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若無間,有古老的琴音在響起,它太縹緲,讓人尋不到源頭,可又真實的傳入到了眾人的心中。


    這仿佛是希夷魔祖引來了怎樣的大恐怖,不應追溯。


    希夷魔祖若有所思,收了聲。


    同一時刻,琴音也消失了。


    這讓人浮想聯翩,很難鎮定。


    有始祖暗中推演,卻一無所得,仿佛先前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樣,隻是一場錯覺。


    可,又怎麽可能所有人都有同樣的錯覺呢?


    希夷魔祖講到了古往今來最可怕的秘密,事關銅棺主。


    這太不可思議了!


    祂闡述了銅棺主的存在,其所處的層次,詭異的由來,讓始祖頭皮發麻,讓荒心驚肉跳。


    哪怕希夷魔祖最後停住了,有著什麽忌諱,不想再多談,可光是已經道出來的那部分隱秘就足以令所有祭道高手坐立不安。


    既是憧憬,也是戒懼。


    “祭道之上,不止是要將所有的道都焚燒、祭掉,還要連自己的存在都祭掉嗎?”


    荒動容。


    到了他這樣的層次,再往上的突破很迷茫,因為已經看不見前路了。


    對於許多修士來說很重要的師法天地,在此已經失去了效果。


    再強大的進化路,走到仙帝就是極限……再往後的路?


    大家都在迷霧中摸索。


    有人外求無果,因為仙帝已是立身在大道的盡頭,成為了“天難葬者”!


    什麽叫“天難葬者”?


    隻要在天地中,在眾生心中,還有哪怕一丁點的痕跡存在,亦或者是念念不忘,則必有迴響,縱然死去無數年,也能輕鬆歸來!


    祂們連死亡都是奢求,因為實在太難太難了!


    早已化身成為了一種概念般的存在,不僅僅是一個具體的生靈。


    到了這一步,向外無法可求,於是便有人將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


    “天難葬者,掩埋四極浮土間,伐陰陽二柴,引大空之火,納古宙之焰,焚……”


    這是偉大的嚐試。


    結果,真的成功了!


    焚盡規則與秩序等,祭掉至高大道,在路盡仙帝的領域上實現極盡升華,無敵在上!


    雖然說這個層次未曾以不可想象的高度遠超仙帝領域,不見得可以自成一個大境界,還不算圓滿。


    但是,它真實的指出了一條變得更加強大的路,讓無數的後人效仿。


    可,也僅此而已。


    祭了至高大道,這一生所修行的結晶,還剩下什麽可以祭呢?


    似乎沒有了。


    所有人重新陷入了迷茫。


    天地無用,進化路無用,至高大道祭掉了,他們還能依仗什麽、借鑒什麽去攀登更高的境界?


    想要突破,就需要對前路明確才行,有了下一個境界,有了目標和方向,才能說去突破,不是嗎?


    但問題就在這裏,前麵沒有路了!


    不過在今天,在此刻,希夷魔祖降臨,祂為始祖和荒指出了前路。….——道雖然沒有了,但你人不是還活著嗎?


    ——要不,去死一遭?!


    ——將自己的存在都給祭了,徹底永寂,但又不是真的死了,處於死和不死的矛盾疊加態中。


    ——這就是銅棺主的道路!


    當然,祂也隻是一個轉述者,一切都源自於“第二魔祖”。


    是這位“第二魔祖”講述的銅棺主突破的方式,違背了邏輯,超越了常理,連存在都是一種悖論了。


    在此之前,大家都很講邏輯,一步一步攀升,規規矩矩。


    唯有祭道之上,全然不講理——你到底死了還是沒死?


    別跟我扯什麽從破敗中崛起,從寂滅中複蘇,我就問你,你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


    一邊說著死了,一邊一個轉身就超然在了祭道之上,欺騙別人感情……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啊!


    老實人就該被欺負嗎?!


    另一條時間線中,上蒼大天地瘋狂的破口大罵——“特麽的所有人都在演我!”


    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可這條路真的可行嗎?”荒輕語,帝劍滴血,有始祖的,也有他自己的,“能超越祭道,立身在祭道之上?”


    他是最有突破想法的。


    這些年,他太苦了,也太累了,一個人單挑那麽多人,甚至模糊間猜測到,對手很可能不隻有三位始祖,還有更多。


    這比起當年他還是準仙帝、征戰黑暗f4的時候還要累,還要更看不見希望。


    最起碼,黑暗f4是能殺死的,對麵這些始祖呢?


    前腳剛殺了,後腳他們就在高原盡頭的厄土深處滿血複活了!


