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這世間擁抱輪迴與邪祟,從此之後再沒有所謂光明與黑暗的分別,再沒有神聖與詭異的區分,再沒有正義與邪惡的相對……”


    三頭犬帝高喝,這一刻它身上竟然有絢爛的光芒自冥冥中照耀而下,為它點綴出難以言喻的神聖與莊嚴。


    “從此之後,所有人都是一家人,相親相愛,共建大同時代!”


    三頭犬帝唾沫橫飛,向世間昭告它的“宏願”,讓人一時間分不清它是抽象還是抽風。


    上蒼的道祖都驚了,被追殺時不忘迴頭大叫,“三頭!你們真的瘋了!”


    “不!我沒有!”三頭犬帝大喊,“我現在清醒的很,瘋的是你們,瘋的是這個世界!”


    “是誰,暢言正義,歌頌犧牲,將芸芸眾生送上戰場?”


    “他們區分所謂陣營,所謂正義與邪惡,所謂神聖與不祥,隻是為了給眾生套上枷鎖,違背生命求生的本能去奮戰到死,到頭來成全的是自己的私利!”


    “是仙帝,是始祖,是祭道!”


    三頭犬帝在呐喊,“芸芸眾生,一腔熱血奮勇,一點微薄元氣,壽不過千八百年,玩什麽命呢?”


    “光明的子民也好,詭異的族人也罷,那些高層的博弈,與無數底層何幹?”


    “強者,死去活來,總能再現;弱者,戰死沙場,輪迴往複。”


    “在這裏,陣營重要嗎?”


    “自詡光明者勝利了,芸芸眾生頭頂就沒有壓迫了嗎?依舊在,不過換個模樣,摘走勝利的果實——沒有來自高原的屠刀,也有聖地、神朝對散修的蔑視與清洗!”


    “詭異的子民縱然大祭天下,為高原征戰無數年,難道就有上進的機會了嗎?成也詭異,敗也詭異,早已被束縛、定格,再多的努力,也不敵體內原處物質多寡!”


    “蒼生多艱,興苦,亡亦苦!”


    “與其如此,不若躺平擺爛!”


    “萬古以來,誰能堪破此中迷局,為蒼生逆天改命?”


    “唯有邪祖而已!”


    “創法輪迴,踏萬古,大夢而行,便是給芸芸眾生打造的避風港!”


    “輪迴之中,再無強弱貴賤之別,無有神聖詭異之分,所有人都是邪祟大家庭的一份子!”


    “所以,來吧!”


    “芸芸眾生團結起來,踐行邪祖精神,掀翻光明的犧牲騙局,戳破高原的努力謊言!”


    “這是邪祖之大願!”


    “邪祖,有最偉大的人格,他從一開始就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道路,縱然舉世皆敵也無怨無悔!”


    三頭犬帝大喝,“他年邪祖重臨世間,定當橫推高原厄土,蕩盡世間仙帝祭道,予人間太平與公道!”


    三頭犬語氣激昂,不知多少道祖、天帝,這一刻都聽傻了。


    不是!


    你這說的都是什麽啊?


    邪祖他是這麽想的嗎!


    好像也……沒有什麽問題?


    邪祖,似乎的確跟高原厄土有些恩怨糾葛,要進行清算來著。


    但,那背後,還有這樣的原因嗎?


    不止要掃平高原厄土,還要蕩盡世間仙帝祭道?!


    臥槽!


    舉世皆敵啊這!


    等等——


    好像……邪祖已經舉世皆敵了?


    現在,隻是在補全邏輯,打出旗號,師出有名……


    這不?


    已經有“人”匯聚到了邪祖的旗下!


    雖然,邪祖連臉都沒有露。


    雖然,這隻是個草台班子,是不是邪祖的真實意誌都有待斟酌。


    雖然,全憑三頭犬帝的三張狗嘴一起狂吠,放飛自我,編撰書寫《邪祖葉凡如是說》,宣揚邪祖思想、葉凡大願。


    “瘋了……三頭他們徹底瘋了……”上蒼的一尊道祖吐血,他被一個流黑血的黑暗準仙帝痛打落水狗,都打的去了半條命。


    不過,對於自己的狀況,這尊道祖卻不怎麽在意——相比之下,三頭犬帝的說法才是離大譜、逆大天!


