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於心眉兩句話,哽得沒法子迴,因為我沒辦法否認。


    隻是抱著阿貝,慢慢轉頭看著摩天嶺:“聽說阿娜以侵占意識,控製了巴山所有人,現在人還好吧?”


    “她離開就沒事了,大家都在建防線,外麵一片混亂,總有一些開了靈智的東西,以及玄門中人進來避禍,總不能不管吧。”於心眉看著我,沉聲道:“你真不打算管巴山了?”


    她就像問我要不要留下來吃飯一樣。


    我低頭看著懷裏的阿貝,朝她身後看了看,並沒有見到於古月。


    這會天空已經隱隱的魚腹白,遠處樹林之間,已經有著白猿穿梭的身影。


    我抱著阿貝,朝於心眉低聲道:“我和巴山人語言不通,光是用神念,就太費神了。你有巴蛇,於古月能搬山,操蛇於家本就是巴山出去的,你先幫我照看著巴山。”


    “如果有什麽需要,你知道去哪找我的。我守在這裏,隻會……”我低笑了一聲,看著於心眉:“你說得對,其實我和阿熵一樣,都是禍害。”


    我不知道沐七是掌控了阿熵什麽,還是阿熵和沐七做了什麽交易,重要到阿熵願意抽半身精血造了那具軀體。


    可我確實和阿熵一樣,都是禍害。


    走哪,霍霍到哪。


    我抱著阿貝,看著春到萬物複蘇的巴山,以及嫩黃色樹枝間閃動的白猿。


    摩天嶺之上有著甪端金蹄印閃過,還有著初升日光之下,有如雪映耀日般閃爍著的晶瑩彩光,知道是問天宗那些人和白微一起來了。


    朝墨修道:“他們來了,去摩天嶺問米吧,問完就迴清水鎮。”


    相對於霍霍生機勃勃的巴山,我寧願霍霍本就死氣沉沉的清水鎮。


    就算我想護著巴山,可樹欲靜而風不止,保不準誰找上門來,就是一場亂戰。


    阿問也不想禍害巴山,可剛才九樁齊動,兩次被墨修的燭息鞭卷開,落地就是九個大坑。


    砸死多少蟲蟻,燒毀多少草木。


    所以還是死氣沉沉的清水鎮,適合我們。


    現在天坑被填了,也算了解了巴山一直以來會被源生之毒侵蝕山土的隱患。


    “好。”墨修朝我輕點了點頭,摟著我直接一步就跨迴了摩天嶺。


    他知道我不想麵對巴山那些峰主。


    無顏以對,自然得避開。


    於心眉暗暗罵了一聲,也跟著我們上了摩天嶺。


    我們到的時候,白微抱著阿乖,問天宗的人都來了。


    蒼靈帶著阿寶,胡一色自然也跟著過來了。


    可何壽他們都站在靠近天坑的那邊,遠遠的看著天坑那邊還在倒灌的黃到若金的土。


    何壽轉眼看著我,冷聲道:“阿問怎麽了?你真讓他分出真身填坑了?你知道強分真身,對他意味著什麽嗎?”


    何極卻隻是捏著胡須,看了何歡一眼,然後朝我幽幽的道:“大好的機會,浪費了。阿問,他終究是難過這一關。”


    “什麽機會?過哪一關?”何壽不解的扭頭看向何極,然後轉眼看著我道:“你們先一步到摩天嶺,做了什麽?”


    何壽幾乎直接暴走,身子沒動,頭宛如從龜殼中伸出來一樣,猛的竄到了我麵前。


    盯著我道:“何悅,你對阿問做了什麽?”


    我抬頭看了一眼何極,他隻是揮了一下拂塵,好像很懊悔。


    果然問天宗的人,都精明得很。


    何極刻意點明阿問重傷歸山,又何嚐不是想借我的手殺阿熵。


    不過你情我願,也怪不得誰。


    我正要開口,卻聽到墨修冷哼一聲:“你自己看。”


    跟著一揮手,剛才我和墨修聯手打算絞殺阿熵的幻象就再次被墨修放了出來。


    何壽見阿問引著九根石樁直接朝我衝了過來,突然就明白了什麽。


    問天宗的眾人都一片沉默,靜靜的看著那幻象。


    等聽到阿問那句“這世間再無問天宗”,何壽直接爆了粗口。


    而何極好像很淡定,一揮拂塵,朝我道:“開始問米吧,東西都由胡先生帶來了。”


    “這個時候,你們還想著問米!”何壽轉眼看了看我們幾個人,一把揪過依舊看著天坑那邊的何辜:“你們是不是都知道?”


    何辜其實是真正問天宗的人裏最小的。


    被何壽一把扯過去,何辜卻依舊臉色不變,朝何壽柔聲道:“我們隻知道該殺阿熵,並不知道阿問會這麽決然的救她。”


    “殺阿熵……”何壽一把將何辜推開。


    伸手指著我們這幾個人,嗬嗬的冷笑:“你們根本就不知道阿問和阿熵是什麽關係。你們不知道,阿熵在阿問眼裏是什麽?”


    “問天宗,問的是哪個天,你們根本就不知道。阿熵,就是阿問的天!沒了阿熵,阿問的天就塌了!”何壽轉眼盯著我。


    臉上帶著從未有過的陰沉:“你們這一個個的,不愧是斬過情絲的。冷血無情,自私自立。”


    “何悅,你別忘記了,如果不是當初你體內有阿熵的神魂,問天宗根本就不會管你的死活。是因為阿熵,阿問才讓我們這些人,去清水鎮護著你的!”


    “如果不是阿熵,阿問和我早就在那滅世大洪水中被衝入南墟了。你們根本就不知道,那樣滔天的洪水中間,想存活有多難。如果沒有阿熵,就算阿問真身是息土,我是玄龜,也依舊和普通的臭魚爛是沒有區別。”


    “你現在居然還想殺阿熵!”何壽龜首宛如挪動的蛇頭一般,在我麵前轉了轉。


    跟著轉眼看了看摩天嶺中的眾人,頭猛的縮了迴去:“你們心係蒼生,那你們就自己問蒼生吧。我和阿問一直在一起,我找找他!”


    說著一甩衣袖,打了個唿哨,召來甪端,直接翻身而上,催著甪端朝阿問離開的方向而去。


    “大師兄!”何辜眼看何壽離開,沉喚了一聲,可剛一動,就被何歡給拉住了,朝他搖了搖頭。


    一邊胡一色看著我們,將一個雞蛋簍子打開:“開始問米吧。”


    連一邊的白微和蒼靈,都沒有問是怎麽迴事。


    果然這些玄門中人都不太問別人的私事。


    我理了理心緒,看著胡一色拿出的雞蛋,瞥了一眼帶來的米,直接朝墨修道:“要不從下麵拿吧。”


    巴山人每天都會往摩天嶺的廚房送食物,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


    但至少比經過胡一色手的,要好一些。


    墨修輕嗯了一聲,身影一閃,就下去了。


    等他離開,何苦才看著我道:“阿問和阿熵,到底……”


    她輕咳了一聲,瞥眼看了看問天宗的幾人,有點難堪的道:“就像阿熵說的,難道她真的想當我們的師娘?她知道問天宗是神母之軀的一部分?那她現在迴問天宗,會不會……”


    何苦沒有說會什麽,可我們都明白後麵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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