    這是何等操蛋的情況?


    何等無恥的對局?


    被群毆就算了,對麵還特麽的鎖血!


    這還有沒有天理?


    還有沒有王法?


    還講不講邏輯?


    對付這樣不講邏輯的對手,荒絞盡腦汁,也隻能想一個“偷家”的答案出來。


    可這條路又被骨灰魔祖給否決了,高原之上更危險!


    直到希夷魔祖為他帶來了一束光,一束希望的光。


    盡管這條光看著,似乎也很不靠譜,也很不講“邏輯”。


    連自身的存在都給祭掉了,這人是死還是活?萬一死的徹底了呢?


    這突破的方法很詭異,成就的境界也很不講邏輯。


    不過荒認真去思索,又覺得這樣的突破方法在邏輯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是對麵先開掛的!


    隻有用魔法才能打敗魔法,麵對鎖血的對手,隻有同樣不講邏輯,才能真正戰勝他們!


    可,這條路太兇險,誰敢去賭?


    連自身的存在都祭掉,這是一種自殺的舉動啊!


    荒放不下。


    他還要為自己身後那麽多人扛起一片天,他的戰友,他的愛人,他的子嗣,他的故鄉……若是走錯了路,突破變成了尋死,那失去了他這樣一根頂梁柱後的親友,會麵對怎樣絕望的處境?….荒想都不敢想。


    所以,他渴求,又擔憂。


    渴求突破,平定黑暗。


    又擔憂失敗,讓本就艱難的處境徹底絕望。


    而且,無法忽視的是,銅棺主似乎成功了,又似乎失敗了,留下了很可怕的遺禍,是詭異!


    於是,荒望向希夷魔祖,征求一個確定的答案。


    不止是他,連始祖都不能例外。


    但是,希夷魔祖,祂之所以被稱為魔祖,不是沒有道理的。


    跟好人沾邊的事情,祂是一件都不做。


    “誰知道呢?”


    希夷魔祖用一種極度欠扁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語氣,輕飄飄的說著,理不直,氣也壯。


    直到這時候,祂才有了一種迥異於自身超然的個性,“我就從第二魔祖那裏聽了一嘴而已,更深層次的內幕我又沒有去認真和了解。”


    “我又不是你們這些燒啊燒的家夥,超脫的理念都不一樣,我走我自己的路,超脫生死的概念。”


    “我已經有了我自己規劃的前路,何須關心你們的突破方法呢?”


    “你們是生者,什麽都不願意放棄,隻想要強,更強。”


    “而我,卻是一直在死,死的越來越深……”


    “生者與死者截然不同的道路,你們為什麽覺得能在我這裏找到答案?”


    希夷魔祖依舊是一道看不清的幽影,但始祖和荒都仿佛感覺到了兩道鄙夷的目光,在歧視他們的智商。


    “……”


    荒感覺,這一刻自己硬了,拳頭硬了!


    “咯嘣!”


    別說是他,哪怕是向來自視甚高、天上地下唯詭異獨尊的始祖,拳頭都攥出了聲音,血壓在升高,神經有斷裂的征兆。


    “那你講述這樣的大秘,意欲何為呢?”荒深吸了口氣。


    “當然是忽悠你們去闖一闖啊……反正我不走這條路,失敗了倒在路上的也不是我。”希夷魔祖很淡然,“第二魔祖那麽一說,我那麽一聽,現在這麽一轉述,尋個開心也好。”


    “畢竟,銅棺主太遙遠了,還隱藏了太多的秘密,難以追溯和把握,倒是你們……成功也好,失敗也罷,都可以成為我的借鑒。”


    “唿!”


    聽到這樣的話,荒的一口氣被生生憋住了,好不容易才吐出來。


    此刻他認清現實,對某個年輕人開辟的道路徹底絕望了。


    但凡大成就者,人均神經病!


    每一個稱魔祖的人,都是樂子人!


    前有欺師滅祖的黑暗魔祖。


    中有站著把骨灰掙了的骨灰魔祖。


    現在,還有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希夷魔祖,戰力高不高不好說,但是當樂子人的能耐真的很強!


    “嗬……嗬嗬……”


    忽然間,有陰森森的笑聲響起,很陌生,在諸世外迴蕩,傳遞到這裏。


    “看來,是我們沉睡的太久了,竟然忽視了那麽多的‘驚喜’。”


    “是啊,太多的‘驚喜’,太多的變數,真的不可思議。”….陌生的聲音,陌生的人。


    此前不曾出現過,但此刻剛一登場,便讓荒天帝變色,握著帝劍的手掌指節發白,攥的太緊。


    十指連心,或許這反應了這位天帝的心,緊張,甚至是絕望。


    縱然是這樣的情況,他也沒有放棄,隻是沉默的望向了一個方向。


    在那三大始祖的身旁,赫然有幾道與之並肩的恐怖身影在浮現!


