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楊軍進去之後。


    他讓司機老遠把車子停下,就帶著孫招財去了車間。


    離開軋鋼廠那麽多年,軋鋼廠現在的樣子還是楊軍當年在的時候的模樣,沒什麽大的變化。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楊軍自言自語道。


    自從楊軍調離軋鋼廠後,距今也有小十年了,可軋鋼廠和他走的時候沒什麽兩樣。


    辦公樓、車間、影劇院、商場、醫院、供銷社等等,全都是楊軍在任的時候建的,自他調走後,軋鋼廠內沒有再建任何建築。


    他調走後,王二娃是新一任的廠長,再然後就是楊梅,現在是楊榆,他們姐在任的時候,沒有什麽大的變動。


    楊軍感歎,他的這些自己人都是平庸之輩,要不是有他照顧著,恐怕他們也不會有如今的地位。


    “哎。”


    楊軍歎了一口氣,迴頭對孫招財道:“你五叔在哪個車間?”


    “四姑姑說,可能在鍛工第三車間。”


    孫招財想了半天,撓了撓頭道。


    楊軍聞言,翻了翻白眼。


    這貨除了能記住吃,別的什麽都記不住。


    “想清楚了再說。”


    “要是敢讓我白走路,看我怎麽治你。”


    孫招財聞言,皺著眉頭道:“楊叔,您知道的,我腦子不好使,早知道這樣,你還不如帶小軍哥呢。”


    “喲嗬,你還有理了?”


    作為警衛員,不得提前做好工作啊。


    楊槐在哪個車間上班,具體工作是什麽,你不得提前打聽好啊。


    “我確定,就在鍛工第三車間。”


    見楊軍又要給他大兜逼,孫招財連忙保證道。


    “行,這是你說的,要是不對,看我怎麽收拾你。”


    楊軍收迴手,然後道:“還愣著幹什麽,前頭帶路。”


    “哦。”


    孫招財聞言,連忙在前頭帶路。


    這貨一邊帶路,一邊迴頭看看楊軍,他怕楊軍突然從後麵踹他,於是,快走兩步,和他保持安全距離。


    楊軍剛抬腳,就聽見大門口處傳來鑼鼓喧天的聲音。


    楊軍皺了皺眉,對這種形式主義很反感。


    除非有必要,他出行一般是不會提前通知下麵單位接待的。


    這時,他不免對這個來軋鋼廠視察的領導有了反感。


    不過,今天他是來辦私事的,不想摻和軋鋼廠的事。


    不一會兒,楊軍三繞兩繞就來到一個車間門口。


    抬頭一看,門口白色黑字牌子上寫著:“鑄造三車間。”


    楊軍在門口站了一下,然後背著手走了進去。


    一進去,他就感覺哪裏不對勁。


    好像進來的時候,沒人盤問他。


    他記得,當年推行‘5s’管理製度的時候,特意讓人在車間裏安排值班人員,對進出車間的人進行登記,哪怕是本車間的人,進出也是要嚴格按照規章製度進行登記的。


    楊軍特意站在門口那麽大一會,竟然沒一個人來問一問。


    “軋鋼廠估計要黃了。”楊軍皺眉道。


    政策變了之後,無數外商企業湧了進來,這些企業大多都是私人企業,它們的產業結構嚴重衝擊著像軋鋼廠這樣的老牌子的國有企業,很多國有企業來不及變革就被新興企業打敗了,它們不得不重組或者宣布破產清算。


