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在瞬息間。


    就仿佛是在釣魚,用一副平靜、美好、祥和、安寧的畫麵,釣來信心爆棚的紅毛始祖,讓祂豪情萬丈的殺入節點後的時空。


    我被加強了!


    我無敵了!


    我上了!


    待祂入甕——


    便是圖窮匕見,天翻地覆!


    美好不在,浮現出的,是讓人窒息無比的詭異世界,是邪異的聖地,是不祥的樂園,讓如今高原厄土上的詭異一族看了,都要懷疑人生。


    論邪門……他們才哪到哪啊!


    在那片天地時空中,似乎所有的生靈都瘋魔而不自知,極盡放縱自我,失去了所有的本我的約束。


    這層約束,是「輪迴」為它們撕開的!


    與之對應的,那「輪迴」的建造者——三世銅棺的主人仿佛也瘋魔了。


    不過,瘋魔也無損其強大,其蓋世絕倫,哪怕化身成為怪物,卻也近乎淩駕在祭道的境界之上,最多……隻差一線!


    絕世一擊,誰與爭鋒!


    沒有人!


    即使是堵在節點前觀棋的生靈也不敢言勝,落在了下風,苦心尋覓反擊的機會。


    這本是沒有的。


    但……誰讓「紅毛始祖」殺過去了呢!


    在那一瞬間,祂的出現,像是打破平衡的那一根關鍵的稻草!


    祂就像是夜空中的螢火蟲,就像是白紙上的唯一墨點,就像是出淤泥的白蓮花……


    在「紅毛始祖」的身上,有一種微妙的特質,那是高原意識複蘇,所開啟的詭異時代的各種理念的濃縮,又經過了某位大智慧的「鳳雛」的整合統括,最後又有其個人才情的綻放,極盡升華!


    這種特質,在祂出現的那一瞬間,就將輪迴建造者的所有目光都吸引過去了,連帶那蓋世的殺伐!


    「轟!」


    血光炸開,無敵的「紅毛始祖」倒下了!


    祂真身破碎,熔煉一體的四極浮土、魂河、天帝葬坑、古地府,全都顯露而出,就像……就像是快遞到了,外麵的包裝被撕開了,露出了裏麵真正的寶物,如此這般。


    當然,這應該是意外,肯定是意外。


    無敵的紅毛始祖,怎麽會是送快遞的?


    多少錢啊?值得這麽賣命!


    祂血濺節點處,一顆頭顱骨碌碌的滾動,圓瞪的雙眼,像是死不瞑目,一張嘴巴勉強開合,有微弱之音在呢喃。


    「高原意識……陛下……臣……不能再為您……盡忠……了……」


    哭死!


    哪怕紅毛始祖要死了,也沒有忘記對高原意識的忠誠!


    彌留之際的道尊看著這一幕幕,人都呆住了。


    有對紅毛始祖的,更有對那節點之後的時空世界的震撼。


    ——我艸!


    ——這都是什麽世界?


    ——還有,這釣魚的也太喪心病狂了,缺德到家啊!


    道尊一想到自己先前還在拖著紅毛始祖,往那個世界放逐,就心有餘悸。


    「不過,這樣算下來,也……算是達成目的了?」


    道尊輕語。


    紅毛始祖,怎麽看都是活不成了!


    但……


    「節點之後,就是我們所無法看到的史前嗎?」


    道尊說著,苦澀的笑了,「如果讓這史前天地中的大恐怖衝過來……」


    祂笑的蒼涼,笑的諷刺。


    「若我不曾惦念這節點,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不可控的慘劇?」


    道尊仿佛看到了未來


    ,整個世間墜入夢魘的恐怖中。


    或許,到那個時候,也沒有什麽高原厄土、詭異一族了……在更大的詭異麵前,高原意識都顯得正氣凜然了!


    「一切,便要就此落幕了嗎?」


    道尊歎息。


    但!


    現實告訴祂,並沒有!


    希望,還在!


    「就是現在!」


    一聲呐喊!


    在那節點之後的時空中,那釣魚、騙了紅毛始祖進來擋刀的生靈,當絕殺的一擊被化解的同時,祂在動,在衝鋒!


    祂隻有一道背影,整個人義無反顧的殺向究極詭異的化身,如光似電,若夢幻泡影。


    祂踏碎了虛無,在虛無中創造概念,錨定了己身與對手的距離,隻是一瞬,時空造就,天地創生,將彼此如置身在死鬥場中,祂執一劍,要刺入那個生靈的胸膛!