    “無上的邪祖雖被萬惡的荒放逐,但隻要輪迴路還在,邪祖的念就在這世間迴響不散!”三頭犬帝更超然了,唾沫星子亂飛,“本天王蒙邪祖大願感召,為其前驅,要讓爾等這些光明巨擘的爪牙明白,蒼生可滅不可欺,這裏永遠有他們最後的選擇!”


    “我昭告那世間芸芸眾生,要讓他們徹悟,從此之後不用做無謂的犧牲,不需做無用的殺戮,那都不過是在用血肉成全他人的功績!”


    “皈依吧,世人!這裏有永寧的淨土,不用再擔驚受怕,害怕高原厄土的屠刀!”


    “皈依吧,世人!這裏有自由的樂園,不用再苦惱憂愁,苦悶自己的出身跟腳!”


    “皈依吧,世人!這裏有奮鬥的彼岸,不用再負重前行,悲憤他人的歲月靜好!”


    “皈依吧,世人!這裏……”


    三頭犬帝,它三顆狗頭揚的很高,完全一副俯視的姿態,神聖超然,不再像是上蒼道祖口中的喪家之犬了,而是如同一尊至高無上的神靈!


    此神,神恩如海,神威如獄!


    “殺!”


    它的屬神暴喝,人雖少,但一個個強大無比,似乎自“主神”中得到過怎樣天大的好處。


    他們還在準仙帝大圓滿的領域,卻仿佛邁出了關鍵的半步,能在仙帝的領域中站的更穩,保持的更長久。


    曾經,他們在“主神”中演化山寨版天帝葬坑、魂河、四極浮土、古地府,這成全了葉凡,為其終極一躍打下了紮實的基礎。


    這是因果。


    當葉凡的先天背鍋聖體大成,化身邪祖,先前的投資有了匯報——兩個時代真實無虛的葬坑、魂河、浮土、地府交融,輪迴權柄顯化,對他們的反饋如同再造,是脫胎換骨般的洗禮!


    這種洗禮,恍惚間消磨了昔日橫亙在他們前路上的境界壁壘,那看似隻有一步之遙便能成為仙帝,實則受製於整個詭異一族一個蘿卜一個坑的體係,隻要前任沒有隕落,便永生都無望更高的成就——這樣的壁壘,竟然在瓦解,出現缺損!


    這是驚世的,讓成為了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的黑暗準仙帝欣喜若狂,在迷茫的人生道路上找到了新的目標與方向。


    ——信邪祖,成仙帝!


    甚至,始祖的成就……


    此刻,這些黑暗準仙帝熱血沸騰,他們暢想美好未來,長嘯著,上擊九天,下擊九幽,橫掃這天地間,將昔日彼此難以奈何的對手橫推。


    “轟!”


    化作戰場的界海中,一尊尊上蒼的道祖或滿身血跡,或通體裂痕,竟全被重創!


    並非他們弱,而是先被“主神”的本能反擊動搖了根基、道果,再對上得到了加強的對手,才會不敵。


    “噗!”


    有道祖喋血,踉蹌著倒在界海中。


    這一幕看得他的戰友目眥欲裂,“三頭,你們要把事情做絕?”


    “荒天帝已獨斷萬古,我上蒼的帝隨時都可以趕來……”


    但不等他說完,就被三頭犬帝大笑打斷,“那又如何?!”


    “本天王承認,獨斷萬古是不錯……可它不是萬能的!”


    “淺水能養魚蝦,無有波瀾。”


    “可若真龍騰飛,隻要眼不瞎,都能看到!”


    “於這世間,於那歲月長河而言,我等準仙帝就是魚蝦,真正的仙帝,這樣的重量級生命體,就是真龍!”


    “他們代表一條進化路,極致強大,自然也早已入了高原厄土上那位至強始祖的法眼。”


    “若蟄伏不動,獨斷萬古還能遮掩一二。一旦動了,全力出手……他們敢不敢賭,會被那尊至強始祖窺到破綻,將成群結隊的仙帝甚至是始祖送來?!”


    三頭犬帝誌得意滿,“當世已經成道的仙帝,實則都在天羅地網之中,強大是強大了,卻有著製衡。”


    “仙帝不出,‘主神’便是無敵!”


    三頭犬帝豪邁道,“你們承認吧!”


    “邪祖大願的踐行,已經是不可阻擋的大勢!”


    “你們現在皈依,化幹戈為玉帛,還可保全性命。”


    “若不識天數,頑抗到底,隻會被偉大邪祖的意誌碾碎在時代中,一生修行盡化虛無!”