    陳山河那個兵工廠就是其中之一,他們抱陳守舊,不思變革,才變成現在的尾大不掉。


    兵工廠如此,軋鋼廠亦是如此。


    照這麽發展下去,過不了兩年,軋鋼廠就要完了。


    楊軍搖了搖頭。


    既對國有企業現狀的擔憂,又對自己人的悲哀。


    這麽多年來,要不是楊軍一直鼎力支持,恐怕軋鋼廠現在已經宣布破產了。


    楊軍感歎,有的時候不是光是自己人就行了的,能力也特別重要。


    軋鋼廠交在自己人手裏非常放心,但是沒有能力改變那也是不行的。


    楊軍搖了搖頭,然後背著手在車間裏閑逛起來。


    工人們工作情緒不高,似乎在摸魚,他們仨仨倆倆的圍在一起閑聊,甚至還能看見男女職工打情罵俏。


    工作作風非常散漫,他們不像是來工作的,倒像是來養老的。


    ‘鐵飯碗’製度害人啊。


    能進軋鋼廠的,無一不抱著得過且過的目的來的,不管自己幹的好不好,反正每個月都拿那麽多錢,既然是這樣,那還有誰願意多幹啊。


    楊軍看著懶散的工人,麵無表情的繼續溜達。


    轉了這麽久,竟然沒有一個人認出自己來。


    想想也是,這十多年過去了,老一輩們大多退休了,現在這些工人都是頂替家裏人來上班的,他們年紀輕輕的,大多數人不認識楊軍。


    他們對於楊軍這個突然闖入車間的陌生人,臉上全是默然的神情,似乎這一切和他們無關。


    這時,楊軍突然身子一挺,指著車間一角的一對忙碌的身影道,


    “看看,那是不是你五叔和五嬸?”


    孫招財蹬著牛蛋眼望去,看了一會,點頭道:“正是五叔和五嬸。”


    此時,車間裏的工人大多在閑聊,隻有這邊兩個身影在忙碌著,這一切形成鮮明的對比,看上去顯得格格不入。


    楊槐和他媳婦袁二妮兩個人守著一個工位,楊軍用鐵鉗子夾著一個工件,袁二妮則掄錘子敲打。


    這一幕特別辣眼睛,尤其是女人掄大錘,看上去有些怪怪的。


    楊槐作為男人,非但不感覺丟人,反而兩隻眼睛四處亂撒。


    此時,瞅著一個四十多歲屁股比磨盤都大的女人出神。


    “咣當!”


    袁二妮每掄一錘子就發出一聲悅耳的敲打聲。


    “當家的,扶穩了。”


    袁二妮知道楊槐又開小差了,連忙出聲提醒道。


    “哦?”


    楊槐愣了一下,然後重新調整姿勢,把工件放正。


    不過,不到一會兒,他又開始開小差了,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屁股比磨盤還大的女人。


    楊軍並沒有過去,而是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那個女工人。


    用手捅了捅孫招財:“招財,要是換做是你,你願意娶那個女人嗎?”


    孫招財隻是瞟了那女人一眼,連連搖頭:“不會。”


    “為什麽?”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孫招財搖頭道。


    楊軍就不該問他這個問題。


    這貨有個貌賽天仙的老婆,對於其他女人,自然是看不上眼了。


    “哎!”


    楊軍歎了一口。


    對於楊槐的眼光,他愈發的不敢恭維了。


    也就是長得像女的,其他地方卻和女人沾不上邊,可就是這樣的女人,楊槐就像看西施一樣,一眨不眨的盯著看一天。


    “你你不怕砸到手?”


    楊軍看不下去了,直接過去。


    “大……大哥。”


    看到楊軍的那一瞬間,楊槐嚇得手中的工件掉在地上。


    就像貓見老鼠似的看著楊軍。


    剛才看女工人的那一幕,肯定被楊軍看在眼裏了,要是楊軍發火的話,他可吃不了兜著走。


    “大哥,你怎麽來了?”


    還是袁二妮鎮定,她連忙第一時間把楊槐護在身後。


    楊軍見狀,對這個多情多義的弟媳婦心疼起來。


    攤上這麽一個丈夫,她非得不抱怨,反而把他當成個寶似的護著,也算是個有情有義的女人了。


    “哎,苦了你了。”


    楊軍道:“也不知道你這麽做值不值得。”


    要是袁二妮是他妹妹的話,楊軍肯定會逼著她跟楊槐離婚的,這樣的男人不值得她去愛。


    袁二妮聞言,苦笑道:“大哥,你不是也沒放棄他嗎?”