    這並不容易。


    因為,那尊瘋魔的生靈太妖,太邪,也太強大,哪怕疑似是在超脫的過程中出了問題,但也算是超脫了,有不可思議的偉力,或許隻需一念迴首,於一刹那間,古今諸世都會顯照出來;再是一念,古往今來都要永寂!


    想困住祂,都是做夢,何況是傷祂!


    隻要這尊瘋魔的生靈不想死,理論上,祂就是無敵的,可以橫掃整個世間,無人能傷祂,也無法靠近祂!


    「徒勞的,無用的……」


    詭異瘋魔的輪迴主人低吼,刹那間祂就如站在了永遠無法企及的彼岸,與那煌煌刺目的一劍相隔了永生永世。


    本是如此。


    「哧!」


    血,濺了起來!


    是輪迴主人的血!


    詭異瘋魔的生靈愣怔,怎會如此?


    終於,祂看向了自己的一隻手,是撕裂鎮殺紅毛始祖的手,沾染了這尊始祖的血。


    始祖的血……


    始祖……


    這是沐浴、接受三世銅棺主人骨灰所化原初物質洗禮,所誕生的生靈!


    三世銅棺的主人,早已抵達了莫測的境界,位列祭道之上,不生不滅。


    可祂卻選擇了葬下自己,焚出骨灰,以三重棺葬下,蓋棺定論。


    在那個境界中,祂一次次從無到有,又從有到無,更迭往複……最終,一切前塵往事都遺忘了。


    祂似乎是想要的太多,又或許什麽都不想要,希望丟下一切。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何嚐不是對己身過去的一種……否定?


    祂的骨灰,接受了這種物質洗禮得以誕生的始祖,當祂們的血灑在節點時空後鮮活的、過去的三世銅棺主人身上,自然而然發生奇妙作用,不是很大,卻有一瞬間的破綻,被捕捉,讓一劍洞穿胸膛!


    不過,哪怕受到這樣的傷害,對於輪迴主人來說也不算怎樣嚴重,祂僅僅是愣怔的看著自己手上的血,而後又看向了倒在節點處、半死不活就是死活不死的紅毛始祖……嚴格來說,是看向紅毛始祖這個撕開的快遞包裹裏麵的東西。


    所看向的,是天帝葬坑,是四極浮土,是魂河,是古地府,是將這一切統合到一起的,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人人喊打的鳳雛天帝所開創的道路!


    甚至,透過這些,看到了那節點後的時空!


    看到了……一切!


    這一瞬間,祂瘋魔的目光似乎變得平和與深邃,斷斷續續的開口,「原來……如此嗎?真是……可悲……」


    祂的目光再轉,看向紮祂心窩的生靈,這尊生靈目光如炬,璀璨刺目,是那樣的朝氣蓬勃。


    「魔道……磨道……」


    「嗬


    ……嗬嗬……哈哈哈!」


    輪迴主人忽然大笑起來,「既然如此,就讓我們放手一搏!」


    祂像是在發出最誠摯的邀請!


    「理當如此!」


    如少年朝氣而清冽的話音響起,紮心的一劍上,無盡光芒噴薄,在淒厲的血色中,橫斬!


    「轟!」


    節點後的時空大震動,要毀滅了!


    熾盛的劍光,斬過了輪迴主人的身軀,出奇的,沒有什麽一刀兩斷。


    但是,仿佛古史斷裂,又像是光陰重置,那一劍之下,輪迴主人仿佛被「錯開」了,錯開出三個存在!


    一個是祂本身,代表了終極詭異與不祥的祂。


    另一個,是羽衣星冠的、正常的祂,踏在萬千古史紀元之上,袖手一遮,便是一葉遮天。


    最後一個,則是一團朦朧的光,變幻不定,它普照世間,囊括了世間經緯,一切都在光芒的籠罩中。


    這經緯,是天地的經緯,又似乎是……輪迴路的經緯!


    「萬古輪迴,仿佛大夢一場……」


    三聲重重疊疊在一起的聲音在歎息,於迴音中,亙古紀元、浩瀚歲月長河,像是在凝滯,在濃縮,從虛無的存在,化作實體的形狀。


    最終,顯現成一塊……碑!


    可這不是結束。


    在映照中,一片詭異的世間浮現,那屍山血海,那不祥萬物,全都焚起了火光!