    “三頭,你做夢!”有道祖縱咳血,意誌卻堅定不改。


    “唉!何必呢?何苦呢?”三頭犬帝搖動三顆狗頭,“曾經本天王也像你們這樣,不撞南牆不迴頭。”


    “直到本天王的一位友狗點醒我,讓我知道這實在沒有必要。”


    “犧牲,不是不可以,但不能做無謂的犧牲……那擺弄時代、執棋紀元的棋手,就沒有一個是良善的,為了他們的棋局犧牲?不值得。”


    “與其沒有意義的赴死,不如找尋契機,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機會,提升自己,化作棋手……活著,才有希望!”


    三頭犬帝平靜道,“最終,本天王覺醒了,於寂靜中,聆聽到無上邪祖遺留在輪迴路中的呢喃殘語,大徹大悟,將邪祖大願與本天王的修行路相合,於此開創大教,弘揚邪祖精神!”


    “不願意再成為犧牲品的蒼生,不願意再被壓榨的詭異子民,團結起來,共聚在無上邪祖的旗幟之下,在兩強爭霸、不死不休的時代舞台上,開辟出一方屬於我們的淨土!”


    “遠離戰爭,遠離犧牲,一起化身自由自在、沒有束縛的邪祟……豈不美哉?!”


    三頭犬帝說著,盤坐在虛空中,“主神”光球懸掛在它腦後,將它襯托的是那樣神聖非凡。


    諸強失語,既是被三頭犬帝所震撼,亦是動容於邪祖之願。


    “啪!”


    界海的一處角落中,有人一隻手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表情糾結、惆悵,似乎是啼笑皆非。


    如他一般的,不止一人,數道身影做相近姿態,若心有靈犀。


    若是先天背鍋聖體大成的葉凡在這裏,看著這幾道身影,多半得原地一蹦三尺高,跳腳不停——


    這特麽的,全是“仇人”啊!


    無始、萬青、神皇……他們以手扶額,神情一言難盡。


    忽然,無始大帝看向了身旁眼神亂瞟、遊移不定的大黑狗,用一種肯定的語氣詢問,“小黑,你教的?”


    “呃——這個,那個……汪!”大黑狗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小心翼翼的打量自家主人,“大帝,我說不是,您信嗎?”


    “它都說‘友狗’了,小黑你覺得呢?”無始大帝反問。


    “啊這……”黑皇的一張狗臉生生擠出了“囧”字,暗中腹誹,‘本以為這兄弟有三個頭,能聰明一點,結果就這?不打自招,坑狗啊!’


    ‘唉,難怪魔祖說,不要輕易使用不祥物質,這玩意兒減智商……誠不欺我!’


    黑皇心中嘀咕,嘴裏“吭哧吭哧”了半晌,最終在無始大帝越發深邃的目光下艱難點頭,“本皇……我,隻不過是提了一點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建議,對,沒錯,就是這樣。”


    “嗯,小黑我真的沒啥想法,隻是……呃……我覺得,葉凡當初也是我的好兄弟,是一起去‘取經’的好朋友。”


    “結果,他那樣草率的落幕,背負滔天黑鍋被放逐……小黑我看的於心不忍,覺得不應如此,應該給他一個體麵。”


    “比如說,為他書寫一段可歌可泣的往事,為他立下一個偉大的夢想宏願……”


    大黑狗訕訕的說著,讓無始等人嘴角抽搐,表情莫名。


    “唔……小黑啊!”


    無始大帝深唿吸,語重心長,“以後哪天你主人我若栽了,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可好?”


    “保持沉默,不要隨便叫喚,便不負我對你的培養恩情了……”


    無始緩緩道。


    這叫什麽事?


    大家隻是想讓葉凡背鍋而已。


    但,黑皇這麽安排,是想讓葉凡去死啊!


    葉凡成邪祖,自有黑皇為他辯經,羅列罪名,創造敵人,舉世皆敵!


    在先前,葉凡的舉世皆敵還是很模糊的,可現在不同了,有的是人想跟他“談心”!


    可憐葉凡。


    他或許還在哪個無名的“監獄”中,眼巴巴的等辯護“律師”到場,並且這個過程中再三嚴肅聲明:“在我的律師到來之前,我是不會說一句話的!”


    結果,律師到了,是黑皇,代表他出庭,去直麵那狂風暴雨。


    這條大黑狗還在大叫——


    “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無期?看不起誰呢?改!改成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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