    她看出來了,楊軍是專程來看望楊槐的,要是來視察工作的話,廠裏的那些大小領導全跟過來了。


    楊軍聞言,唏噓不已。


    這是個懂事的女人,楊軍為老楊家能有這樣的兒媳婦而感到慶幸。


    楊軍點點頭,沒說話。


    走到楊槐麵前,瞪了他一眼。


    “一邊站著,好好學著。”


    說完,把楊槐丟掉的那個工件撿了起來,示意袁二妮繼續。


    “大哥,你行嗎?”


    袁二妮擔憂道。


    楊軍嬌生慣養,每天不是釣魚,就是喝茶躺平,哪裏幹過這種粗活啊,她有點擔心。


    “嗬嗬,不是跟你吹,我要是參加等級考試的話,三級鍛工絕對是手拿把掐的。”楊軍笑道。


    以前當廠長的時候,為了彰顯自己的親民,楊軍可沒少下車間和工人打成一片,不管是鍛工、鉗工,車工,還是焊工,軋鋼廠有一工種算一工種,他都能弄兩下。


    “行,大哥,你扶穩了。”


    說完,袁二妮就掄起了錘頭。


    “咣當!”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楊軍捏著工件的手紋絲不動。


    袁二妮見狀,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驚訝。


    “咣當!”


    又一錘子落下,楊軍依舊不動如山。


    幾錘子下去之後,楊軍手中的工件就達到了鑄造的標準。


    楊軍把工件仍在成品框中,正準備再拿工件的時候,一抬頭就發現楊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個磨盤。


    “啪!”


    楊軍直接給他一個大兜逼。


    “再亂看,小心眼睛給你挖下來當燈泡踩。”


    楊軍直翻白眼。


    我還在這呢,竟然還不老實。


    “知道了,大哥。”


    楊槐捂著頭老老實實的站在那兒。


    袁二妮見狀,隻是擔憂的看了看他,然後繼續掄起大錘。


    “還看?”


    不一會兒,楊槐又忍不住的扭頭。


    當然,不可避免的又挨了一巴掌。


    要不是在車間,楊軍肯定直接七匹狼伺候了。


    “從明天開始,我讓老四給你單獨安排個車間,隻有你們兩個人的車間。”楊軍道。


    要是不用電手段,還真治不了他。


    “那太好了,大哥。”


    楊槐還沒說什麽,袁二妮就連忙感謝。


    作為妻子,自然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偷看別的女人,要是楊軍單獨給他們安排一個車間的話,那就太好了。


    “嗯,咱們繼續。”


    楊軍示意她握著工件,他來輪大錘。


    “呸!”


    楊軍往手上淬了一口唾沫,搓了幾下,然後掄起大錘。


    “八十!”


    “八十!”


    每輪一捶,他就念叨一聲。


    袁二妮好奇的看著這個大哥,不知道他嘴裏的八十代表什麽意思。


    但是,看著楊軍認真的樣子,於是她緊了緊手中的工件。


    “八十!”


    ……


    楊軍自然不知道袁二妮心中所想,但是他卻知道自己心中想的是什麽。


    大錘子八十塊錢,小錘四十塊錢,每敲一捶,就代表他能得到八十塊錢,雖然他不差錢,但是他喜歡賺錢的感覺。


    正當,楊軍掄大錘的時候,這時候車間門口突然出現一群人。


    車間裏的工人頓時緊張起來,他們連忙迴自己的工位,裝作很勞碌的樣子,認真的工作著。


    “你看看,你看看,工人作風懶散成什麽樣子,你這個廠長是怎麽當的?”


    說話的是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他穿著一身中山裝,帶著近視鏡,雙手背在身後,一臉威嚴的樣子。


    剛才工人懶散的一幕被他瞧在眼中,作為上級視察領導,這種情況他不能不過問。


    “你這個廠長要是不想當了,可以打申請,我允許你辭職。”


    中年人再次嗬斥道。


    楊榆作為軋鋼廠廠長,不得不承擔起失職的責任。


    “對不起,鄧處長,是我管理疏忽,下次一定改。”楊榆又是賠笑,又是賠禮道歉。


    副廠長王筱筱見狀,也連忙出來承擔責任。


    “鄧處長,都是我的錯,是我這個主管生產的副廠長失職,是我管理工作疏忽,我願意承當責任,隻不過……這事和楊廠長沒關係,請您不要責怪她。”


    王筱筱雖然是楊軍的幹閨女,但是和楊老四從小一起長大,兩人好的跟一個人似的,此刻,見楊榆被訓的像狗一樣,她這個當閨蜜的自然要出來替她分散火力。


    “你以為你能脫得了責任?”