    祂們仿佛長存了萬古,始終俯視諸天。


    偶爾閉目小憩,便是過了一個紀元,輾轉了一場又一場大祭。


    然而這一次的小憩祂們似乎疏忽了,讓不止一條大龍崛起,事情變得有趣起來。


    “果然,始祖不止三位。”


    荒眼神黯淡,死誌堅定。


    不過,當他眼角餘光看到淡定的三大魔祖,發現祂們的氣息很穩定、始終不曾有過起伏、沒有因為突然出現的幾道身影而波動時,瞬間自己的死誌就崩塌了,心態更是有三分炸裂的衝動。


    ——三大魔祖似乎對此知曉的一清二楚,對高原一方有幾位始祖明明白白!


    荒有些蚌埠住了。


    詭異一族,高原之上,始祖清楚自己有多少人。


    而三大魔祖,看起來也知道的很詳細。


    合著所有人都掌握著詭異始祖的具體數量,明牌打架,就他一個兩眼一抹黑唄!


    這一刻,荒氣不打一處來。


    “我就不應該垂眸下來……我是來找氣受的嗎?!”


    荒的內心深處,發出了對自己的靈魂拷問。


    當年三大始祖圍獵他,將他重創在祭海深處,他的心理陰影都沒有此刻那麽的大。


    欺負人!


    太欺負老實人了!


    三大魔祖渾然沒有這個自覺,祂們此刻正跟降臨而來的全新始祖對峙。


    始祖的目光跨越了一切時空、因果,追溯向了三大魔祖的根源,看到了空蕩蕩的天帝葬坑、四極浮土、魂河,且並非到此為止,還要揪出導致這一切的幕後黑手,一條主導了這一切的進化路。


    而三大魔祖,也沒有示弱,祂們冷眼看向了始祖的烙印,看到了背後的力量源頭,那是一片浩瀚無盡的高原,是詭異一族無上的聖地,是一切災禍的厄土!


    這片高原浩瀚無垠,縱然大千世界墜落,也難以填滿一隅之地,即使是道祖也走不到它的盡頭。


    厄土的深處,血淋淋的,有路盡級生靈的屍體,四分五裂,很多個紀元過去,血液依舊未幹。


    厄土,一片讓人絕望的土地!


    自古至今,它從未改變過,極致的壓抑與危險,讓無數文明火光熄滅,化成廢墟,從來無人可以對抗。


    時光長河流經這裏亦顫栗,斷裂。


    而在這一日,厄土最深處,高原盡頭,一道又一道身影出現,有的幹枯如柴,有的滿身都在淌黑血……腐爛的衣服貼在祂們可怕的軀體上,像是厲鬼蟄伏一個又一個紀元後從沉眠之地複蘇。….不祥的源頭,數位始祖一齊出世,走出棺,站立著,不再隻是三人了,而是足足有六位之多!


    且,似乎還有始祖在揭棺而起!


    一時間,天地顫抖,高原轟鳴著,要崩開了,無窮大道化成一條又一條神鏈,而後直接炸成碎片,整片時空都不穩定了。


    祂們出世的動靜太恐怖,波及萬古,令所有黑暗生物,所有詭異種族,在這一刻不由自主跪伏下去,不斷叩首。


    無論是在昏暗的高原,還是在其他灰暗的宇宙,無論是黑暗道祖級生物,還是詭異一族的仙帝,它們都出於一種本能,如同朝聖,叩首膜拜,不敢喘氣。


    這是恐怖的場景,彰顯著始祖的至高無上,為祂們助威,成為一種大勢,威逼向三大魔祖。


    直到有人冷哼出聲,打破了這樣的氣氛,畫風一崩再崩。


    “站起來!不許跪!”


    頓時,無數的黑暗生物風中淩亂,甚至有的黑暗生物不由自主的便起身了,還手握竹竿。


    揭竿而起!


    “路盡始祖,寧有種乎?!”


    有至強者在歲月中怒喝,“我為地府無上尊,主掌詭異,統禦黑暗,隻為了三件事!”


    “公平!公平!還是特麽的公平!”


    同一時刻,薑逸飛感到眉心劇痛,他“啊”的一聲,仰天栽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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