心,而他當時根本也沒在意。戰場殺伐之時,誰會注意到一個針刺的微痛。


    等他發現的時候,毒已經隨著他的運功侵入了他的骨髓。


    傲翔已經不想再找人去複仇了,這麽多年,他實在是太累了。他殺了夜叉族那麽多人,夜叉族的小公主又殺了他,這很公平。


    這一場大戰,也該隨著他的死去而謝幕了。


    他看著楓伽笑了笑,透過他滿是血汙的臉,楓伽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桃樹下,睜開清澈的雙眼看著她的少年。


    “死在你手裏,我甘心情願。”


    傲翔衝著楓伽揮了一劍,可隻有傲翔自己和楓伽知道,那一劍對楓伽,根本構不成威脅。楓伽突然明白了傲翔的意思,她抬起手,衝著上方大喊,“不要!”


    可是來不及了,六把形態各異的兵刃雖然在楓伽的阻攔下,磕飛了五把,可還是有一把月弧,穿過了傲翔的身體。


    血衣暴君,終於倒下了。


    戰場上,一片寂靜。沒有人想歡唿,那突然彌漫了整個戰場的濃鬱的悲傷讓每個人都突然難過的想哭。


    遠遠的,一個華衣盛裝的女子眼看著那個紅色的身影倒下,卻跪伏在地上,哭的,不能自抑。沒人知道,她的心中,最愛的其實一直是那個紅衣肆意的身影。她接近冉羽,追著冉羽,隻是因為傲翔和冉羽是結義的兄弟,他的性格太孤僻了,她接近不了他。接近冉羽卻可以讓她時常的看見他,可惜她還沒來得及讓他對自己產生好感,他就出了事。她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家族對他做了那樣的事,她卻什麽都做不了。可當他殺盡了夜叉族人以後,她卻不得不殺了他為自己的族人複仇。


    這是她作為夜叉皇族中最後一個公主必須要擔的責任。


    隻是她的心,從此便隨著那個人的逝去,永遠的埋葬了。


    作者有話要說:寫完這章,突然覺得我真是個後媽,一定要讓翔那麽慘麽?文文在新晉榜上好像除了問題,心情不大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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