    鄧處長冷很一聲:“真是女人當家,牆倒屋塌,真不知道上麵怎麽考慮的,竟然讓你們兩個女人擔任這麽重要的崗位。”


    這個鄧處長很顯然不了解楊榆和王筱筱的底細,要是了解的話,他就不會這麽說了。


    “對不起,鄧處長,我們一定改正。”


    楊榆和王筱筱麵露不愉。


    但是人家畢竟是上麵來的領導,她們也不好過分的張揚。


    鄧處長冷著臉不說話,而是背著手繼續向車間裏走來,他的身後跟著幾十位廠子裏大大小小的幹部,這些人一臉的擔憂之色。


    隨著視察的深入,鄧處長的臉色愈發的不好看了。


    雖然工人裝出一副忙碌的樣子,但是還是被人看出來是在做戲。


    “全都是在渾水摸魚,廠子管理成這個樣子,你們兩位廠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件事我會如實的向上麵匯報,到時候,你們兩個就等著處分吧。”


    鄧處長顯然對女人當廠長有一肚子的意見。


    廠子裏有一正二副三個廠子,他全程一直責怪楊榆和王筱筱,卻對另外一個男性副廠長隻字不提。


    “是是是。”


    楊榆和王筱筱連同軋鋼廠一眾幹部不停地賠笑。


    不過,這次楊榆沒給他麵子,而是冷冷的站在那裏不說話。


    姓鄧的處長拿雞毛當令箭,真以為是自己是領導了,也不打聽自己是誰,敢處分自己的人還沒出生呢。


    不過,姓鄧的畢竟是上麵派下來視察工作的領導,她也不好太過分。


    她就這麽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心不在焉的應付著。


    “八十!”


    “八十!”


    這時的楊軍脫去外套,挽著袖子不停地輪著大錘。


    大錘沉穩有力,每一捶都落在工件的緊要處,沒有一份是多餘的,一件工件在他手裏,用不了幾錘子就完成了加工。


    “八十!”


    楊軍每掄一捶,就大喊一聲。


    一錘子下去,那就是八十塊錢呢,楊軍很享受這種賺錢的感覺。


    “車間裏也不全是渾水摸魚的人,瞧瞧這個同誌,就很不錯嘛。”


    鄧處長見楊軍賣力的工作,頓時喜出望外。


    車間裏誰在渾水摸魚,誰在認真的工作,他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鄧處長就好像發現了一塊寶貝,連忙向楊軍這邊走來。


    “哎呀,看看,這才是真正的在上班,瞧瞧這衣服都被汗水打濕了。”


    由於楊軍是背對著他掄大錘的,鄧處長隻能看到他背影。


    楊軍後背濕了一大塊,衣服都貼在身上了。


    楊榆和王筱筱以及一眾軋鋼廠高層幹部見到楊軍的時候,全都愣了一下。


    這不是大領導嗎?


    難怪剛才在廠門口的時候,楊廠長不要他們管呢,原來是大領導蒞臨啊。


    現在的這些廠領導,大多都是當時候楊軍當廠長時一手提拔起來的,很多人都是認識楊軍的,還有就是,楊軍也經常來軋鋼廠閑逛。


    在場大多數幹部都認出楊軍來了,隻不過,他們都沒有出聲。


    他們倒想看看,這個鄧處長如何在楊軍麵前當大尾巴狼。


    楊榆和王筱筱見到楊軍的那一刻,也是愣了一下。


    不過,很快又釋然。


    她早就應該想到的,楊軍能來軋鋼廠,除了看看楊槐,也沒其他的了。


    “八十!”