    在璀璨的火光裏,無盡早已扭曲的魂靈匯聚,化作一條滔滔長河,無始無終。


    殘破凋零的天地、萬物的屍骸,化作飛灰,沉澱成浮土。


    更有昔日紀元的榮光,時代的絢爛,變換做一個個身影,他們踏在歲月的長河上,每一個人都是那麽的堅毅決絕,那一刻信念的璀璨,似乎能照破永恆。


    最終,模糊的宮闕連綿,運轉這一切,記錄這一切。


    「轟!」


    橫屍但未死的紅毛始祖,祂的殘骸劇烈震動,祂所持有的葬坑、魂河、浮土、地府,像是共鳴了!


    仿佛有什麽在傳遞、感染,延續了一場曠世的賭博,兩個時空,兩段古史,全都推到了賭桌上,一切天地眾生,都是籌碼!


    光!


    無盡的光!


    那光,在噴薄,在洶湧,最後一切都不可見了。


    強大如道尊,不進入那個節點,極盡所能,能看到的,似乎是有一個羽衣星冠的身影,一隻手托著四個炫目的光團,一步一步若登天而去,又像是跨越了永恆,自節點的那一端走來!


    道尊,無法確定……因為,有恐怖的生靈,以無上的法力,遮蔽了這一切,磨滅了所有的天機。


    可怕的偉力激蕩,甚至從節點後的時空天地中打出來,貫穿到了現世!


    在恐怖的波動中,有一段段殘肢墜落,是紅毛始祖的。


    不過,很快這些就模糊了,有光在流淌,橫掃當世,將一切都覆蓋。


    在這樣的光芒中,時光歲月都如玩物,似乎隻要力量稍大就會成空、幻滅。


    仿佛有什麽在發生改變,又仿佛一切本就如此。


    唯有一聲輕語在迴響,重重疊疊。


    ——「大!夢!萬!古!」


    大夢萬古,啟動!


    ……


    「我是誰?我在哪裏?我在做什麽?」


    一點靈光,在歲月的長河上漫無目的的遊蕩。


    它在經曆一場最不可思議的旅途,自身如同二分了,一部分是本我,超脫在外,如一個旁觀者。


    而另一部分,則化作遊曆者,去經曆一場場如夢似


    幻的旅途。


    在那夢幻一般的旅途中,它感覺自己真的好厲害,在一片名為九天十地的殘破宇宙中崛起,登天路,踏歌行,彈指遮天!


    一路火花帶閃電,厲害的不得了……就是命運多少有點坎坷,仿佛欠了全世界錢,總是運氣不好,被各種劫難光顧。


    好在,殺不死它的,隻會讓它變得更強大!


    在無數次的生死磨難中,它一步一步升華,創造了一個個修行的奇跡,苦盡甘來,要天下無敵了!


    隻是,好景不長,天下無敵還沒有多久,天外就來敵,更有飛來橫禍,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還好!還好!


    越是絕境,它越是爆發,似乎有無上潛能,能夠抵達至高的姿態。


    最終,在生死關頭,它觸動了,仿佛有終極的一躍,跳出了自身的窘迫,從此之後不再會被「苦葉」,而是被某位偉大的存在欽定,成為了輪迴的掌控者,創造者……


    無量量劫之期已到,恭請……


    「咦?恭請誰呢?」


    靈光變幻不定,像是有萬千光彩,透過它折射而出。


    有時,是一個羽衣星冠的儒雅之士。


    有時,又是一個麵目堅毅、能吃苦耐勞、吃虧是福的年輕天帝。


    有時,是一個詭異到極點,渾身上下長紅毛、流黑血,吞灰霧,長金鱗的可怕怪物……


    是誰,在變幻莫測?


    靈光自身也不懂。


    直到有一刻,它所遊蕩的時間長河劇烈震動,像是幻滅了,一切外在破滅,隻有它自身長存。


    這如同驚雷,驚醒迷茫的靈光,讓它自茫然間覺醒。


    「我知道了……我是誰!」


    「我是葉凡,是葉天帝,是葉邪主,是葉邪祖!」


    時光長河重現,承托著這道靈光,在恢宏浩瀚的長河上,一點靈光雖然渺小,卻綻放了比亙古大日還要炫目的光芒。


    在光芒中,一道身影浮現,是吃苦一生、吃虧是福的葉凡,他以本來麵目俯瞰歲月長河,一身氣息偉大、偉岸,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特質。


    「我自開一路,護佑蒼生……」


    「我主……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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