    “八十!”


    楊軍壓根就沒在意到身後那麽多人,一直沉浸在賺錢的快感之中。


    “小夥子不錯,工作認真負責,又能吃苦耐勞,當為工人勞動模範。”


    鄧處長一邊誇著楊軍,一邊迴頭對身後一眾領導訓話。


    “看看這位同誌,再看看你們這些領導,兩者一比較,你們就不覺得臉紅嗎?”


    “我看你這個廠長不如讓這個同誌當得了。”


    鄧處長話音剛落,就看見眾人全都捂著嘴笑了。


    他們心裏想著,你說得沒錯,你眼前這個人可不就是廠長嗎?


    人家當廠長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旮遝呢。


    “笑什麽,很好笑嗎?”


    鄧處長沉著臉,嗬斥:“你不覺得這位同誌更適合當廠長嗎?”


    眾人聞言,笑得更厲害了。


    他們雙肩聳動,努力的不讓自己笑出來。


    “很好笑嗎……”


    正當鄧處長還想訓斥的時候,這時候,楊榆開口道,


    “鄧處長,您說得沒錯,這個同誌確實比我更能勝任廠長的位置。”


    “如果他願意當這個廠長,我願意讓賢。”


    說完,又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努力的控製著表情。


    眾人聞言,再次笑了起來。


    他們雖然嘴上不說什麽,但是確實一副看戲的樣子看著鄧處長。


    鄧處長被他們笑得莫名其妙,有些憤怒起來。


    他覺得楊榆是在嘲笑他,不尊重他這個上麵派下來視察工作的領導。


    他覺得要給楊榆一點顏色瞧瞧。


    他也知道,像任免廠長這樣的事不歸他管,但是他不介意當著眾人的麵給楊榆下馬威。


    “好,楊廠長,這可是你說得,要是這個同誌願意當這個廠長,我希望你能主動遞交辭職報告。”


    鄧處長對女人當廠長不能釋懷,今天和楊榆杠到底了。


    “我說話算數。”


    楊榆肅容道:“隻要這個同誌願意當這個廠長,我主動辭職,軋鋼廠的全體幹部和工人可以為我作證。”


    “好,一言為定。”


    不等楊榆說完,鄧處長就把這事定下了。


    那著急的樣子,生怕楊榆反悔似的。


    “喂,這位同誌,如果讓你當軋鋼廠的廠長你願意嗎?”鄧處長拍著楊軍的肩膀道。


    “願意。”


    楊軍聽見有人和自己說話,放下手中的大鐵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願意倒是願意,隻是我要是當廠長的話,我那攤子沒人替我管了。”


    “好,隻要你願意就成,你那攤子我替你管了。”


    鄧處長一聽,別提有多高興了。


    隻要能讓楊榆主動辭去廠長的職務,讓他掄大錘都沒問題。


    他今天無論如何,都讓這個瞧不起自己的女人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說話算數?”


    楊軍一聽,興奮的迴過頭。


    說實話,他寧願當這個軋鋼廠的廠長,也不想擔任現在的這個職務。


    現在的工作雖然不累人,但是太特麽操心了,一天天的跟關在籠子裏的瘋狗似的,想出去撒春都不行。


    “當然……大……領導……”


    鄧處長結結巴巴的看著楊軍。


    “您……您怎麽在這兒?”


    鄧處長顯然是認識楊軍的。


    他立馬意識到不秒,今天這是踢到鐵板了。


    楊軍隻是笑了笑,拍著他的肩膀道,


    “鄧處長,說話可還算數?”


    鄧處長一聽,身子頓時矮了一截,苦著臉道,


    “大領導,別開玩笑了,您那工作我做不來。”


    鄧處長想死的心都有,要不是這麽多人,他真想跪下來求楊軍繞過他。


    楊軍眼睛一瞪:“胡說,誰說我的工作你做不來?”


    楊軍把手中的大錘遞給他:“你來掄大錘,今天不做滿八十個工件不許迴去。”


    鄧處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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